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鲤运气不错,在厨艺比赛中闯入最后一关,她向学校请了假,整天埋头思考最后的菜品。
原创菜品不是容易的事情,她以前从来没做过。
尽管谢叔说过她是个在厨艺方面特别有天分的人,但她的经验太少,做菜的过程中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
她没日没夜的翻看资料,在厨房做试验,家里的鱼几乎泛滥成灾。
余鲤只好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小尤和尤奶奶做鱼吃,小尤刚开始每天都举着筷子期待吃饭,就这样过了一周,她已经看到鱼就想跑了。
于是余鲤最后把鱼都做成了炸鱼片,当成小零食,给四周邻居分了好些。
一天早上起来,余鲤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测量了一下体温,38度5,嗓子干到冒烟,她没有力气下床,只好随便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早就变冷的水。
又躺了一会儿,她才爬起来下楼去找药吃,被小尤发现,按在沙发上裹着毯子又量了一遍体温,38度7。
小尤举着体温计十分严肃的威胁她,“今天你不可以再进厨房了,待会儿吃了早饭就给我躺到床上睡觉去。”
“我其实……”余鲤还想再挣扎一下。
小尤冷笑一声,“有本事你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余鲤晕晕乎乎的,别说站起来走两步,就算能走进厨房,估计也拿不起刀来。
尤奶奶也跟着劝她,“小鲤啊,你今天就别忙活了,身体重要。”
于是她只好妥协。
小尤拿来药让她喝了,看她张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行了,说什么谢谢,你现在的嗓子,就像隔壁阿姨养的鸭子。尽量少说话,乖啊。”
余鲤:“……”
早餐是尤奶奶做的小米粥和包子,配上煮鸡蛋和自家腌的泡菜。
尤奶奶的手艺是最淳朴的C城手艺,味道有家的温暖,余鲤特别喜欢。
放在往常,余鲤一顿喝上两碗粥,吃三个包子和一个鸡蛋完全不在话下。
但今天她只喝了一碗粥,包子吃了一个雪菜馅儿的,鸡蛋只吃了蛋清,蛋黄则是被小尤吃了。
吃完饭,小尤把她赶上楼,余鲤没躺几分钟,小尤又端着个托盘上来了,上面放着一个保温壶。
“这里面是热水,楼下奶奶在给你熬雪梨汤,马上就好了。”
“不用这么麻烦……”余鲤说着就要坐起来,“我……”
“”给我躺回去。”小尤一个眼神过来。
余鲤老老实实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小尤端着托盘出去了。
躺着躺着她还真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中午十二点过三分。
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余鲤没什么胃口,小尤给她端了早上没喝的雪梨粥来,又给她量了一遍体温,已经不烧了。
下午的时候小尤怕她无聊,给她把打开电视,让她打发时间。
余鲤不怎么看电视,既不追电视剧,也不想看吵闹的综艺,于是选了纪录片频道看美食纪录片。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就睡不着了,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来到C城之后她每天都在忙碌,每天的时间都被她塞的满满当当,几乎想不起之前的事情。
但今天这么一休息,思绪放空,好像回忆就变成了不可避免的。
余鲤翻了个身,拉开床头柜,取出一个坏掉的旧手机。
来C城的时候,她刚下高铁就摔坏了手机,只能重新买一个,顺便换掉了自己从前的手机号码,把在小县城的过往都藏进这个床头柜里。
手机很久没用过,也开不了机,余鲤拿在手里看了看,还是放了回去。
枕头底下露出一截红绳,余鲤伸出手,顺着红绳摸过去,温润的玉石被她攥在手心。
余鲤闭上眼睛,不用看就知道上面那条鲜活的锦鲤是什么模样的。
这夜,她睡得很晚,做着一个的很浅梦,梦里是一个有锦鲤游动的小池塘,池塘边放着一个永远也没有人躺的摇椅。
有个很好听的男声问她喜不喜欢锦鲤,还问她白玉配锦鲤好不好看。
余鲤张了张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到处寻找,也找不到问她问题的人在什么地方。
梦醒之后她什么都记不起,只记得有朦胧的夜色和桂花香,她的泪水几乎打湿了枕头。
之后的一段时间余鲤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厨房里,小尤也一直没有打扰她。
一个下着连绵小雨的下午,余鲤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她和小尤坐在一起,纠结着该起什么样的名字。
小尤眼巴巴等着她回答。
余鲤心思纷乱,到底没能说出什么。
月桂巷的小院余鲤已经付了定金,主人家已经搬走,她看了眼天色,揣着钥匙,决定去看看。
月色悠长,院子里静悄悄的,被打扫的很干净,里面的桂树比原来茶馆里的那棵还要大,枝繁叶茂,树下放着几个小板凳,应该是前主人家乘凉用的。
余鲤靠着桂树,在凳子上坐了大半夜,鼻尖萦绕了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她恍然发现,又一年的桂花开了。
说来也巧,余鲤在初春报名厨艺比赛,参加最后一轮决赛的时候,正式进入夏天。
主持人采访她的时候,问她这道菜叫什么名字,余鲤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一江红鲤,这道菜名叫一江红鲤。”
“为什么给这道菜取这么一个名字呢?”
