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头还有点晕。”
楚毓伸出手:“双月,还我。”
吕曦容赶忙将双月剑双手奉上:“抱歉,对不住。”
大妖对这样的结果显然不太满意,他阴森森地看着楚毓,“你竟不被业障所惑。”
楚毓神情不善,擦了擦双月剑刃,许久未见的肃穆凉薄之色又浮现在他脸上,他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业障之境开启后,赤狐妖和招句不知怎么扭打在了一处,吕暄和喜鹊精几乎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反应,睡得云里雾里。
吕曦容回想起方才的业障境,好似被抽进过往回忆里,无数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全部涌上来,他挥剑砍向显素时溢出来的杀意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他忍不住拧起眉头,“不是说妖族无法催动菩提灯芯吗,他为什么能召出三相境?”
赤狐妖在一旁插嘴道:“妖类的确无法催动菩提灯芯,菩提三相境,一重业障之境,二重因果之境,三重回向之境,狼妖受仙族点化过,又吸食过百余凤凰血的精魂,故他能开启第一重业障境,但也只能到这了。”
那厢楚毓已经呈摧残之势同狼妖血拼起来,他下了死手,狼妖逐渐吃力不敌。
吕曦容看向赤狐妖,“你了解的还不少。”
赤狐妖无视他话里试探的意味,又道:“我在芙罗城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菩提灯芯乃佛门圣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驱使的,必须是仙族,其次是灵族,甚至修为平平的灵族也拿它没办法,想要洗涤灵魂,重聚神识,须得开启三相境第三重,回向之境,中洲的灵族能达到这个水准的,屈指可数。”
吕曦容道:“狼妖满月口中那个鹤庆仙君,确有其人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什么仙族灵族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好好开我的茶楼,不过这狼妖连菩提灯芯都能催动,说不定真认识什么仙君。”
那边楚毓和狼妖打得如火如荼,狼妖被双月剑刺伤,虽落了下风,气势却不弱,他抬手格挡住楚毓挥过来的剑刃,狞笑道:“你比薛必青可差远了,薛必青也是个不长眼的,岐和神殿是没人了吗,居然把司祇之位传给你了。”
他本是有意激怒楚毓,不料楚毓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对付你,足够了。”
大妖阴森一笑,不顾被双月斩杀的危险,他猛然凑上前来,双臂化作巨大的狼爪,生生接住了双月剑的攻势,“薛必青已经死了,你什么时候死?”
霎时,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双月剑刃上肉眼可见地迅速结上一层寒冰,楚毓连忙松开手,右手半个手掌还是被冻住,狼妖仰首长啸一声,碧绿的眼珠倏地变作冰蓝。
这变故发生得太迅速,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混乱中只听喜鹊精大喊一声:“小心!”
她振翅而起,娇小的身躯膨胀数倍,不管不顾冲了上去。
楚毓只觉眼前一花,小喜鹊飞身护住他后退,一股强烈的冲击几乎将他掀翻,紧接着冰冷的血溅到了他身上。
楚毓睁开眼,喜鹊精挡在他身前,一根巨大的冰刺洞穿了她的身体。
竟无人看清大妖是如何凭空化出寒冰。
喜鹊精颓然瘫软下来,楚毓反手将她接住,只是这一瞬迟疑,已经让狼妖抢占了先机,他夺过双月,寒意加注剑身,竟操纵双月对准了楚毓。
本命剑发出刺耳的翁鸣,开始剧烈颤抖,却被可怕的强悍灵力控制,瞬息之间,凌厉寒光扎向楚毓心门。
楚毓避无可避,不顾被冻伤的手掌,一把抓住剑锋,双月尖啸。狼妖森然一笑,楚毓忽觉接住剑锋的手掌一阵强烈刺痛,紧接着是整条手臂,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指尖一直灌入全身,分筋错骨的剧痛让他半边身体立时麻痹。
赤狐妖瞪大了眼,“化骨寒,它哪里学来的邪术……”
千钧一发之际,招句抽出数条藤蔓,缠住楚毓手足,将他强行拖开了。
吕曦容一跃而起,指尖窜出肉眼可见的冷雾,雾气中结出无数条冰线,蛛网一般朝狼妖包裹而去。灵殊一脉乃水神后裔,吕曦容五岁开蒙,论纵水之术,十个狼妖也不及他熟练,他双手画咒,结出无悲阵,又灵巧避开大妖强势一掌,指尖一勾便凝雾成冰,眨眼间化出数十枚冰刺,铺天盖地直射大妖面门,狼妖只得躲闪。
吕曦容顺势夺回双月剑,扔还给楚毓。
狼妖露出一口尖牙,全身毛发都炸立起来,他不久前吃过灵殊术师的亏,本能地有些畏惧。
他曾见过那位女术师出手,极寒过境,冰封千里。
大妖逐渐力有不逮,一个凤凰血一个灵殊轮番上阵,楚毓势如奔雷,强悍无匹,吕曦容迅如闪电,后劲不绝。狼妖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用的是何招式,连绵不绝的威压如山崩海啸,逼得他闪躲都略显吃力。
而被强行撤离战局的楚毓再次提剑折返,他半边身子还是麻木的,疼痛并未减轻,可他眼中翻滚的怒意和杀意却叫人胆寒。
他单手执剑,吕曦容还来不及劝阻,便被一把挡开。
“你让开,我今日势必要他偿命。”
话音落下他已朝狼妖攻了上去,这次再没有保留了。
吕曦容只得后撤,回到无悲阵里去看吕暄和受伤的喜鹊精。
吕暄跪坐在地,将小喜鹊捧在手心里,指缝全是血,他看着吕曦容,茫然且悲伤地问:“舅舅,她是不是快死了?”
吕曦容半蹲下来,看了一眼,道:“这道伤即便未中要害,她也受不住,化骨寒阴狠,能冻伤筋脉,甚至将五脏六腑都冻结成冰,她太虚弱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吕暄听明白了,眼睛眨了眨,“舅舅,你不能救她吗?”
吕曦容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道贯穿伤如果落在楚毓身上,并不会要他的命,楚毓是凤凰血,有灵力傍身,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不灭的离火,化骨寒冻不伤的他筋脉肺腑,最多只能将他重创。可喜鹊精不行,她修为浅薄,受不起这一击。
打斗声传到吕暄耳朵里,他抬眼看去,见师叔割破手指,以血为媒画阵,漫天红光中,师叔立在阵眼,吕暄没有见过那样繁复的阵法,他听见师叔口中轻吟:“雷火——”
吕曦容亦是一怔。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雷落入凡尘。
楚毓十指飞速结印,强光自他掌心凝结,他长发飞舞,垂眼颔首:
“天诛。”
吕曦容捂住了吕暄的眼。
刺耳的尖啸声炸响,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与血腥气弥漫开来。
那场景着实可怖骇人,招句和赤狐妖离战局太近,不仅没帮上什么忙,还差点被卷进去一并天诛地灭。
吕曦容感到吕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想起他今年不过也才十一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这般情景对他而言的确有些残忍。
于是凑在他耳边,缓声道:“傻小子,没见过你师叔出手吧?”
吕暄说不出来话,模模糊糊嗯了一声,又听吕曦容笑着说道:“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被你师叔一路打到大的,当年你师叔打人可凶残得很,动起手来六亲不认,薛先生都拦不住,若他还是当年那个脾气,你可能活不到这么大。”
吕暄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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