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的共鸣
自习课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室,在许知遥的物理试卷上投下明暗交界线。红叉如蛛网覆盖着卷面,最后一道大题旁用铅笔写着潦草的「加油」,笔迹与周砚解竞赛题时的利落风格截然不同——那是今早她在课桌抽屉里发现的,纸角还沾着细小的木屑,像是从什么旧物上撕下的。
她下意识望向教室后排。周砚正单手支颐看向窗外,阳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唇线,校服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骨处那道月牙形疤痕。三天前在天文社仓库,她撞见他用酒精棉擦拭那道旧伤,棉签浸透的血色在苍白皮肤上映出触目惊心的红,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只低声说:「旧伤而已,不碍事。」
下课铃响起时,许知遥被前排女生的椅子撞掉了试卷。她蹲身去捡,却见周砚的皮鞋停在纸页旁,骨节分明的手指先她一步拾起。「这道题用洛伦兹力公式更快。」他将试卷摊在她桌上,笔帽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弧光,「这里,和这里,辅助线要这样画。」
他的指尖划过纸面,带起细微的风,吹得她耳尖发烫。忽然间,他手腕上的疤痕擦过她手背——那触感像冰水下的礁石,粗糙却带着奇异的温度。许知遥猛地缩回手,撞翻了铅笔盒,彩色铅笔滚落一地。
周砚蹲下身帮她捡拾,指尖触到一支断成两截的红色铅笔。他顿了顿,从笔袋里取出支新的递过来,笔杆上刻着细小的星轨图案。「这个给你。」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上次看你总用这支……」
话音未落,林悦的笑声突然从教室门口传来。「哟,周大学霸又在给许同学开小灶啊?」她晃着手机走近,屏幕上是今早许知遥在天台对着手腕发呆的照片,「听说有人又在老地方划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叫校医啊?」
许知遥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周砚猛地站起身,挡在她身前,声音冷得像冰:「林悦,你闹够了没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侧脸上,下颌线绷得极紧,而他垂在身侧的手,正悄悄攥住了口袋里的美工刀——那是许知遥昨天在他书包里看到的,刀柄缠着医用胶布,胶布缝隙里渗着暗红的痕迹。
林悦哼了声转身离开。教室里恢复寂静,许知遥看着周砚藏在袖管里的手,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共鸣者』的伤永远无法真正愈合,它们会在每个月圆之夜灼痛,直到找到另一个『容器』。」她摸了摸自己腕间被衣袖遮住的疤痕,那道伤在刚才周砚触碰到的瞬间,竟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轻轻共鸣。
周砚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将袖口又挽高了些,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这个啊,」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小时候爬天文台摔的,你呢?」
许知遥低下头,用新拿到的红笔在试卷角落画星星,笔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起五岁那年,父亲抱着她站在天文台穹顶,一颗陨石拖着尾焰划过夜空,父亲突然捂住她的眼睛,而她透过指缝看见,父亲的手腕上,有一道和周砚、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疤痕,在星光照耀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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