话筒在余鲤面前停留许久,余鲤一言不发,主持人只好自己解围,“是跟余小姐的名字有关系吗?”
余鲤还是点了一下头。
最后,一江红鲤在比赛中胜出,余鲤成功拿到奖金,和小尤一人出了一半,又向银行借了些,“锦鲤”就这样被拼凑从出来。
她和尤奶奶告别,第一次搬进锦鲤小院,伴着桂花香入眠;她和小尤装作很成熟的样子面试员工,其实双方面对面心里都紧张死了;她精心的准备第一桌客人点的第一桌菜,特别忐忑的询问客人用餐后的感受。
“锦鲤”在一个盛夏开业,余鲤的新生活也在这样一个盛夏开启。
锦鲤的员工休息室里悬挂着一个电视机,员工都喜欢聚在这里追电视剧和综艺,余鲤一般不跟着一起凑热闹。
有次她路过门口,听到几个女员工特别激动的喊,“这个人长得好帅啊!”
余鲤本无意打听,但她们嬉闹的声音实在太大,有些影响到几个提前到店的客人,就敲开门进去了。
几个年轻姑娘立马站起来,余鲤倒也没说什么,扫了一眼电视,是新闻频道,觉得奇怪,随口问了句,“刚才你们说谁好帅?”
“是刚才那个新闻,里面那个拿奖的……”
旁边一个姑娘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马上上班了,说话的姑娘后知后觉问话的是老板,闭上了嘴巴。
余鲤点了一下头,“还有三十分钟上班,做好准备工作。”
然后就帮她们关上门出去了。
几个小姑娘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老板的眼神好可怕。
相对于每天专心工作,独来独往的余鲤,她们还是觉得小尤经理平时更亲切一些,有时候还会和她们一起凑单买零食。
“走吧走吧!”
“哎!别忘了关电视!”
关电视前,拿着遥控器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刚才新闻的回放。
“……新人陆织琢凭借着作品……”
电视被关掉,室内恢复了安静。
——
A城某酒店内,一只幼小的脏兮兮黑猫警惕的趴在桌子底下,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试图把猫抱出来,尝试多次后失败。
酒店门被打开,身后的人一身绸衣,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只手错过他,稳稳的将小黑猫温柔的握在了掌心。
“谢览,你怎么连一只猫都搞不定?”
名叫谢览的青年节站起身,看了一眼男人怀里安静的黑猫,“这猫是你昨天在草丛里捡到的,它只认你。走吧,带小家伙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两人一起出门,谢览问:“最后一个采访总算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刚才原师傅又打了电话催你了,你待会儿回哪儿?”
陆织琢抬了一下眼镜,干脆道:“回我家,过几天再去拜访原师傅……他老人家还催我啊?想怎么给我庆祝?当时我执意要用“双鲤”参赛,还被他臭骂一顿。”
谢览白他一眼,“还不是你非要用锦鲤,锦鲤这种意象也太常见了。”
陆织琢勾了一下嘴角,“我有信心。”
谢览只当没听到。
到了宠物医院门口,谢览一边找停车位一边问他,“这只刚捡的猫怎么办?”
“我养。”
“叫什么名字?”
“……小鲤鱼吧。”
“你认真的?”谢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当然,”陆织琢抱着猫,提醒他,“注意安全,左前方就有一个停车位。”
下了车,陆织琢果然在前台给小猫登记了“小鲤鱼”这个名字。
给小猫检查完身体,又买了一堆猫咪用品,谢览作为尽职尽责的助理,还要送陆织琢回家。
谢览试探着问,“真的不回老宅看看吗?听张叔说陆叔身体……”
“不回去。”陆织琢摸着猫的手十分轻柔,“他不是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陪着?我一个原配的儿子就不去碍眼了。”
谢览只是给管家张叔带话,见劝说无果,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到了家,陆织琢把猫咪用的东西摆放好,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好好长大,过几个月……我带你去找妈妈。”
“喵呜~”
小猫蹭蹭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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