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芯灯上山那天,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他好不容易才寻到重云山,却被两个面无表情弟子和一座山一样高的门给拦住了。
“请问…两位…施主……这里是能替人解惑平冤的重云宫吗?”
芯灯双手叉着弯腰,一句话说得气喘吁吁。
如果早知道这里这么难找,他真应该牵个骡子上来。
那两个弟子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冷冷地回绝了他
“重云宫现已不收投山之人,阁下还是请回吧……”
芯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收人啦?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那弟子见他纠缠,就又冷冷地补了一句:
“即便是收,天择日已过,阁下也要等明年了……”
“什么?!明年?!”芯灯炸了,“就这几十里山路,你说我白走啦?!”
那两个弟子还没有见过突然就来脾气的出家人,一时也有些愣:
“山下的界碑上是刻了字的,重云宫山门已关,不收投山之人了……小师父是不是没看到?”
事已至此,人已至此,芯灯当然不能承认他压根儿就没看:
“不管,我没看见就是没有……再说……”
芯灯的眼珠子转了转,
“我也不是来投奔你们重云宫做弟子的,我是来跟你们……你们宫主做交易的……”
“交易?你找我们宫主?”那弟子闻言,果然不似方才那么面无表情了,“阁下可有名帖,在下可替你送上去。”
“拜帖……是没有……”芯灯眼珠子又一转,“你们这里,是不是名头越大越好进?”
这话,那山门弟子也不好确定,只说:
“若无名帖,报上出身姓名,在下也可通报一声。”
“那你就说,焚忧大师无名子,特来拜会重云宫宫主!”
芯灯想着,搬出自己师父的名头,应该有些用处。他记得当年师父好似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声的……吧?
说完,他又怕这两人不信,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卷佛经:
“这便是我师……在下的佛经,两位施主可将其呈给你们宫主,他自然就明白了……”
那两位守门弟子将信将疑,但其中一人还是接过芯灯呈上来的东西,接着便进去通报了。
芯灯等在外面,等得心里直打鼓。
他也不知道自己谎报身份这一招奏不奏效,但若他今日连这山门都进不去,那他才是真的冤得慌。
都说这重云宫能为人平冤,他才是这山门前的第一冤好不好。
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没出来,芯灯索性就挨着那守门人坐下了,他实在是有点累。
“我说小施主,你不累吗?陪我坐一坐吧?!”
芯灯自来熟地跟那守门的弟子攀谈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理会他,他索性又站起来:
“你不坐的话……那我陪你站一站好了……”
说着,芯灯就在那人旁边,倚靠着山壁站起来,而且,他站的那一边,恰好是朝向山门内的那一边。
那守门弟子皱眉,正欲开口,芯灯又叫嚷起来:
“怎么这么慢啊……他到底有没有去通报啊……”
那守门弟子似乎也是个好脾气:“有一段路的,阁下且耐心等一等……”
“好…好……”
芯灯嘴上这么说着,身子不着痕迹地又往里面挪了一点,接着又挪了一点。
那守门弟子狐疑地回头看他一眼,芯灯挥起小手来给自己扇风:
“真热啊……”
“热吗?”
那守门弟子纳闷儿,重云山山势甚高,就连酷暑也热不了几日,他此刻站在这里,甚至还觉得有些凉意。
“可能是我身子骨比较虚……呵呵……”芯灯露出一个憨厚笑容,说着就坐在了地上。
那守门弟子打量了他两眼,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芯灯的笑容实在是太过有欺骗性,任谁看了也很难生出此人“奸诈”的想法。
芯灯当然不“奸诈”,他只是办法比较多、底线比较灵活……嗯…就是机灵。
那守门弟子卸下了戒心,也就没有继续不错眼地盯着他。
只听着芯灯一叠声地“怎么这么久啊”“怎么还没回来啊”的抱怨,不再理会他。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进去通报的弟子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守门的那一位也觉得今日这时间似有些久了,好在那和尚也没再继续聒噪了……等等!
守门弟子一回头,刚才坐正在地上的那位早已没有了踪影!
守门弟子紧跑两步追进去,只在上面一截山道拐弯处,看见一个光亮的脑门闪了一下,接着便不见了。
“有人闯山!”他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接着,屈指放进口中,一声响亮的哨音瞬间响彻山峦。
霎时,更多的哨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三长三短,有人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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