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学了。”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女孩坐在河岸边，捡起脚边的石子扔进了水中。
她身旁坐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似的男孩：“那就不学。”
女孩摇着头：“可江老师说明天就要检查这个术法了。我还是得学。”
“那我教你？”男孩转头看着她，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笑容。
“不要！我要自己学。老师说自己学会的才是最好的。”女孩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她起手画势都还很僵硬，勉强完成了这个术法。
“很好哦，暄暄，你成功了！”
“什么暄暄！你不准这样叫我！我说了我的名字是苏暄。”苏暄皱着眉，恶狠狠地威胁。
“我以前这样叫暄暄你都很开心的，你也可以叫我…”男孩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脸红透了。
苏暄白了他一眼：“叫你什么，江含汀？叫江江，还是含含，还是汀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许这样叫我。”
江含汀脸上的绯红散去：“你喜欢的话叫我什么都可以，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叫就是了。”
“……”苏暄沉默了一下，好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今天也去你家吃饭吗?”江含汀却笑嘻嘻地凑过来，完全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你给家里说了就行。”苏暄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已经长了教训了，暄…苏暄，我们走吧。”江含汀牵着她的手，比她还要熟悉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这样叫我是不是很别扭…”苏暄一边回忆术法，一边随口问着。
“是有点，但我更希望你能不别扭。”江含汀笑着回应。
“哼…”苏暄只是哼了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仔细回想老师教的东西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你还是叫我…暄暄吧，我也听惯了。”
“好！暄暄最好了！”
江含汀甩起了两人牵着的手，笑得非常开心。他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眸被夕阳的余晖照耀着，泛起浅淡的光。
苏暄本是埋头扒着饭，忽然抬起头问：“光怎么凝成剑啊？”
“小暄，食不言寝不语。”坐在她对面的少女板着脸，“认真吃饭。”
“就是！暄姐姐怎么老是喜欢破坏规矩啊。”坐在她左边的小女孩大声叫着，很快也被板着脸的少女瞪了一眼。
“凛姐姐…不知道我这口饭吃不下去啊。”苏暄苦着张脸。
江含汀道：“要先见过剑，才能用光凝成。”
“好好好！”苏暄冲着他笑了一下，安心吃起了饭。
家里的这张餐桌旁坐着四个人，苏暄的对面是姐姐苏凛，旁边是江含汀和妹妹苏霁。
——————
苏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叶珣凛那张有些透明的脸，他在问：“你还好吗？”
苏暄的眼眸闪烁着，泪水似乎要从其中冲出来，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猛地咳了几声，喉中的血也不受控制地被咳了出来。
叶珣凛见状就要拉着她离开，被她拒绝了：“我没事，我还想再看一点。”
鬼族少年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既然她说还能坚持，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嗯，坚持不住了一定要说，你的生命关乎着整个世界。”
苏暄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所谓的奇缘，竟然是我的过去，这改变的规则，是否也破坏了“他”的计划？
————
青年扫了几眼底下站着的学生，随意抽点了一个：“苏暄，你来演示一下我前几日教你们的术法。”
“是！”苏暄自信地走了出来，虽然手势依旧僵硬，但连贯了不少，整个术法施展出来的威力也较为可观。
“很不错，你很认真。”青年赞许地看着她，“下来有好好练习过。”
苏暄得了夸奖，也很开心，她朝着江含汀看了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
接下来的课程和往日一样，青年教些什么，学生们就练些什么。
傍晚时分放了学，青年叫住了江含汀。
苏暄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她想到一旁去等他。
青年的语气强硬：“江含汀，你都多久没有回家吃饭了？不回家吃饭也就算了，每天都很晚才到家。”
“也就几十天吧。”
“几十天，你也知道啊？晚漪她很想你，今日回家吃饭吧。”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苏暄作为江含汀不回家吃饭的罪魁祸首，在一旁瑟瑟发抖。
“舅舅，我…”江含汀还想说些什么，苏暄先一步开口说话了：“江含汀，你回家吃吧。”
