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孩子!还不快出来给长公主行礼?叫长公主见笑了。”

坐在一侧的胡莲英万没有想到,素日里胆小怕事的秦梚梚,为了一个孙世子,先是以死顶撞她这个长辈,如今还敢闯到长公主这里来。碍于身份,她又不好发威,只得压着怒气朝主位谄笑道。

“这是二房的丫头,一出生就没了娘,曦月带大的,性子也随了她,没见过大世面,怕生得要紧!”

“哦?”

长得倒挺标志,只可惜身份太不体面。一来就躲在人后,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二房的?”胡秀又瞥了一眼,便不再看她。

胡莲英就知道,胡秀虽然只是一个弃妃生的公主,却自视清高,连她这个姑母——因为是西京王的庶姐——也不被其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二房庶出的贱丫头,拿什么跟伊一比?

“老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卓儿是我和大将军的嫡长子,既然是父王赐的婚,我们自不会亏待了伊一。”

要不是因为秦伊一的母亲——玄婳,是岐阳岭岭主的爱女,她才看不上这家的女儿。

当今天下三分,东奉岐阳岭玄真为主,西拜西京胡机子为王,中有鹤洲秦牧称帝。

秦梚梚上一世还是离晚时,与秦蓝母族接触并不多。离晚只知道戍守西门关的秦暮臣,是她的外曾祖,他和鹤洲皇帝秦牧,也是不能公开的双生子。

离渊正是利用这一点,大势宣扬“双生不详”的谣言,挑拨离间后,趁机灭了西门关的秦氏一族。

秦牧和秦暮臣,一个娶了西京王的嫡姐——胡王姬,一个娶了西京王的庶姐——胡莲英;一个在鹤洲雄踞一方,一个在边关家破人亡。

秦梚梚正低着头回忆前世种种,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身影。

“母亲怎么来了?”少年面色红润,一身华服美冠。腰间的玉佩叮叮当当,不知是在炫耀他身份的尊贵,还是在遮掩他声音的尖锐。

“你舅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想快点看到你娶妻生子,所以催着我来,早日把你的婚事定下。”

西京王年岁并不高,但在九皋山之战中伤了元气。如今兵权都在胡秀的夫君手里,如果能和岐阳岭那位攀上点亲,以后西京的天下就……

“母亲,儿子正想和您商量,这亲是得早点定下来,只不过……儿子要娶的,是她!”

孙卓把秦梚梚从后面拽出来。

“梚梚,你快告诉母亲,我们是不是两情相悦,我们是不是已经……”

“胡闹!秦伊一才是王上指给你的媳妇,她一个二房庶出的丫头,给你做妾都不配!”

“长公主息怒,都是我们管教不严——梚丫头,还不快退下去!”

玄婳狠狠地瞪着秦梚梚。

她和胡秀已经达成共识,只要两家结成姻亲,西京倘有异变,她定会回岐阳岭,求父王派兵援助。她若能助胡秀的儿子登上王位,那西京的王后之位便非伊一莫属了。

不消玄婳呵斥,秦梚梚被拽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想给那人一巴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被她一qiang刺穿的“公鸭嗓”——孙卓。

石子在她手中被搓磨得更加狠绝,每一次摩擦,都渗透进无穷的力量和噬骨的仇恨,只待她出手的那一刻,掌心的锋芒必将划开所有阻碍。

上一世,就是他背叛了秦家,把秦氏上百口人的首级挂在了城门上,虽被离渊射瞎了一只眼,却叫他苟活了二十年,最后又勾结皋泽来犯她西门关。

要不是现在的自己人单力薄,一定会再戳他个千疮百孔!

“世子莫拿小女开玩笑,世子与二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人渣配绿茶,饥火烧断肠。

秦梚梚把胳膊用力往后一抽,袖子被扯掉一大截,露出的雪臂遍布红斑,格外刺眼。

旁边的孙卓吓得连连后退,胃里也似有什么东西要往上串。

看谁恶心谁!

“还不把这脏东西撵出去!别污了世子和长公主的眼!”

“祖母说得是,梚梚这就出去。”

秦梚梚飞也似地退了出去。

上一世的秦家,喜事还未来得及办,却迫于离渊的压力,先办起了丧事。

谁都想不通,离渊作为鹤洲皇帝亲封的齐国公,又有重兵在手,怎会在意一个妾室的庶妹?

直到兵临城下,秦家人才反应过来,离渊要的,才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而她更清楚,离渊要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西门关。

他要的是天下!

-

“想什么呢丫头?”

斛律曦月听下人们说,厨房走水,秦梚梚被秦伊一领着来了前院,于是她接过丫鬟捡回去的披风,急匆匆地就往这边赶。

“呀!胳膊怎么了?”

秦梚梚生母早逝,小丫头是她一手带大的。自从亲生女儿秦蓝,被送去鹤洲中都给离渊做妾后,她的身边除了儿子秦羡,就只有梚梚能说上几句贴己话了。

只是小丫头越大,心思也越重,和她竟越不如小时候亲密。

尤其是今年,孙世子和秦家来往频繁,不知那世子使了什么手段,把小丫头迷得越发不似从前。她不过提了几句关于孙世子和秦伊一的婚事,小丫头便不再同她讲话。

“外祖……母亲!我这就回的。”

丫头居然又叫她母亲了!

