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吕少师和楚司祭来过,王君短暂地清醒了几个时辰,没过多久又故态复萌,一群医官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灵殊一族自东皇岛而来,本就颇精医术,吕晗桑的母亲早年跟着洛绵学艺,后来全部传授给了他,吕晗桑悟性又高,于医术一门确有些造诣。
众人忙活一晚,毫无头绪,吕晗桑也犯了难,王君这病古怪,别说寻求治愈之道,眼下竟是连病因都找不出来。
吕晗桑见完王君,自要去拜见蕣清公主,二人少年相识,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后来公主病重,吕晗桑回了珠玑,至今已有七年未见了。
蕣清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如今沉稳不少,多年磨练在她身上凝成一股冷硬气质,吕晗桑一见她,便觉和从前大不相同。
“见过公主殿下。”
蕣清免了他的礼,揉着自己的额头道:“你从珠玑岛回来,一路想必也辛苦,小柳的病不是寻常病症,你先回去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吕晗桑从始至终低着头,未抬眼看她,听到此,这才将头抬起来一点,视线落在虚空之处,“谢公主体恤。”
他说完欲走,蕣清却又叫住他:“晗桑——”
多年未见的两人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蕣清摇头苦笑,“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虽许久不见,但你我也不至于生疏至此。”
吕晗桑神色淡淡,依旧缓声道:“公主,您累了,早些歇息吧,姥姥派人来催,让我速回竹林,就不多打扰了。”
黯淡的烛火映出公主单薄的身影,火光一晃一晃,让她有些恍惚,曾经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如今一口一个公主殿下,她记不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了,七年前她失去了姜虔,一场梦醒后,又作别了吕晗桑。
*
太乙王城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吕晗桑要回来的消息便是前几日从竹林传出去的,灵殊多出美人,中洲尽知,族里大姑娘小姑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但吕晗桑一回来还是掀起不小的风浪。
来自东皇岛的水神后裔灵殊一族,生来灵力强悍,但并不善战,且体质脆弱。灵殊最大的优势除了容貌便是头脑,这支族群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奇门遁甲、五行命理,世间所有精妙玄学无一不通。灵殊族人于修行一道通常都很随意,并不一位追求精深修为,只靠与生俱来的天赋便可超越世间大多数人。且最为人称道的是,灵殊族人个个绝色,无人容颜不美,无人品貌不佳,因此得了个诨名‘琉璃美人灯’,赞其脆弱且美丽。
在全族人人姿容不俗的情况下,吕晗桑还能在其中杀出一条血路,可见其颜色之好。
吕晗桑一踏入竹林的地界就受到了热烈欢迎,一路披荆斩棘,还来不及拜见族长,先杀去祠堂找人。
吕曦容在祠堂里跪着,吕箫只说让他跪,但没说跪到什么时候,他便一直跪着等吕晗桑回来。
香炉里的香燃过一茬又一茬,外面传来哄闹的动静,他知道是吕晗桑回来了。
果然不多时有人匆忙进了祠堂的门,还未见着人便先传来熟悉的声音。
“姥姥说你跪了一整天,罚也罚够了,快些起来吧。”
吕晗桑行色匆匆,发上还挂着两片竹叶,来不及整理仪容便赶忙过来扶他,“让我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哥哥。”吕曦容老老实实叫了一声,揉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放心吧,我好着呢。”
吕晗桑拉着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两圈,确定真的没什么毛病后才算放了心,又问道:“我听说,你去青川了?”
一提起这茬吕曦容立马装腿疼,按着膝盖就要往一边闪,不料吕晗桑一把拉住他,轻叹一口气道:“是不是瘦了些,这几个月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
“没有的事,我这几个月在外面好得不能再好了。”吕曦容见他哥哥如此善解人意,心里绷着的弦一松,当即就要口若悬河。
然而下一刻,吕晗桑抚摸他面颊的手便顺势拧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揪了两下,冷声训斥道:“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如今姥姥还在呢,你就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外跑,是不是觉得现在王城都是你的地盘,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整个太乙都没人管得住你了是吗?”
“哥哥……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吕曦容装模作样哎哟哎哟痛叫了两声,吕晗桑便松了手。
又问他:“去干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明知故问?”吕晗桑的好脾气此时已经崩塌得差不多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怎么议论你?你私自出离王城,王君和公主不怪罪,可那些流言能把你吃了,外面如今都传王君的怪病是因你而起,悠悠众口是能杀人的刀,王君的病若是治不好,这骂名你得背一辈子。”
吕曦容早就听说这些流言了,根本没往心里去,此刻还反过来宽慰吕晗桑:“背了也无妨,我即便不出王城,这骂名兜兜转转还是得扣在我头上,被骂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句两句,再说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想想办法治好王君的病,这罪名也就洗脱了。”
他嬉皮笑脸,完全没当回事,吕晗桑气得锤了他一下,这才慢条斯理道:“左右你年纪不小了,我也再管不住你,前段时间我同长姐商议过了,你要是再这么不着调,就给你说门亲事,好好收收你的心。”
那些吃人的流言吕曦容不在乎,这话一蹦出来把他吓一跳,不可置信道:“给我说亲?你的亲事都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就轮到我了。”
“我跟你不一样,至少我不会追着个男人天南地北地跑,热脸贴了冷屁股还把自己感动得不行,你大老远跑过去,人家搭理你吗?”
吕曦容听出他哥有点火气,故意火上浇油道:“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气得吕晗桑又给了他一巴掌。
兄弟二人聊了没几句,不多时又听见外面有人来请:“二公子,姥姥唤你到静心堂去,说是要同你商议王君的病情。”
吕曦容这几天正为小王君的病发愁,闻言立马道:“既是商议王君的病,那我也过去。”
然而外面传话的人却客气礼道:“姥姥说了,只唤二公子过去,三公子继续在祠堂跪着,什么时候那边商量好了,三公子才能从祠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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