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的羽神撞开句芒,阴着脸走了,顺带着,捞走案上的扳指。
她一点不觉得这三个家伙可以指望,说半天,没有人关注扳指的古怪。
回了房,她将扳指搁在飘窗的小茶几上,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宝石周身的黑暗缩了一圈,仿若呼吸,又似躲闪,褪出幽蓝的本色。
句玄唇角微扬,这哪是宝石,除却鬼魂,如此惧光的,还有眼睛——这是那只喜阴喜湿的,老龙的瞳孔。
而困在南海的龙,并不多。
啧,眼珠子都挖了,怪舍得下血本,扳指上附着的怨念不轻呐,句玄只这么轻扫两眼,已觉浑身不适。毕竟她体内的白羽主生,死对生,自古压上一头。
真巧,她挺好奇这上了年份的老家伙,如今是什么立场。
只是单单凭她体内回归的神羽能力,或许,此去南洋还很勉强。
也不知道楼下那三个家伙吵完没有……
句玄正这么想着,敲门声如约而至。
“进。”她应了声,允人进来:“嗯?怎么是你。”
她以为,最狗腿的是句芒,再次,如今的麦祎也黏糊得紧,最后先来的却是劳午。
劳午:“你这什么表情,就这么不待见我!”
女人翻了个白眼,权当没听见。
她总这样,看得多了劳午也不介意,上前靠坐到句玄对面,乍一看,也发现了扳指不同之前,他定神对上句玄的视线,见人微微颔首,霎时会意,施法重新收好扳指。
彼时,劳午才后知后觉,忧心道:“刚刚在楼下,小麦祎说的话不知道这玩意听到了多少。”
他担心风翼的踪迹已经暴露。
句玄摇了摇头,不慌不忙道:“怕什么,一只破眼珠,又不是把耳朵也割了送来。”
劳午点头:“也是,就是知道,做这么大的局,也早该知道。还想引人去,没准是拿神羽没办法。”
句玄:“未然,你什么时候这么武断了,他从前那么迂腐,站在你的立场,甚至称得上愚忠,未必突然变性子,说不好只是被利用了。”
劳午哼了一声:“显得你明哲思辨了?我就是对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有偏见,不行?”
“行,当然行!”句玄附和道:“怎么不见你对句芒有偏见,还眼巴巴跟去南洋守着,啧,相当情种啊。”
“情种……”劳午轮圆了眼睛:“情种你妹!我还不是怕他犯蠢。”
南洋那片地方,没少怨气,想想多少年来,上面的人不让蓐收、玄冥和句芒值守,能是什么原因,怕镇不住呗。
就得是阳气最盛的莽神祝融,勉强盯着。
劳午想来唏嘘:“你说阿弋这丫头,怪聪明的哈,净把神羽藏在‘恶神’的地界上。天上的家伙束手无策,地上的妖魔鬼怪又力不能及。”
句玄:“……”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嘲自己恶,还是夸自己强。
不过,阿弋确实挺故意。
这手风翼藏的,属实让小妖小怪无力惦记。而神族素来自诩正派,拉不下脸面面对囚了应龙,兔死狗烹的现实,也不好破坏当时制定的神人分治的规矩,越界插手人间格局。
句玄笑了笑,她怕是坏透了,就要这帮神提心吊胆,终日惴惴不安,这丫头报复心……
报复……吗?
句玄乐到一半,笑容僵在嘴边。
阿弋会想要报复什么,关于父神向她透露的身世吗?
若是如此,反而印证了自己、神羽都是被她利用的其中一环,她陡然没了看戏的心思。
劳午说应龙和自己都是被遗弃而和神族不再连心的“恶神”,认真论来,她何尝不也是。
刚扬起稍许的情绪,分分钟沉入心海,难维持。
最近,她总困顿。
句玄有意回避这个话题,默了默,转而说起其他:“怎么放心留他们两个人在底下?”
劳午耸耸肩:“我是被赶出来的,小麦祎想单独找他说说话。”
句玄扶额:“麦祎就麦祎,叫什么小麦祎。”
劳午:“不小吗,她二十来岁,你几万岁,叫小麦祎怎么了。”
句玄磨了磨后槽牙:“你自己老,扯上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这样油腻地叫人。”
劳午坏笑地指着她:“嘿,急了急了,就是不知道某人是吃醋呢吃醋呢,还是吃醋呢!”
“吃……”吃你妹的醋,句玄抄起抱枕就甩了过去。
劳午施施然接下抱枕,也不怕火上浇油,继续笑道:“你就口是心非,你敢说自己没那个意思,我都看见了,你就嘴上厉害,背地里还不是偷偷用灵力把她手上的伤口抹了。哎呦,那丢丢小伤口,像我这种几万岁的老花眼,差点就要看不见了呢……关心就关心呗,吃醋也直说,还搞扭扭捏捏那一套。”
他不仅不怕火上浇油,还巴不得多添几根柴,就怕这火不够旺,当局者迷的阿玄看不明白:“人家长得这么漂亮,少不了爱慕者,你就可劲儿嘴硬,可劲儿藏着掖着,到时候最好把人骂灰心了,你走你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多得是人想喊她小麦祎、小心肝、小宝贝……”
句玄:“劳午。”
“啊?”劳午顾自说得开心,没看见句玄有太大反应,能让她像这样吃瘪的机会可不多,他本着一定要好好把握的原则,正越说越起劲,一时被人叫住,才停了下来。
劳午:“咋了。”
这女人怎么突然笑得阴恻恻的,他的后背倏地爬起阵阵麻意。
紧跟着就瞅见句玄定定望向他,薄唇扯了扯:“不咋了,就是和句芒一样,把你埋哪儿想好了。”
别墅一楼,陈婶正守着小孩睡午觉。晌午的阳光洋洋洒洒,空调无声,但清凉恰好,盖在孩子身上的薄被甚是绵软,她轻轻掖了掖,把她藕段般白皙胖嘟的小胳膊也藏了进去。
家里的大人吃过饭就钻进书房开会了,没她什么事,喊她照料孩子便好。轻拍慢哄间,睡意袭来,她的眼皮子也耷拉下去。
正要入梦,将睡未睡之际,楼上突然传来杀猪般的惨叫,随后又是一阵咚咚咚的砸物声……陈婶心头紧了紧,霎时清醒,立马捂住仍闭着眼,眉头却已微皱的小孩的耳朵。
这群大人,长大了好似也没多稳重,多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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