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蒙尘(三)

比起当人面捅刀子的吕少师,背后使绊子的国师相岚更叫人忌惮。

相岚在王宫碰了壁,也不气馁,优哉游哉打道回府,待进了地宫,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已经有人候着了。琴婴恭恭敬敬朝他躬身行礼:“大人安好。”

“此去望汀洲一路辛苦了。”相岚冲他点点头,“交待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琴婴从袖子里翻出一颗带有裂痕的魂珠,双手呈到相岚眼前,“大人,那白蛟入魔,雷劫来势汹汹,我修为平平,实在不好近身,拼尽全力也只保下这一颗魂珠,有负大人嘱托,请大人恕罪。”

相岚微笑这将魂珠接过来,在手中细细把玩的,嘴角噙着冷淡笑意,“你一去月余,就只给我带回来这么个东西,白蛟的魂珠珍贵,偏偏又被天雷击中,受了损伤,甚至比不上你在白塔中给我抓回来的几个小玩意。琴婴,我很难不怀疑你是故意为之。”

琴婴惊讶地望着他,一脸歉意解释道:“我无意欺瞒大人,只是大人也知道,蕣清公主此次不知为何临时起意,遣岐和神殿的人前往望汀洲监查白蛟,楚司祭亲自前往,吕少师不知道在哪听来的动静也跟了来,他二人自幼相熟,修为又都在我之上,与他们同处一地,我不敢贸然行事,吕少师生性多疑为人奸滑,我自然是要处处小心。此次办事不利,我自知愧对大人厚望,请大人重重责罚。”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屈膝跪在相岚身前,过了一会,才听得相岚笑了一声,“罚你有什么用,你是个皮实的,我还能杀了你不成。”

琴婴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立刻俯身磕了个响头,“任何过错由我一人承担,还请大人不要牵连无辜。”

“紧张什么,我还没说要罚你呢。”相岚将他扶起,“蕣清公主如今翅膀硬了,敢公然和我叫板,想来也没有再留着她的必要了。”

琴婴试探着问道:“大人是想除掉蕣清公主?”

“杀了她不难,可她毕竟是监国公主,贸然动她,神殿和竹林必然起疑,不然你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

琴婴立马道:“大人说笑,我若真有那样的本事,早该在御前谋得一官半职了。”

相岚笑吟吟看着他,“你当年唱一出好戏,设计逼死了余容,又堂而皇之把罪责引到吕三身上,让他替你背了这么多年骂名,我看你可是聪明得很呐,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是吧?”

琴婴垂眼,“我明白大人的意思。”

*

午后下了场雨,又快又急,叫人措手不及。

吕晗桑回王城两月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为小王君的病操劳,今日难得有空,便和弟弟一道出门采办些东西,不巧正碰上这大雨,因正好临近宣晋湖,便租了一艘画舫躲雨。

画舫之上兄弟二人执子对弈,等着大雨停歇,吕曦容拈子不落,像是无意提起:“小王君到底生了什么病,又是用了何种法子治好的,哥哥还不曾告诉我。”

吕晗桑只专心盯着棋盘,“你不懂医理,跟你说了你也不能明白,左右病愈了便好。我这可是为了你操心,治好了小王君,让你少挨些骂名。”

吕曦容打量着他,笑道:“原来是为了我,我还以为是你在宫中见了蕣清忧心神伤,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不辞辛劳为小王君的病奔波,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吕晗桑也不客气道:“医者仁心,又为人臣子,不管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总归是尽力而为,不算勉强。哪如你这般千里奔劳,将自己置身险地,还讨不到某人一个好脸色,比起你,我做这些算不得什么。”

兄弟二人一脉相承的牙尖嘴利,吕曦容听闻此言也不觉气馁,坦然自若道:“哥哥,我跟你不一样,楚毓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他待我很好,我也理解他的苦衷,不像蕣清对你毫无感情……”

吕晗桑简直再听不下去,悔了棋起身走出船舱,“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吕曦容也赶忙将棋扔了,“我陪你一起……对了,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小王君到底生的什么病?”

“问我话?不想说了,左右你对我也毫无感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哥哥,我跟你开玩笑呢……”

出了画舫才发现雨已经停了,湖面上停了好多艘画舫,吕曦容准备将船靠岸,眼角余光却扫到不远处的船上有个熟悉的人影。

他一把拽住吕晗桑,“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吕曦容不答,只是拖拽着吕晗桑站到船头,喊了一声:“蕣清公主。”

三丈开外的一艘小船上,蕣清闻言望了过来,有些惊喜地站起身,吩咐船夫将船靠了过来。吕晗桑见此情景一时怔愣住,不知作何言语了。

“虽然你和蕣清未能走到一起,但还是有些缘分的。”吕曦容将他往前推了一把,“既有缘遇见了,就坐在一起说说话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蕣清的小船已经靠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色衣裙,发间一支银钗,气质姣好,容貌妍丽,吕晗桑看得微微出神。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蕣清笑道,“是为了躲雨吧,方才我和楚司祭从信春台出来,正巧碰上下雨,就到这船上躲一躲,没想到还能碰上你们。”

吕晗桑正愁不知道说什么,闻言赶忙道:“公主说楚司祭今日也在,怎么不见他?”

蕣清道:“过些时日祭天大典,我找楚司祭商议祭典之事,见他今日正好有空,便请他陪我一道往信春台采买些东西。”

她说完,船舱的帘子打起,楚毓从里面出来了,冲吕家兄弟二人微微颔首,“二公子,三公子,这么巧。”

吕晗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只是看了蕣清许久,忽然道:“公主今日戴的簪子很特别,清新素丽,和这对玛瑙耳坠倒很相配。”

蕣清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吕晗桑又道:“从未见过公主着素色衣裙,今日一见,眼前一亮,十分好看,新配的香囊亦很不错。”

吕曦容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瞅准了机会,邀请蕣清到画舫上来小坐,给他二人创造一些机会。又恐自己待在这里影响吕晗桑正常发挥,便和蕣清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到楚毓旁边去了。

这下四人各自分配,两两独处,楚毓看起来也没什么意见,又回到船舱里继续煮茶。

吕曦容讨了杯热茶喝,心中满意,捧着茶杯慢慢道:“你和蕣清一道出来,倒是难得,都商量了些什么事?让我也听听。”

楚毓道:“公主问了我很多望汀洲的事,主要是那只白蛟,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未完全放下。”

吕曦容奇怪道:“我日日往宫里跑,她怎么不来问我?”

“许是我嘴比较严。”

吕曦容道:“什么意思,我嘴不够严是吗?”

话说完,船身突然剧烈晃了一下,吕曦容没坐稳,往旁边扑倒下去,楚毓伸手接他,两人都被晃动甩到了地上。

吕曦容半边身子都压在楚毓身上,他有些尴尬道:“我不是……”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起来吧。”楚毓并不介怀,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吕曦容正要起身,却又想起来什么,停住了动作,他盯着楚毓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我有话想问你,上次我们……我不知道你是冲动为之,还是早有此意,不过,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想法,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毓别过眼去,“你先起来再说。”

“你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不会起来的。”

楚毓只好将目光放在他脸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路人。”

吕曦容道:“别跟我扯这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从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勇敢坦荡,恣意洒脱,随性而为,旁人不可企及,为何你现在却像个胆小鬼一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楚毓道:“我就是个胆小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人各有志,各行其是,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若让你为我放弃一切,这对你不公平。”

“是吗。”吕曦容不再逼问他,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看来你确实坦荡豁达,我哥哥给我安排了相亲,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考虑去见一见。”

楚毓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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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异录-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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