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暄和顾安再皆是看到了这扇大开的门，他们都分出一只手捏着许麟攘给的地图。
苏暄松开手，果然，这扇门就像从没有打开过一样，紧闭不开。
顾安再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再多做尝试。
“走吧，进去。”
苏暄重新捏住了地图，和他一起走向大门。
城门外还有风雪，城门内却是一片沉寂，比覆雪的高山更没有生机。
“破夏门的那扇门也只是分隔了阳光和热度，这道城门却是分隔了生命。”苏暄回头看着，仅仅是一墙之隔，整个歧骛城都多了几分冷寂。
顾安再也有同感：“倒不如说，真的很像千度呢。你可要拿好地图，这里只认指引者的气息。”同时，他放慢了脚步，虽然他没比苏暄高多少。
“嗯。”苏暄点了点头。
他们在往歧骛城的中心走，因为一进城就看见了城中心有巨大的光源存在，它能贯穿整座城，抵达他们的视线，这应该就是被抽走的能量了。
同时，歧骛城的天空之上满是阴云，其上间或流有红紫色的光，整座城都是一片压抑与邪异，看得他们很是不舒服。
“这里对灵力的压制也不弱于千度。”顾安再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灵力的流失，这还是在他们没有使用术法的前提下。
苏暄道：“和千度一样，或许只能使用所谓的道术？”但她一直没能学习道术，虽说是什么顶格的道者，但一点没学。
她还挺喜欢顾安再最开始使用的那几个道术，感觉真的非常有用。
“你炼化根系的时候没学吗？”顾安再也没想到她还不会道术。
苏暄偏头看着他：“你是怎么学会的啊？是许麟攘教你的吗？”
“是他教的。只教了几个，没想到几乎都用上了。”顾安再笑了笑，“指引者还是担得起这个名字。”
“那你能不能教我啊？”苏暄很是期待地看着他，“这样以后有危险我们也能多一张底牌。”
“……”顾安再沉默了一下，而后轻轻咳了一声，“我也想教你，但似乎不同的道者能用的道术不一样…”
虽然他身上的道者气息完全是来源于她，按理说他会的她应该都能学会，但历史上，幻生和毁世几乎都没有用过道术，因为他们基本不知道自己的道者，指引者也不会去让他们学习。
“…不如回去以后，问问许麟攘，看他能教你些什么？”少年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拿到指引者面前，让他解答。
苏暄有些失望地转回头：“好吧。”
歧骛城内没有天色变化，他们只能知道自己大概走了多久。
现在应该是傍晚时分了，但根据中心的光源来看，他们甚至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距离。
而灵力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了，他们也会像普通生灵一样，因为行了半天的路就觉疲惫。
顾安再看了看她的脸色，因为差不多一整天没有进食了：“要休息一下吗？”
“城中安全吗？我们还是早点拿到东西，早点走吧。”苏暄摇了摇头，从她走进城中，就觉得不适，想尽快离开。
顾安再还是以她自己的想法为先：“好。”
他之所以要提出休息，一来是看她脸色不好，二楼是走了一路，他已经看出来这里的建筑还是书上记载的千年的样子。
一点没变。他想进去看看建筑内部是否还有什么线索，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歧骛城或许就一直是这样。
所以这里之前不可能是一片冻土，这种建筑，是不会被设计建在这样的土地上的。
走在路上，虽然城中没有风雪，但毕竟是高山中的一个平原，或者说是盆地更为合适。这里的夜晚，气温会很低。
幸好城中已经连风都流动不起来了。
看着光源走，步子越来越慢，还有一半多的路程，两人走了很久，算下来，是走了一整夜。
期间也停留下来休息过一段时间，顾安再也趁这个机会看了看建筑内的东西，如他所想，没有尘灰，这里的空气甚至都不流动了。
尘灰自然是不会存在的，他都不知道他和苏暄现在究竟有没有在呼吸，简直就像一个幻境。
但似乎，根据他所学的东西，没有空气的话，声音也是不能传递的，说明这里存在空气。
“你在看什么？”苏暄捶着自己的腿，她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不过好在从这里看的话，离中心的光源已经不太远了。
“这里很不对劲，千度城中起码还会有风的存在，这里却…”
“没有一点生机，墙角下连杂草都没有呢。”苏暄点点头，“千度城的中心可长了不少的树。”
