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清里边的声响,他猛地睁大了眼。
楚毓收拾完一只蝙蝠精,回到雅间里,发现吕曦容不见人影,一路打听,最后找到后院来。
一来就看见吕曦容鬼鬼祟祟地贴在墙上在偷看些什么,于是也凑过去看,只看了一眼,吕曦容忽然回过身捂住他的眼睛,舌头打结道:“光天化日……伤风败俗,不堪入目,师兄别看了。”
他刚说完,柴房内又响起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吕曦容一时不知该捂他的眼睛还是耳朵。
楚毓也不是蠢人,他看了一眼就知道屋里的两人在干什么,扒开吕曦容的手,不甚在意道:“有什么关系,阴阳交合,天地自然,寻常而已。”
说完又凑上前看了一眼,“呃……怎么……那是个男的?”
吕曦容痛苦地捂着脸,拽着楚毓落荒而逃。
楚毓从后院跑出来不远,又要折回去,他义正辞严:“为何要跑,那里面是只猫妖,他吸食凡人精气助长修为,若不阻止,那人就被他吸干了。”
吕曦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手口并用,语无伦次:“不是……那个……你现在要进去抓妖?我觉得……这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
楚毓了然:“那等他们忙完。”
吕曦容:“嗯……”
楚毓只比自己大一岁,但吕曦容觉得楚毓严肃老成得能当自己爹,他忍不住想,要是父亲能醒过来,兴许比楚毓还要活泼一点。
他怀疑楚毓是石头成了精。
两人在外面蹲了小半个时辰,确认没有动静了才闯进去,小猫妖刚穿好衣服就见两个人闯进来怒视着他,一个凤凰血一个灵殊,看上去都不太好惹,小猫妖手僵住,脱口道:“娘咧……”
猫妖被带回神殿后,颇有不服,他跪在净生殿里,叫嚷起来:“为什么抓我,我又没害人犯事,岐和神殿抓妖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吗?”
楚毓说:“你吸人精气助修,自然要抓你。”
猫妖大声喊冤:“没有的事,不能因为我是妖就给我乱安罪名吧,我什么时候吸人精气了?!”
楚毓一脸正直,“你不吸精气,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哪种事?”猫妖大为不解,很快又反应过来,“啊,那种事……我就是为了找快活,神殿没有规定不能找快活吧。你们这些凤凰血不会明白的,我从一只小妖修炼成人形有多不容易,如今来了王城,规矩一大堆,憋得我浑身难受,找点乐子怎么了?”
楚毓被他说服了,点了点头。
姚景耘在一边脸都青了。
无怪乎楚毓大惊小怪,岐和神殿在薛必青的带领下,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清新脱俗的质朴,人人脸上都写着蒙昧二字,由内而外散发着坦率的无知。
自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楚毓更是个中翘楚。
*
上元节第二天,楚毓破天荒地没有再将吕曦容从床上扒起来晨练。
吕曦容清闲了一整日,到傍晚时才发现,似乎一整天不见楚毓人影,转来转去在清心殿里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楚毓。
他自从来了神殿,每天不是在挨楚毓的拳头,就是在找楚毓的路上,时间一长,竟有些乐此不疲。
“楚师兄,怎么在这睡着了?”他蹲到楚毓身后,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脑勺。
没动静,便再戳了戳。
冷不防楚毓出手如电,差点将他手指头掰折。
“干什么,我关心你一下!”吕曦容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毓从案上爬起来,直起身冷嗖嗖地盯着他,“我都说了,不想去看灯会,你非要去。”
吕曦容反驳道:“什么看灯会,你不是赌钱去了吗?”
果然就见楚毓眉头一拧,拳头一紧,“你还敢说!”
“好好,我不说了。”吕曦容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学乖了不少,已经会看楚毓的脸色行事。他跪坐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楚毓的额头,烫得吓人。
“生病了?”吕曦容骤然愧疚起来,“是不是因为我拉着你出去,吹了一夜冷风,这才发了热?”
楚毓不说话,吕曦容就当他默认了。
“没事,不严重,我在家的时候也常受凉发热,吃两剂药睡一觉就好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去拉楚毓,“别在这坐着了,回去休息,我去给你煎药。”
楚毓许久不生病,突然受个凉竟有些严重,他一整天水米未进,吕曦容进小厨房给他熬了锅荠菜粥。楚毓吃了粥喝了药,躺下没一会儿,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张口,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吕曦容头都大了,他在家从来没学过伺候人,煮个粥熬个药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然,他一想,楚毓生病他有很大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到临头临阵逃脱不是他的作风。
这一晚吕曦容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将楚毓伺候妥帖了,他累得头昏眼花,挤上楚毓的床昏昏沉沉一头扎进梦乡。
临睡之前他想:楚毓这次欠我好大一个人情。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被楚毓一脚从床上踹下来。
吕曦容气得肺都快炸了。
“谁准你上我的床的?”
“你以为我稀罕睡你的床?我忙活了一夜,借你的地儿挤一挤还不行了?”吕曦容从地上爬起来,一肚子气,扭头就要走。
临了,他又折回来,再碰了碰楚毓额头,松了口气道:“不烫了,还好还好,我就说睡一觉就好了,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再有什么事可不能赖我。”
楚毓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转身离开。
*
那日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日丽风和,楚毓替四师兄代了一堂丹药课,从瑾瑜殿出来,就见吕曦容着急忙慌冲过来,二话不说往他怀里塞了一包东西。
楚毓看着怀里那尚冒着热气的纸包,有些惊异道:“什么东西?”
“好东西。”吕曦容一脸兴奋,不停催促他,“玉和轩今早第一炉枣泥小饼,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楚毓迟疑了一下,“为什么给我吃?”
吕曦容道:“小时候我娘说,生病了就要吃枣泥小饼,吃了病就好了,我每次生病我哥哥都给我买。”
他说完又多问了一句:“你家里人没跟你说过吗?”
楚毓‘嗯’了一声,说:“我父母死得早。”
“……啊,抱歉。”
楚毓站在瑾瑜殿门口,捻起热腾腾的枣泥小饼塞进嘴里,路过的神殿弟子纷纷侧目看过来,稀罕得很。
吕曦容满脸希冀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楚毓腮帮了动了动,脸上无甚表情,“没尝出味来,再吃一口。”
直到那一包枣泥小饼见了底,吕曦容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夸赞,他后知后觉回过味来,问楚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食?”
楚毓点了点头。
吕曦容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强烈的欺骗,愤怒道:“不喜欢吃你还全给我吃了,我排了好久的队自己都没舍得吃,还我!”
楚毓将最后一口全部塞进嘴里,瓮声瓮气道:“吃完了。”
他擦了擦手指,看着吕曦容,“小气。”
“我小气?你吃了我的东西还说我小气,你给我吐出来!”
吕曦容作势要去掰他的嘴,恰在此时,姚景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一出现,整个瑾瑜殿前瞬间安静如死,吕曦容立时噤若寒蝉,沉默地装一根柱子。
姚景耘冷冷扫他一眼,冲着楚毓道:“他怎么还没……回去?”
楚毓道:“薛师兄让我带着他。”
“让他回竹林玩去吧,你把他教得再好有什么用,始终是吕氏竹林的人,薛师兄真是病急乱投医,主意都打到竹林头上了。”
“师兄,”楚毓打断他,“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
吕曦容觉得楚毓有点善解人意,但不是太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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