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四十分，夏末的阳光已经带着灼人的热度。叶松桁单肩挂着书包，慢悠悠地晃进校门时，值周生正准备收起签到本。
“同学，班级姓名。”戴着红袖章的值周生头也不抬地说道。
叶松桁瞥了眼对方手里的名单，开口：“前高一（3）班，叶松桁。”
值周生的笔尖顿了一下，抬头打量他：“你就是叶松桁？”
“对。”
“（3）班的叶松桁期末考年级第15名，”值周生推了推眼镜，“今早刚贴出来的分班表，你被调到（1）班了。”
叶松桁愣在原地，嚼着面包的嘴也停了下来。
“天。”
这个字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夸张的咳嗽。白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晃着一张崭新的成绩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田田你居然还能考进年级前20？”
叶松桁一把抢过成绩单，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数字——物理95分，数学142分，英语140.5分......总分刚好卡在年级第15名的线上。
“这不可能，”他皱眉，“我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算错了。”
“但你步骤全对啊，”白渺幸灾乐祸地勾住他的脖子，“听说年级组讨论后给你加了步骤分，硬是把你送进了重点班。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和那些书呆子朝夕相处了。”
……
“那你呢?”
“我?我第20名擦边进的，厉害不?”
叶松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他后颈发烫。远处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前已经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像一群争食的麻雀。
“去看看。”他拽着白渺往人群走去。
公告栏前水泄不通。叶松桁仗着身高优势，勉强能看到分班表的一角。白渺在旁边使劲往前挤，惹来一片抱怨声。
“让一让谢谢”白渺嚷嚷着“让一让。”
周围顿时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叶松桁恨不得把白渺的嘴缝上，硬着头皮往前挤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分班表。
高二（1）班姓名表：
1. 沈降
2. 许临砚
3. 周予安
......
15.叶松桁
白渺吹了声口哨：“恭喜啊，你要和传说中的'冰山学霸'许临砚同班了。”
“谁？”叶松桁皱眉。
“许临砚啊！上学期期末考年级第一，物理竞赛省一等奖，升旗仪式上永远站第一排的那个。”白渺夸张地比划着。
叶松桁正要反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借过。”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在嘈杂的人群上，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叶松桁回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人比他略高一些，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连最上面的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袖口整齐地折到手腕上方，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在叶松桁挡路时微微蹙了下眉。
叶松桁下意识侧身让开。对方点头致谢，径直走向公告栏最前方，确认完自己的班级后转身离开，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白渺在旁边捅了捅他：“看，那就是许临砚。”
叶松桁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在那人肩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一个雨天——
那天放学后突然下起暴雨，他躲进学校附近小吃街的雨棚里避雨。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他看见一个男生坐在餐厅里玩手机。
原来是他。
“走了，”叶松桁收回视线，“去新班级。”
（1）班的教室在韵扬楼顶层，比普通班安静得多。叶松桁走到门口时，已经有十几个人坐在位置上自习，没人交头接耳，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突然不太确定自己该坐哪儿。
“新来的？”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教室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摞教案。他个子不高。
“蔡老师好，”叶松桁条件反射地站直，“我是从（3）班调来的叶松桁。”
“哦，那个转进重点班的。”蔡老师推了推眼镜，“按期末排名坐，第一个是沈降，第二是许临砚......你是第十五，座位表贴在墙上，自己看。”
叶松桁扫了一眼——他倒数第二排靠窗，同桌是白渺。
还好，离得够近。
他刚松了口气，就听蔡老师又说：“今天升旗仪式后回来调座位。”
叶松桁：“......”