虽然梚梚还是没有披上她亲手缝制的披风,可这会儿却不是直接推开,而是把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

丫头竟然比她还高了!

与其说是秦梚梚用披风裹着斛律曦月,远远看去,更像是她在紧紧抱着她。

斛律曦月,她上一世的亲外祖母。

虽然她只见过秦蓝思乡时手绘的画像,只听过关于斛律曦月出嫁前的精明强干,但是血浓于水的牵跘,是时间和距离都阻隔不了的。

还有这一世亏欠的母女薄缘,她想要弥补的太多,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斛律曦月一直盯着她的手臂,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始终欲言又止。

秦梚梚看她双眼渐渐湿润,便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母亲不必担心,这是我故意的!

母亲可还记得?小时候我很喜欢闻桂花香,您就摘了一些做成香囊,给我带在身上,结果出了好多红疹,痒得我直哭,您也急得跟着哭……刚刚在前院……”

“傻孩子,你这是何必呢?你不是……”

“梚梚妹妹!……二叔母!”秦伊一没多久也跟着出来了,她本想把秦梚梚拉回去向众人解释,却见多了一人。

“二姐,对不起,梚梚知道你不喜欢世子。”你喜欢的当然是斛律曦月的侄子啊!我倒想看看,在他最亲爱的姑母面前,你会怎么装。

“梚梚是答应了帮你,可刚刚……梚梚实在不敢在长公主和祖母面前,说出你教梚梚说的那些话呀!”

秦梚梚一副小白兔见了大灰狼,被吓破胆的可怜样。

“她教你什么话?”

斛律曦月知道,自从老侯爷去世后,老夫人便开始冷落他们二房,要不是她的娘家——斛律氏,是西京首富,恐怕连这些小辈,也不屑唤她一声“叔母”。

然而秦伊一却是小辈中不同的,她从小就爱往二房这边跑。

“姐姐说……姐姐教梚梚……跟祖母说……梚梚和世子……已经……已经……”

秦梚梚悄悄憋了好一阵气,把脸和眼睛都给憋红了,才慢慢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吐。

“没有,二叔母我没有!”秦伊一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蠢丫头,居然会笨到当着二房的面,将她偷偷教的那些腌臜话,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见惯了后宅尔虞我诈的斛律曦月,听到秦梚梚这么说,岂会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梚梚在自己的呵护下心思单纯,原本以为由着她和秦伊一走近些,和大房的关系也可以缓和一些,日后寻人家的时候指不定能多一些盼头。

可如今看来,人心叵测是不分年龄的。

“伊姐儿向来和梚梚亲近,只是梚梚还未出阁,有些话万不得乱讲。长公主都亲自来提亲了,伊姐儿就回秋香院安心待嫁吧!女儿家的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

纵然她也觉得孙世子不是良配,但她斛律曦月又何尝不是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秦崧的?

“我和妹妹都是一块儿跟着二叔母长大的,我怎么会对妹妹说那些浑话?”

秦伊一拭了拭眼角,继续哽咽道。

“我知道妹妹喜欢世子,刚刚世子还在祖母和长公主面前说,他要娶的人是妹妹!”

“梚梚何时说过喜欢世子?

二姐总把世子带来露华院,起初梚梚提醒过,我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不便私见外男。二姐却说,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让我多和世子亲近亲近,免得日后生分。”

秦梚梚娇声轻颤,还学着抹了两下眼角。

“梚梚原以为,二姐虽然不喜欢世子,但姻缘已定……二姐想让梚梚从中缓转关系,那梚梚就是牺牲名节,也要帮二姐呀!却不想,二姐说的‘我们’,只是梚梚和世子啊?”

嘴里喊着最甜的“姐姐妹妹”,心里却藏着最深的算计!在秦伊一的眼里,她秦梚梚不过是一个很好拿捏的软柿子罢了。

之前的秦梚梚确实在秦伊一的撮合下,对孙世子心生爱慕,甚至被她教唆着,去找老夫人推拒原有的婚约,这才惹得老夫人罚她跪柴房。

但是现在,她这个软柿子可是有毒的!

两个女孩儿都在斛律曦月的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

虽然梚梚在外从来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斛律曦月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岂会轻易掉眼泪?

今日这般太不像她了!

“好了!你们俩倒是互相成全。伊姐儿是大夫人一手调养的嫡女,最是知礼数、识大体,当真配得上世子的身份。

可是我们梚梚哪!打小被我宠坏了,也就我那顽劣的侄子,身份低微,还能同她闹到一处去。”

听到斛律曦月提起她侄子,秦伊一的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斛律扬,那个翩翩红衣少年郎!

顽劣?

他九岁便能独自带领商队游走各地,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他的生意。

身份低微?

他的嫡姐斛律清,可是西京太子妃,比那长公主还高贵不少呢!

如此佳偶,凭什么是秦梚梚的?

她秦伊一是大房嫡女,论身份,不知比秦梚梚尊贵多少!

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二房、讨好斛律曦月,不就是为了引起斛律扬的注意吗?

斛律扬只能是她秦伊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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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又被他的心尖宠扎心了!
连载中陆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