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的因果多如牛毛,带着一肚子疑问,句玄决定抓紧去水晶宫探探,遂而告别劳午。
来时的船带着三人方没入海上迷阵,一虚影慢慢从句芒修复的密林里走出来,玄裳阴翳,面容冷硬。
独属于地狱那位的气息渐渐靠近,劳午不需要回头就能猜到来人,仍望着早已空无一物的海面,淡然笑道:“你身上的腐尸味真重,也不收敛些,别熏坏了他刚修复的密林。”
玄冥不甚在意,随他的视线看向海面:“就这么让他走了,大费周章引人来,还以为你会跟他说点什么。”
劳午叹了口气:“你当谁都是情种,非得说点什么。他傻惯了,这么着,也挺好。”
他想起自己要句芒挽救树灵,那人曾要自己说点好听话,当时其实想哄哄他:
不是怀疑你,是担心你被人觊觎。不知道那么多,你才会更安全。
不是没良心,打了几天架,一直没空去看你……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说。
或许,天也不知道。
劳午收回思绪,说起正事:“总之,谢了。阿玄已经把白羽带走,至于其他神羽的下落,阿弋当年也没对我透露过,让她们自己琢磨吧。还有,麦延宇去哪了,你不交代清楚,很难收场咯。”
玄冥沉了沉眉:“你以为是我做的?”
劳午:“什么意思?”
玄冥:“阿重确实是我顺水推舟逼来流波山的,但麦延宇的失踪和我无关,鬼将当时探测到他的气息消失在流波山,我才说你大费周章引人来。”
劳午微愣:“不是我所为,当真与你也无关的话,这事就蹊跷了。”
玄冥也摇了摇头:“不是,你知道的,我是有求于阿玄,但不至于要拿麦延宇做文章。”
劳午:“坏了,会是谁呢,敢在老子头上故弄玄虚。不是你,会不会是你上面那群老东西?”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神族出问题了,当年他自己就没少吃闷亏。但见玄冥肯定道:“不可能,他们担心封印出事,费这么大力气恢复阿玄的神识,重铸玄命,自然不可能在这关头使绊子。”
两人眼神霎时凛冽,落入对方眸中,皆是怔然。
劳午:“你再探探,麦延的气息还在不在这周围。”
玄冥会意,俯身覆掌于砂石上,闭目凝神,幽暗的灵力霎时四散,朝四面八方奔袭。少顷,这股黑色灵蕴又从各个方向返回,聚拢于他掌中。
劳午:“怎么样?”
玄冥起身摊开了手掌,一枚纹理特殊的青铜扳指出现在劳午面前:“他或许根本没来过流波山,一直在流波山地界散发气息的是这个。”
劳午凑近端详了许久,没看出门道,又听见玄冥说:“这上面有麦延宇的呼吸,就在这颗宝石里,到现在还在延续。这东西很奇怪,照理说,它并非纯粹的Z国古董产物,材料却是上古时期的,我记得当时没有这样的宝石工艺,人间也锻造不出这种质地纹路的扳指。麦延宇一个老道的古玩师,为什么会对这么违和的东西好奇?”
劳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好像真的有人在做局,而他们此刻俨然也落成桌上的一枚棋子。
会是谁?
他催促着玄冥:“是敌是友不知道,搞这种偷鸡摸狗下三滥的手段,不见得是好人,你赶紧追去,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叫阿玄多留个心眼。”
玄冥点头,疾走两步复又折返,将扳指递向玄冥:“你去。”
劳午:“啥意思,我离不开流波山。”
玄冥:“骗鬼呢,往生殿你都去了,会出不了流波山。”
劳午:“……”
他当时就不该太主动!
这鬼主太精了,骗不着。
玄冥好心解释:“我当时跟阿重说的就是我不能离开往生殿,才成功将人给你引过来。你觉得他前脚走,我后脚火急火燎去送信儿,他能不怀疑我?所以,由你来做肯定比我合适。”
劳午咬牙切齿,愤愤道:“你们兄弟俩,当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天真犯蠢,一个阴险狡诈,真当我看不出来呢,是送个破扳指这么简单么!”
玄冥:“我确实不能离开往生殿太久,反正你现在能自由活动了,自然是你去合适。你帮我保护阿重,我助你守着流波山,怎么样?”
对方在暗,阿玄他们在明,本就劣势,只有再埋一条暗线,大家心里才踏实。
道理都显而易见,可劳午只想说,不怎么样!
这和他主动委身替人族办事,被招安有什么区别?
场面话都被他说完了,这家伙撇开世仇不说,就是吃死自己不会看着句芒设身危险而不管呗。
他面上乜斜玄冥,实在不情愿,可挣扎中想到句芒和阿玄,甚至阿弋都可能出事,到底心软了,黑着脸接过扳指,转身消失在迷雾中。
流波山有衾追坐镇,短期内出不了什么乱子,仿若,大家都吃准了这点。
想及此,玄冥抬头看了看天,若有所思。
不远处,一记闷雷响彻云霄,青紫色的闪电在黑压云里翻滚,乍一看,宛若毒蛇吐信,又像他掌管的黄冥,深渊幽暗,多好奇一眼就妄图把人拖入无间地狱。
玄冥垂眸,带潮的海风不断鼓动他的衣袖,不一会儿,就将他浑身淋透。这点微凉冻不着他,没有人比他更习惯寒冷的感受。
不知道之后将面对什么,此刻,他们贪婪挥霍着为数不多的自由。
更大的风雨兴许真的要来了。
闽城。
劳午没有去追船,先人一步到达港口等待。
他看不上句芒的穷讲究,一艘破船而已,至于非要开回来么。麦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说破了,硬要折腾。
都是活了大几千年甚至过万的年纪了,这点赔船的积蓄竟也吝啬。
劳午怕是快要腹诽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生茧了,才堪堪等到来人。
只是,他本想给人一个惊喜,转眼自己先生吞了一口惊吓。
下船的只有两人,没有阿玄。
劳午上前搭了把手,把麦祎接到岸上,疑惑问道:“阿玄呢,怎么就剩你俩了?”
幕后人这么快就动手,未免迫不及待了些。
他眉峰一凛,扭头看着快艇归来的海,看不清风平浪静还是波云诡谲。
这群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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