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曦容道:“叨扰主持,我等三人自太乙王城来,领王命在身,特来拜访。”
住持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等他继续说下去。
吕曦容一把将楚毓推了出去,又道:“这位是岐和神殿现任大司祇,楚毓楚司祭,司祇大人此番前来,乃是想向贵寺庙求借一件宝物。”
楚毓被推出来当靶子,也没反驳,只微微一颔首,道:“冒昧来访,住持勿怪,我等几人前来,是为求借贵寺供奉至宝菩提灯芯,还望住持通融。”
住持眼中闪过打量之色,将几人一扫,并不怀疑他们的身份,“既是神殿求借,大司祇又亲自开了尊口,按理说老衲不该推辞,只是……”
住持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吕曦容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住持可是有什么难处,不方便相借?但说无妨。”
“这位公子灵气清透精纯,是从竹林来的吧?”
吕曦容暗道这老和尚眼光毒辣,于是闪到楚毓身后,“住持好眼光,我的确是从竹林来的,我与大司祇乃是故交,此番充当他的随从同他北上,全是我个人意愿,并非竹林授意。”
住持和蔼一笑,“老衲并非此意,随口一问罢了。只是公子说对了,老衲确有些难以启齿的难处,还请几位随我移步藏经阁,我同几位慢慢细说。”
三人有些莫名其妙,跟着住持去了藏经阁。
不多时,藏经阁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丢了?”
“怎么会丢?”
“什么时候的事?”
住持赶忙双手合十,闭眼念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小声说话。”
这绝对是他们来到芙罗城后听到的最离谱的消息,供奉在兰因寺两百多年的法器菩提灯芯,居然在前不久失踪了,至今仍未寻回,兰因寺不敢声张,到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晓此事。
吕曦容常常以己度人,是以并不相信,他觉得住持大抵是不愿意出借,这才编了这个由头糊弄他们。
他不相信,楚毓自然也不相信,追问道:“敢问住持,圣物丢失,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抵,半年前吧。”
住持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于是将几人带到藏经阁三楼,推开一间小殿,带几人进入殿内,“菩提灯芯原供奉于此处,不敢轻易藏匿,这殿阁平日落锁,只有两个小沙弥负责洒扫,几月前一日傍晚,寺中弟子照常来此打扫时,才忽然发现圣物不见了。”
那小殿阁内靠墙立着一座巨大的佛龛,其上并无供奉之物,住持倒真没糊弄人。
“圣物丢失,老衲心中亦是不安,然而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声张,只能暗中询查,不想半年时间过去,仍旧毫无头绪,阿弥陀佛。”
吕暄没什么顾忌,钻到那佛龛前扫视了一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恨不得爬上去找。趁楚毓还在和住持交谈之际,吕暄将那佛龛搜寻了个遍,未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只有佛龛与墙壁的缝隙之处,遗落着几片灰色羽毛,吕暄将那几根毛捡起来,见那羽毛上仿佛还带着丝丝血迹,于是凑到住持面前问:“你们这里还养鸟么?”
住持看了一眼,道:“兴许是从外面飞来的吧。”
几人又打探了几句,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住持道:“时辰不早了,几位贵客必也劳累,不如先到西禅房稍作歇息,喝杯热茶,用些斋饭吧。”
吕暄确实饿了,正要应下,却被他舅舅和师叔一人拽住一边胳膊,跟住持告了辞,强行拖出门去了。
从兰因寺出来时辰已经不早,吕暄直嚷嚷着喊饿,于是找了个临街的小摊要了三碗馄饨。
吕暄一边埋头吃一边道:“现在怎么办,东西丢了,芙罗城这么大,我们也找不到,不如赶紧回客栈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打道回府吧。”
楚毓道:“这城里有妖灵混迹,或许能打探到些消息。”
吕暄疑惑,“妖灵见了我们不都转头就跑吗?”
“跑了抓回来不就行了。”吕曦容往日在王城指点江山习惯了,向来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问题是去哪里找知情的人。”
几人边吃馄饨边闲聊,忽然听见人群中传来惊呼声。
“着火了!”
“望月酒楼!”
“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三人听见动静,也起身去看,一看发现那火势竟然不小,三层高的酒楼燃了一半,火光冲天,连人都无法靠近,众人忙着救火,一桶接着一桶水泼进去,那火势却越来越大了。
恐惧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慌忙奔走的人群中传播开来。
吕暄惊得睁大了眼,“这火……怎么回事啊,突然烧得这么厉害,会不会出人命啊?”
他急忙抓着吕曦容的袖子,“舅舅,你帮帮忙,灭个火,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
吕曦容没来得及出手,几乎在那火光要烧穿天幕时,一股寒风袭来,紧接着半空中开始飘下雪花,变故之快竟连抢着救火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同他们昨日刚入城时一样,这雪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连绵不绝,顷刻间便掩盖住那熊熊火势,寒风卷着雪沫肆虐,似乎在同那大火博弈,不到一刻钟功夫,那骇人的火势居然尽数熄灭了。
在最后一点火星消散时,空中的雪花被风一刮,稀稀疏疏,很快不再往下落了。
似乎这场雪就是为了救火而来。
眼看着大火被扑灭,街上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人群慢慢散去,只有那一地融化的漆黑雪水昭告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吕曦容说:“我们去看看。”
他方才见那火起得蹊跷,便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寻常失火火势蔓延的速度不会这么快,望月酒楼落在繁华街市上,若是失火定有人第一时间察觉,然而从他们听到有人喊走火到火势覆盖三层楼,前后总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样的声势定非寻常失火。
几人进到望月楼,酒楼里的伙计正心惊胆战收拾残局,大抵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所幸人员倒没有什么伤亡,掌柜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酒楼大门前不停地擦冷汗,脸都吓白了。
吕曦容大步上前,做出惊恐模样,“掌柜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走火了,没伤着人吧?”
掌柜转过头看他,见他打扮不俗,又很面生,便客气道:“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某瞧着倒是不曾见过?”
吕曦容将楚毓拽过来,和气笑道:“自是不曾见过,我兄弟二人是从东边王城来的,听闻芙罗城里有一寺庙唤兰因寺,供奉着圣物菩提灯芯,能照见人的前世今生,颇为仰慕,这才携了家童前来朝拜。方才我三人正在对面吃馄饨,才吃到一半就见这边起了大火,紧接着又下了场雪,此等异象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附在掌柜耳边道:“实不相瞒,我兄长曾在岐和神殿学过艺,懂些术数,他一眼就看出这走火不对劲,怕是有妖邪作祟,敢问掌柜,可知这火来历?”
吕少师一张嘴能说会道,真把未缓过神来的掌柜唬得一愣一愣的。
额上热汗一抹,掌柜双眼放光望着楚毓,惊喜道:“这位相公真是从神殿来的?好好好,可算是有救了……”
楚毓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听掌柜的意思,果真有隐情?”
那掌柜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方才两位也看见了,这火烧得骇人,因为这火啊大有来头……这是鬼火啊!”
家童吕暄丝毫没有身为家童的自觉,他扒在楚毓背后,探出个头来,满眼好奇道:“啊,什么什么?什么鬼火?”
吕曦容在背后掐了楚毓一把,于是两人一齐做出惊诧的表情,掌柜见他们都很好奇,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几位从外地来的,想必还不了解,这芙罗城里啊,近半年来怪事不断,一切的源头还得从城西王家说起,自从王家儿媳死后,这诡异之事便一件接着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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