在城中穿行了半日，到达渡口已是傍晚。
苏暄看见了几些聚在一起的人族，他们刚刚结束一段辛劳的工作，此刻正坐在码头，靠着便宜的凉茶和干饼饱腹。
她的步子顿了顿，最终还是走向了渡船司买了一张最近的去往江州的船票…不，应该叫风州才对。
这是最后一张票，买下之前务者就告诉她要尽快登船，倒也正合她心意。
路上问了几个店铺的老板，得知现在是雨月初八，到江州之后还得去桑梓城，也得花上不少时间，算了算时间只能说是勉强能够。
早些解决问题，也能早些把这些人族救出苦海。
登船之前苏暄被一个推着餐车的女妖撞了一下，听见了她手上镯子摇晃碰撞的清脆悦耳的响声。
“抱歉。”女妖用一汪水盈盈的眼眸看着她，“你要吃点什么吗，我送你。”
“不了。”苏暄眨了眨眼，视线在她的镯子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抬脚上了跳板。
那东西肯定是灵器，但具体是什么她还看不出来，总之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能在这上面耽搁太多的时间。
乘客到齐，船渡满员，船首楼便吹起了号角，低沉的呜声惊起飞鸟，也把苏暄彻底带入从未体验过的船行旅途。
船上的一切都是新颖的，她一会儿在甲板上看风景，一会儿想去船首楼看看号角有多大，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一只雏鸟，能自由自在地在新世界飞翔。
她终于有点感谢指引者的决定，她确实需要这样的一段时间，可江含汀呢？他就不需要吗？
他在一段又一段的幻境中度过了他的人生…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不少。她还是没办法把他的事完全放在一边，不管江含汀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在过往的那么多年中，她想她还是有些爱他的。
可她什么都做不到，她帮不了他。
苏暄一点想要看风景的兴致都没有了，她按照船票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草草洗漱了一下便倒在了床上。
今夜没有月亮，书上说月川之月是世上绝景，也只有沄洲的南和才能比过，她现在看不见月川之月，该不会到了沄洲也无法看见南和之月吧？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雨季结束后才能看到，也难怪票卖得不好。
苏暄很快睡着了，梦中全是无尽的杀戮，她拿着那把破裂的剑，将几乎整座城的生灵都杀尽了，包括自己的姐姐。
梦的最后，她与江含汀站在血雨之中相对无言，他没能对她下手，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呼…”她坐了起来，捂着咚咚乱跳的心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解开衣服看了一次伤口。
不是她的幻觉，伤口还在。
现在船应该驶出月川了，范围远远超出了空城，不应该处在指引者能布置的幻境之中。
理论上来说，如果这是幻境的话，那她就应亲历过这些场景。
因为她没有来过，所以这不是幻境…起码不属于十五岁的她。
所以这伤口…大概率是指引者后来加上去的。至于出于何种目的，她暂时没能想通，所以搁置到了一边。
这船上的几天不是拿给她玩的，她得简单学习一下合语，还得练习一下曾经没有学过的高阶术法以应对不时之需。
东西都放在了玉坠中，指引者说这既是个储物的灵器，也能在她尚还弱小的时候作为她的底牌。
她用精神力去看了一下，里面有书、衣裳、钱币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按指引者的意思，应该有染料和各族的通行令牌…怎么就没给魔族的？
难道和那个少年有关？
苏暄的心思刚要放过去，精神力就探到了一把剑。
“江家的那把宝剑？”她立刻把它取了出来，握在手中反反复复地看着，“真是「江流」，哼，我看这下指引者还怎么说那不是幻境。”
明明是她猜想的佐证，苏暄却一点也不高兴。她只能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把剑上。
剑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包括握在手中的感觉和挥剑所要用出的劲力。有了这把剑，她在路上又多了几分底气。
她不打算把剑挂在腰间，她要扮演的是普通生灵，不普通的生灵随时可能被麻烦找上门来。
练习了好几次，苏暄终于能做到心念一动就把江流给调动出来，比她单纯用光凝出把剑还要快。
看来不止是灵力，精神力也在自己增长…幻生毁世确实应当具备这种天赋，就算不努力不想拯救世界也会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去。
苏暄垂着眼，把自己该学的书都拿了出来，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
她不知道现在风州的地名改过哪些，总之也只买到了那张月川到扶翼的船票，船行七日，她就看了七日的书，练了七夜的剑。
把剑握在手中，总能让她感觉她真切地活着，也真正地拥有属于她的力量。
船行半途她才见了一次江上之月，比在空城望见的要好看许多，月色皎洁，云雾飘渺。
这几天她也在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女妖的镯子似乎对她没有影响，但她在船上听说了好几个魔族都出现了头晕和精神涣散的情况。
他们被船上的大夫告知下船后去找一个有着樱色眸子的妖族医治。
等待下船的时候苏暄听见身后一个男子用湳语高声叫喊：“我就说他们是一伙的吧？等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船上不敢找大夫麻烦，下了船还不敢找他麻烦了？”
苏暄从他们愤怒的交谈中勉强理清了事件的脉络，不过这都和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灵…不对，这么说她也得去找那个妖族才对，真是麻烦啊。
是的，她身后已经有一个热情又好心的魔族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毕竟你不修术法，除了交钱外没有其他办法了啊。”先前在城门帮助了她的陌生少年朝她笑了笑。
祝雾寒：烙铁，这不是我的幻境吗？我人呢？这个出场了两次的家伙又谁？
我不道啊我。
许麟攘：我不是安排了吗，他怎么又出现了？
我不道啊我。
苏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
对...（被捂嘴）
总之就是,我又开始拖节奏了。不过嘛，身为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旁观者，苏暄会按照她在幻境中的性格和经历，减少与他的接触。（主要是我想写快点，再拖300章可能结束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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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月川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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