顾安再脸色很是凝重：“这一切都和天道脱不了干系，除了修为外，祂似乎还在吸取生机。”
“中心不会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吧？”苏暄咽了咽口水，因为她已经观察到，天上那些或紫或红的流光最终的朝向，都是中心。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顾安再叹了口气，“休息好了吗？还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好了，我们走吧。”苏暄站了起来。
因为光源就在不远处，两人也鼓了鼓劲，步子稍稍加快了些。
走得近了，才知道歧骛城的中心似乎也是个祭坛。它非常大，比鹤鸣城和枯钟城的祭坛要大许多。
吸收而来的修为就囤积在这里，化作一个个能量团。
天上的流光也正是汇聚在这里，流入每个不同的能量团中。神族的光亮能量团、魔族的暗色能量团、鬼族的灰色能量团、兽族和妖族则是五颜六色的能量团。
能量围成团一圈又一圈，而它们的中心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顾安再和苏暄手中的地图微微动了一下，两人都低下了头看着。
上面的内容改变了。
地图上绘出了歧骛城的样子，和他们走过的路相吻合。在最中心的祭坛处，地图上的某些小点发出了亮光。
苏暄仔细把地图和眼前的东西比对着：“这是…他能调动的能量团？”
“应该是，但它们似乎没用什么容器储存才对。”顾安再谨慎地没有去触碰光团，但用眼睛看，用经验去想，能量似乎是被困在“不流动的空气中”。
恐怕出了城，能量就会逸散，再度顺着流光返回这里。
许麟攘难道也不知道？还是那个时候处于控制中？
顾安再倾向于前者，他应该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也不知道容器是什么。
“这个，可以储存这些能量吗？”苏暄侧头看了看他，指了指他胸前的玉坠。
“我试试。”当初给他的时候，许麟攘说可以储存多余的灵力，但他用了这么久，储存进去的也只是他自己不多的灵力，他不知道上限是多少。
但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了。
顾安再一只手捏着地图，一只手抬起画势。
他眼前的能量团动了动，而后化作紫色的流光，冲进了他的玉坠中。
这团能量很快就被玉坠吸完了。
他分出精神力去看了看，能量被困在了储物空间中，最后也变成了能量团的形式。
储物空间中似乎也是所谓的“不流动的空气”。
顾安再松了口气：“可行！”
他们不仅找到了带出能量的方法，这种方法还很保险，若是最后许麟攘处于控制中，他们也能及时带着能量逃跑。
接下来的行动就很简单了，苏暄比照着地图，寻找他们能利用指引者气息带走的能量团，顾安再则跟着她的脚步用玉坠吸收。
地图上只剩最后一个光点了，而他们已经从能量团的外围走到接近中心的位置了。
苏暄一直有注意到这个，这让她很是不安。内里…中心处，一定还存在什么东西。
她抬头看了看顾安再：“最后一个在中心附近，我感觉不是很好。你一定要抓紧地图。”
因为顾安再还在分心画手势吸能量，他的手常常不自觉地松开，每次都是苏暄及时提醒。
“嗯。”顾安再点着头，他们都有预感中心有什么东西，虽然现在似乎可以掉头就走。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恐怕走不掉。
顾安再还在笑着鼓励她：“都走到这里了，不要怕。”
“我才不怕呢。”苏暄吸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奇怪。”
“好好好，那也没事。”若是他空着一只手，他就能拍拍她了。
苏暄率先踏出了一步。
越到里面，能量团越密集，他们不得不擦身而过，幸而这只是纯粹的能量，而且也不受调动，他们就像是擦过了一团空气。
少女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她还是在紧张。
因为能量团的遮挡，她看不见最里面的是什么，但隐约感觉，那是个…活物？
苏暄和顾安再都停住了脚步，他们已经能看到中心的是什么了。
其周身萦绕着流光，他们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
一道身影坐在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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