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王君正在四处寻你。”
嚣张跋扈的余容公主顿时打了蔫,显素在薛必青面前都不敢肆意妄为,更别说她了,余容瞪着眼睛,火气没敢发出来,“国师怎会来此?”
薛必青道:“我见山间有异动,恐有妖邪作祟,特来巡视,并非有意冲撞公主。”
吕曦容一见有薛必青为他撑腰,不知怎的胆子大了许多,自薛必青身后探出一双眼睛,幽幽道:“公主落单在此,被妖物所伤,恰巧国师路过此地,保下公主性命,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余容本不怕他,但想到薛必青在场,便觉得他真的敢仗着国师庇护做出些胆大包天的事,熊熊的气焰堵在胸口,余容怂了。
紧要关头显素驱马而至,余容立马奔向显素,同时大声呼喊:“王兄救我……”
显素没理会她,目光在薛必青身上一扫,又看向吕曦容,问道:“阿福,怎么回事?”
吕曦容刚要信口雌黄,便听薛必青接过话道:“陛下,方才我追捕妖兽途径此地,不料妖兽性凶,竟欲袭击余容公主和吕小公子,公主受了惊,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想必得好生调理几日。”
岐和神殿作为整个中洲最为神圣的象征,在世人眼中便如天上明月般皎洁,不成想薛必青随口胡扯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吕曦容很敬佩他。
显素果真信了,又问:“阿福,你没事吧?”
薛必青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再道:“吕小公子亦受了些惊吓,他身体未愈,又差点被妖兽所伤,方才我探他脉息,灵力溃散,真气衰竭,怕是不好。”
吕曦容没想到薛必青这么能编,一边敬佩一边作势咳嗽两声,虚弱地靠在薛必青身上,“国师真是神妙,我藏得这么深的内伤都被你一眼看穿了。”
显素颇为急躁,“国师高见,可有办法治一治?”
“陛下莫急。”薛必青一派沉稳,“灵殊之体脆弱,待我回神殿细细研究一番,再给对策。吕小公子可愿随我同往神殿?”
显素连忙打断:“不行,他不能去。”
“咳咳。”吕曦容咳嗽两声,靠着薛必青,“一点致命伤而已,不足挂齿,劳国师挂怀……”
显素妥协了。
*
吕曦容跟着薛必青回了岐和神殿,他不知道为什么薛必青要管他,但总归待在哪都比待在显素身边好过,他没多想便跟着去了。
薛必青将他领进清心殿,同他说话的功夫,自门外进来两个人,一大一小,薛必青热情地招呼道:“这是你二师兄姚景耘,和你的小师兄楚毓,神殿事务繁杂,我不能时时看顾着你,往后我让楚毓带着你练功。”
楚毓:“我不要。”
姚景耘:“凭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吕曦容抬眼看向楚毓,说:“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就是你给我哥下浮屠钉的。”
薛必青干笑两声。
楚毓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吕曦容寡着脸,“多谢。”
面对这样的安排,除了薛必青以外无人满意,意见最大的是姚景耘,楚毓是他一手带大,当亲弟弟般呵护着,一度自诩是楚毓身边最亲近的人,薛必青一声不吭塞个人过来,姚景耘大感不妙,看吕曦容十分不顺眼。
楚毓本人虽然不很满意,但他向来服从安排,薛必青让他做什么他一贯不会推辞。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吕曦容尚沉浸在睡梦中,楚师兄一言不发闯进他屋里,将他从床上扒了起来。
“晨练。”他说。
楚师兄的嘴比冬至的大雪还要冰冷。
吕曦容往常在家时练功都是随心所欲,竹林没什么人管他,他们姐弟几个各练各的,因为天赋不错都练得有模有样,没想到入了神殿还有晨练这回事。
天刚擦亮,太阳还未升起,吕曦容大困特困,看向楚毓时只觉他有三重影子,好像快要飞升了。
楚毓是岐和神殿这一代嫡传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但他的威名在神殿不输薛必青,因为极高的天赋,他被内定为下一代神殿之主,自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持重端方,沉稳守礼,挑不出一点错处。就是人凶了点。
吕曦容初来乍到就得楚毓亲自教导,神殿众弟子都很钦佩且同情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般殊荣。
楚毓问:“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被一众人围观的吕曦容怒从心头起,他觉得楚毓在羞辱他,于是倔强地说:“看不起谁?”
他说完听见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毓掀翻在地,一时天旋地转,楚师兄的拳头比神殿门口的石狮子还要沉还要硬,他甚至未用灵力,那十足可怕的力量在地上砸出个深坑,吕曦容觉得自己脑浆都要被打出来了。
在这生死一刻,吕曦容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楚毓问他那一句,原来是十分善意的提醒。
他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浑身都痛,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
楚毓凑近他,说:“起来。”
吕曦容很想倔强地爬起来,但他实在做不到,挣扎了两下放弃了。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楚毓有点自我怀疑,“可是我只用了三成的力气,你是竹林来的,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没用。”
楚师兄的语气不带一丝鄙夷和不屑,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吕曦容眼冒金星,无比绝望,以往显素发疯揍他的时候都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楚毓真的不拿他当人。
凤凰血都是些什么怪物!
楚毓其人,长得比吕晗桑还要白净隽秀,又高又瘦,身形修长,皮肤很白,那双手像是用雪揉出来的,没想到里面灌的是铁水。
吕曦容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轻伤没错,跟着楚毓晨练了一天之后,他身负重伤下不了床。
虽然没有人当着他面提,但他能感觉到那些人都在背地里嘲笑他。薛必青抽空来看过他一回,嘱咐他好好修养。
楚毓顺嘴问了一句:“他是来干嘛的?”
薛必青:“来养伤。”
楚毓:“呃……”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吕曦容觉得自己身体大好,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这几日楚毓没来找过他,他出了房门,太阳刚升起来,楚毓蹲坐在门前的石阶下,他很瘦,坐下时整个人显得更瘦了,细细一条长影,哪里看得出他的铁拳堪比秤砣。
吕曦容叫了他一声:“楚师兄。”
楚毓回过头来,他身体未动,只微微侧仰起脸,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楚毓并不爱笑。他的面颊细腻如白瓷,茶色眼瞳淡漠得恰到好处,在阳光下如清透的琥珀,冷冷清清的长相。
“怎么了?”楚毓问。
吕曦容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蹲坐下来,见楚毓手里抓着个骨骰子,便问:“师兄在做什么?”
“玩骰子。”楚毓头也不抬。
“怎么玩?”
“猜单双数。”
吕曦容觉得好笑,“你一个人怎么玩?”
“我平时都是一个人玩。”楚毓下巴搁在膝盖上,偏过头看他,头发散落下来,“你有意见?”
吕曦容觉得楚毓的脾气实在不算好。
但他从生下来开始胆子就比别人大,于是一把抢过楚毓手里的骰子,攥在手心,“师兄猜一猜,单还是双?”
楚毓眉头一皱,“不猜,还我。”
作势要伸手去抢,吕曦容一边躲一边道:“师兄要是不猜,我就把这个东西交给薛先生。”
他本是随口打诨,没想到真的歪打正着,楚毓立马老实了,有些不大高兴地怒视着他。
吕曦容很想笑,忍了一会没忍住,很痛苦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内伤犯了,有点岔气,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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