叶松桁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发现桌面上已经放好了一摞新书，整整齐齐地码在右上角。前排的女生转过头，友好地笑了笑：“你的书，我刚帮忙领的。”
“谢谢。”叶松桁点头，注意到她胸前的名牌：高二（1）班：温沐歆。
“不用谢，”她的声音很轻，“蔡老师让我负责带你们新转来的人熟悉（1）班的规矩。”
叶松桁正要回答，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许临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试卷。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物理竞赛课的报名表，”他将表格放在讲台上，声音平静，“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我拿。”
说完，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全程没有看别人一眼。
温沐歆小声解释：“许临砚是物理课代表，也是竞赛课的课代表。”
叶松桁“嗯”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身影。许临砚坐下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然后翻开一本英文原版书，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整个教室安静得可怕。叶松桁突然无比怀念（3）班闹哄哄的早自习。
八点三十分，升旗仪式的预备铃响起。（1）班的学生迅速排好队，动作整齐。叶松桁站在队伍中间，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放轻松”许临砚走在他旁边，小声提醒，“（1）班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叶松桁刚要回答，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阳光斜斜地照在许临砚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冰雕。
操场上已经站满了学生。校长在台上调试话筒，刺耳的电流声引起一片抱怨。（1）班的位置在最前排，正对着主席台。
“立正！”
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令下，全场肃静。叶松桁百无聊赖地数着前面人的后脑勺，目光不自觉地往许临砚的方向飘。
许临砚站得笔直，肩背挺得像棵不会弯腰的松树。阳光落在他身上，校服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校长开始讲话，内容无非是“新学期新气象”。叶松桁左耳进右耳出，突然注意到许临砚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他的指尖在裤缝处轻轻敲打，像是在默数什么节奏。
这个发现让叶松桁有些意外。原来他也会有小动作。
就在这时，许临砚微微侧头，像是察觉到视线，目光向后扫来。
叶松桁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临砚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他的眼神很静，像一潭无波的湖水，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锐利。
叶松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许临砚很快收回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但叶松桁分明看到，他的指尖停止了敲打。
升旗仪式结束后，叶松桁拖着脚步回到教室。蔡老师已经在黑板上写好了新的座位表。
“按新座位坐好，五分钟后开始上课。”
叶松桁扫了一眼黑板，顿时僵在原地——他的名字旁边，赫然写着“许临砚”三个字。
“不会吧......”他喃喃自语。
“有什么问题吗？”蔡老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反应。
全班目光齐刷刷投向他。叶松桁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没、没问题。”
他硬着头皮走向新座位，许临砚已经坐在那里，正在整理笔记。见叶松桁过来，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叶松桁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不碰到对方的胳膊。许临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书本的油墨味，清冽而干净。
“你的物理笔记。”许临砚突然推过来一本笔记本。
叶松桁一愣：“什么？”
“温沐歆说你是新转来的，”许临砚的声音依然平静，“这是上学期的重点，你可以参考。”
叶松桁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每一行间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重点部分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旁边还有详细的批注。
“谢、谢谢。”叶松桁结结巴巴地道谢。
许临砚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节课是物理。蔡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今天我们讲牛顿第二定律的应用，请打开课本第23页。”
叶松桁手忙脚乱地翻书，不小心碰掉了许临砚的笔袋。笔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不起！”他慌忙弯腰去捡。
许临砚也同时俯身，两人的头差点撞在一起。叶松桁抬头时，发现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许临砚睫毛的弧度。
“没关系。”许临砚接过笔袋。
叶松桁坐直身体，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他偷偷瞥了眼许临砚，对方已经全神贯注地听讲，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下课铃响起，叶松桁长舒一口气。他正准备起身活动，蔡老师却叫住了他：“叶松桁，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蔡老师推了推眼镜：“你知道为什么安排你和许临砚同桌吗？”
叶松桁摇头。
“因为你的步骤分救了你的物理总分，”蔡老师直截了当，“但你的基础知识很薄弱。许临砚是年级物理最好的学生，我希望他能帮你一把。”
叶松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别辜负这个机会，”蔡老师的语气缓和了些，“多少人想和许临砚同桌都排不上队。”
回到教室，许临砚正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线。
叶松桁站在门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高中生活将彻底改变。他不再是那个在普通班的叶松桁了——从今天起，他必须面对全新的挑战。
而这一切的开始，竟是因为一道他以为自己算错了的物理题。
开头全改了，之前开头写的太勉强了。非常感谢各位宝宝们提出宝贵建议[求你了][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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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意外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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