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瀑布之下另有玄机,吕曦容说跳就跳,混乱中只来得及使了个避水咒,然后直直砸进奔泄的水帘中。
好在楚毓落地后托了他一把,堪堪站稳,这才看清眼前这方藏在瀑布之下的帘洞。
那小山精指着帘洞深处亮起的点点灯火,说:“那是最漂亮的一盏灯,我们把它点在这里。”
吕曦容顶了顶小山精的后背,“你去取出来。”
小山精也不反抗,径直扎进帘洞深处,他走出去没多远,光线黯淡的洞中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另一只小山精猴子一般冲了出来,怀里抱着发光的菩提灯芯。
“不行,不能给他们!”
那猴子似的山精速度极快,风一般窜过,直直往瀑布外奔去,吕曦容化出冰线缠上他的小腿,往后一拽,山精啪叽一下摔倒在地,怀里鸡蛋一般圆溜溜的菩提灯芯滚落出去,从瀑布下坠出了第二层阶梯。
两只小山精齐齐哀嚎起来:“啊啊啊啊,那下面,完了完了……”
楚毓来不及多问,立马冲了出去,恰如招句所说,最下面一层落了禁制,湍急水流倾泻下去竟听不到一丝回声。楚毓放出灵力,如游丝一般蔓延下去,自半空中稳稳拖住下坠的菩提灯芯,尚来不及往上托举,深渊下不知哪里钻出来一股强悍气劲,跟他作对似的,同样攥住菩提灯芯,狠狠往下一拽!
那气劲悍猛,楚毓几乎稳不住身形,他一手稳住灵力,另一只手荡出一道凌厉剑诀,生生劈断深渊下那股气劲,只听一声闷响,崖下好似深潭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股强大的推力往上荡出。
两只小山精吓傻了,痛苦地惨叫起来:“是是是……是溪秀公主,完了,主君要问罪了啊啊啊啊!!”
吕曦容偏过头问:“溪秀公主是谁?”
楚毓收回菩提灯芯的同时,最底下那层的禁制好似散了,只见崖底下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跃了上来,她身形轻盈,如一只蝴蝶,往上纵身时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紧接着飘飘然跃出了断崖,很快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自第一层阶梯上传来铺天盖地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是溪秀大人……”
“天呐,谁把她放出来的!”
“下面的封印破了!”
“主君会杀了我们的……”
楚毓:“……”
吕曦容又问了一遍;“溪秀大人是谁?”
两只小山精异口同声道:“紫金岛要犯。”
吕曦容:“……”
楚毓折身就要往上一层阶梯追去,“现在追还来得及么。”
上方山精们的惨叫声片刻不停,噪杂声外忽又响起两声轰隆雷响,接着听山精们叫道:“是紫雷……是,白蘅大人来了,白蘅大人问罪来了!”
吕曦容这会大难临头反倒淡然了,又问:“白蘅大人又是谁?”
山精梗着脖子道:“主君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岛上的大事小事主君都全权交由他处理,他最擅长抹人脖子了,我们私下都叫他妖王弯刀。”
吕曦容扶住了额头。
第一层阶梯之上,琴婴和吕暄还在和山精们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看见那两个跳下深崖的人纵身上来,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又是两声爆破般的紫雷炸响。
吕暄狠狠打了个哆嗦,见师叔和舅舅都安然无恙地上来了,忙凑上前,焦急道:“师叔,菩提灯芯找到了吗?”
楚毓漠然道:“找到了。”
不等第三次雷声响起,吕曦容简明扼要道:“不过现在有了新的麻烦。”
琴婴很快抓住重点,“方才从下面上来的那个女人是谁……这紫雷又是哪来的?”
“这就是我说的麻烦,”吕曦容麻木地抹了一把脸,语气冷静,“有人问罪来了。”
他话才说完,忽见高空之上黑云卷起,蛛网般的亮光划过天幕,紧接着便是两道紫雷直贯而下,如蛟龙俯冲,正朝这断崖下来!
这一下要是挨结实了怕是得当场魂飞魄散,小山精们疯了一样尖叫起来,那紫雷速度极快,眨眼间落下。同一时间,断崖下抖开一道刺目光障,无悲阵如一只倒扣的碗笼罩在平台之上,那紫雷猛烈撞击在无悲阵上,炸起数道火光,巨大的冲击力将整个断崖都震得晃了三晃。
浓雾散去,半空中黑云之后显出一道黑色人影,那人负手而立,自高处俯瞰,眼神极为冷厉,正是小山精们口中的白蘅大人,妖王的左膀右臂。
一道人声在头顶响起:“何人擅闯我紫金岛地界?”