江含汀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你跟我回去一起吃饭？”
“…我没和姐姐说啊。”苏暄垂下眼眸，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舅舅，麻烦你向苏家寄封纸鹤吧。”江含汀已经拿好了主意。
“你呢？你想怎么样？”青年却看向了苏暄。
苏暄知道他在问自己，抬头看了看江含汀：“嗯，麻烦您了。”
青年很快将写好内容的纸鹤放了出去，低头看着两个小孩：“走吧。”
苏暄和江含汀手牵手跟在他的身后。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江含汀的家，也是第一次去见他的母亲，难免有些紧张。
虽然姐姐说，她和他的凌约就是他母亲先提出的。
但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城中很热闹，此时正是学堂放学的时间，各个学堂的孩子们都从高高低低的房子中跑出来。
跑到街道上、跑去买糖果、跑回家中去。
他们都是黑发黑眼。
苏暄看着街上卖糖葫芦的，很是嘴馋。
苏家没有什么钱，三个小孩子都要读书，全靠着变卖家中留下的宝物维持着寡淡的生活。
老师也说过要帮助她们，但姐姐拒绝了，即使两家之间将有姻亲，但终究还是独立的个体。只要她们还能活下去，就会靠自己活下去。
“你想吃吗？”江含汀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我也想吃。”
青年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你想吃什么？”
“糖葫芦！我和暄暄都要。”江含汀喊这话的时候确实很像这个年龄的小孩。
“好。”青年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立刻掏钱买了三串，“我也要吃。”
“谢谢老师。”
“谢谢。”
“原来老师私下是这样的啊。”苏暄凑在江含汀耳边，“我以为他一直很严肃呢。”
“他是这样的。”江含汀咬着糖葫芦，“每个人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呢？”苏暄忽然问他，“在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呢？”
————
“咳…咳咳…”苏暄咳得厉害极了，她明明睁开了眼睛，却还是一片漆黑。
叶珣凛没等她说话，直接把她拉了起来，抱出了木塔。
她的眼睛和耳朵都在流血，露在外面的手也开始渗出血来。
苏暄感受到的威压减少了些，但身体没有得到缓解。
叶珣凛嘴中念了些什么，把她放在地上，将早就准备好的符咒贴在她额头上，然后抱起她立刻往山下狂奔。
空间转移在有鹤山中是不起作用的。
叶珣希的计划是用命格符咒，再次将自己的命格和她的命格互换，以暂停排斥。
当然，这种符咒使用的前提也得是他们之间有过交换。
但符咒能维持的时间比血液交换更短。
“都说了坚持不住要叫我…幸好虽然嘴硬身体还是知道轻重的。”叶珣凛骂了苏暄几句，好在她已经昏过去了，什么都听不见。
等他把苏暄带到山外的时候，她身上的血把自己和他的衣服都浸湿了。
每跨一步，脚下都是流下的鲜血。
“怎会如此？”叶珣希一直等在山外，他脸上的温柔之意全无。
他接过叶珣凛怀中的苏暄，立刻为她施加了几个疗愈术法：“快去叫展瑟过来，她要坚持不住了。”
“是！”叶珣凛的身形瞬间消失。
叶珣希皱着眉，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心中很是不安。
距离术法失效，也就是她进入鹤鸣有声的时间很短，他们之前做过类似的试验，这样短的时间中，不可能伤得如此之重。
除非，她看到的东西和规则进行了第二次抵触。
但眼下她的状态极其不好，再用【探魂术】去看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剩下的很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也一直为苏暄输送着灵力，不敢停下。
“怎么伤成这样了？”一个妖族青年跑了过来，他正是叶珣凛去叫来的展瑟，“我刚刚看到小凛浑身是血，差点吓死。”
“别说了，快给她止血。”
“…嘶…”展瑟蹲下来，指尖触碰到苏暄的血液，眉头一紧，“这是规则之力造成的，也只有它才能把幻生伤成这样…”
他从自己背着的布袋中取出几张符咒，贴在苏暄的身上，她终于停止出血了。
展瑟揉了揉眉毛：“她得你们来治，我不是你们，我不能清除规则之力。”
“如何清除？”叶珣希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你是道者还是我是道者？出了事就把人往我这儿放要我治疗？”展瑟站了起来，“实在不行你回你族里问问，反正如果不及时清除，她会死的。”
“也许这次我们真的太冒险了。”叶珣凛站在一旁，身上还是染血的衣裳。
“…不这样冒险，怎么把他找出来呢？”叶珣希闭了闭眼，“祂没有时间了，他还在躲藏。”
“可问题是现在幻生也要死了，祂不可能再坚持到下一个幻生的降临了。”
“她不会死的。”叶珣希睁开了眼，“他不会让她死的。”
这章写得一言难尽...看来现在不是写小暄过往的时候...麻了啊啊啊啊啊，写得啥玩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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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片刻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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