断崖下几人俱是一怔。
几日前他们差点在厉风劫中迷失方向,跟着招句一路奔逃,误打误撞踏入紫金岛边界,正是那日混乱中之中,吕暄弄丢了菩提灯芯,琴婴的蛇追寻着灯芯的气息,将他们一路带到断崖边上,而后楚毓刚好错手破了断崖下的禁制,放走了紫金岛要犯溪秀。
若说是巧合,未免巧合过了头。
可若说并非巧合——
然而眼下的状况是,不管是不是巧合,他们须得给白蘅妖君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白蘅却已经挥了挥手,一只巨大的妖兽自黑云中展翅飞来。
方才他放出前两道紫雷是为了威慑警示,声势浩大却并不凌厉,而第三道紫雷他用了七成之力,放眼整个紫金岛能抗下他这道紫雷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可那几个灵族居然用无悲阵一挡便毫发无伤,可见来着并非泛泛之辈,于是决心试探一番。
白蘅召来的妖兽体型巨大,似禽又似兽,长着羚羊一般的头颅,背上却生巨大羽翅,张口尖啸时露出一嘴尖利獠牙,是个从未见识过的凶兽。
妖兽自高处俯冲下去,带起阵阵狂风,吹得人站立不稳。
吕暄这些年在青川守浮屠塔,虽没多少本事,但见识不浅,一眼就看出这妖兽乃是上等凶兽,立时害怕地揪住了他舅舅的袖子,吕曦容拍拍他的头让他闪一边去,同时指尖一划,半空中结出大片冰凌花,似阶梯一般向上延伸,楚毓纵身而起,足尖踏着冰凌花跃上半空,强风吹得他衣袖发丝狂舞。
昏天黑地间楚毓抽出双月剑,剑光清冽,斩破黑雾,而他手腕翻转,剑气如虹,惊天动地的一剑——他砍下妖兽头上一只犄角。
妖兽发狂震怒,张口嘶吼,似吐出惊雷般震天动地,它广翅一张,每次扇动都如飓风过境。楚毓迎风而动,他踏着漂浮的冰凌花疾速上前,掌心之下离火攒动,浮屠钉如箭矢一般飞刺出去,尽数钉进妖兽的巨大羽翅。
楚毓手掌微动,浮屠钉离火窜起,瞬间吞没了妖兽的翅膀,离火焚身之苦堪比雷刑,哪怕是如山般魁梧的凶兽也在巨大痛苦之下发狂翻腾。
当是时几人立在一层阶梯之上,其下有奔涌的瀑布,对灵殊而言算是地利人和。
吕曦容召水而起,化作滔天白浪,他十指结印,水柱盘旋升空,将妖兽整个包围起来,下一刻,极寒肆掠,巨浪瞬息间凝结成冰,冰刺张牙舞爪猛然洞穿妖兽的身体,鲜红的血水顺着冰锥慢慢淌下,而后凝成血色的冷霜。
妖兽的庞大身躯一半被离火烧灼,一半被冰凌贯穿,站在黑云后冷漠观战的白蘅终于再度开口:“鲁莽小兽,几位贵客何必赶尽杀绝。”
楚毓手腕一动召回离火,微一颔首道:“一时情急,多有得罪。”
吕曦容也收了他的冰凌子,冰锥混着血水化开,好似一场血雨浇下,看热闹的山精们吱吱哇哇跑开了。
黑云微微散开,露出白蘅全部身形,他极为高挑,一身黑衣,立在高处莫名有股压迫感。他视线落在深不见底的断崖之下,神色冷厉。
“此乃我紫金岛禁地,方才闻此处异动,特来巡查,敢问——是谁动了这断崖下的禁制,放跑了我族要犯?”
吕曦容心想,要是他刚才搭一把手,楚毓也不至于手那么快将底下的禁制劈开了,他也有一半责任,于是坦然地抬起头来,“是我动的。”
楚毓瞥他一眼,也抬头道:“与他无关,是我失手所致,若要问罪,拿我便是。”
白蘅的目光他们几人中扫了一圈,淡淡道:“不必争抢,一并带回去关进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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