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见 1

“喵!!”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六六”对猫生很是迷茫。它上一秒还在梦里舔舐着小鱼干,下一秒就被主人一巴掌扇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清醒过来的柒司予僵直地坐在床上。人已经回归了现实,但下坠的无力感与梦中最后刀绞般的心痛,仍旧让她的思绪久久不能剥离,一时间竟连呼吸都忘了。

冰凉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挂在额头,“从未做过真实感如此强烈的梦”,柒司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然后转头对着地板上还在发懵地盯着自己的小猫说:“六六,对不起,我做了噩梦。”似是听懂了柒司予的道歉,六六满意地站了起来,晃动了一下尾巴走开了。

窗外,天色才刚刚泛白,尚有几颗夜里也曾耀眼过的星星还在顽强地与日争辉。

“竟没过多少时间。”柒司予用手背抚了一下自己紧绷的右脸。

片刻后,便起身换好了衣服下楼去了。

“姐,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若于抬头见柒司予也来了厨房,随即将手中刚泡好的咖啡,添加了牛奶后递了过去。

若家的规矩,若于十岁起便要每日五点起床跟着师傅练功。俞琦华是个非常典型的虎妈,对于若于,若家唯一的独苗,一贯严苛。而柒司予在养父跟弟弟的转圜下,倒也算是戴着规矩的镣铐在撒野。每每都是磨蹭到吃早饭的前一刻,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赶在若尚恒跟俞琦华上桌的前一秒,才规规矩矩地坐到餐桌前。

“做了一个噩梦,魇着了。”柒司予一边喝着加了过多奶的咖啡,一边努力地阻止自己再想任何关于昨晚梦的回忆。

早上的太阳爬起来得很快,半杯咖啡的功夫,阳光就从厨房百叶窗的缝隙里射了进来。十七岁的若于不知在何时,已然高过了年长一岁的柒司予半个头。长开的五官也有了些男人的模样,下颌线在清晨的阳光下格外清晰,背部与胸腔也在不知不觉中也宽厚许多。

“若于,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

“姐,你今天真的有点怪哦。”

“嗯……因为我在想,万一哪天我从什么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你能不能救得上姐姐一命。”

若于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杯子,伸手揽过柒司予的肩膀说:“姐,你想什么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你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是要掉到什么很深的地方里去,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你。”若于说罢,一丝讥笑挂在嘴角。

“你在嘲笑我?”

“哈哈,姐,你不会跟小时候一样,做梦的时候从床上滚下去了吧。”若于一边说一边笑地嚣张。

“臭小子,几天不挨打又皮痒了是吧!”

两姐弟打闹间,佣人已经开始摆放餐具了。鲜美的螃蟹祛了腮,摆放整齐,再配上清粥与时新的蔬果。

用餐时,若尚恒宣布了一件事,姐弟俩都很是激动。

“究极书院每十年一次的‘明谕试炼’就在十日后了。届时,全国的青年英才都会聚在一起,接受究极书院的教导与试炼。通过者,便可进入究极书院修习。究极书院里保存的都是上一个已灭绝的文明,发展到巅峰时遗留下来的智慧精髓。小柒,你想同若于一起去吗?”

柒司予眼里充满期待的波光,连连点头。

“她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况且她现在还在禁足期,不许去。”俞琦华言辞犀利,一语中的。

闻言,柒司予委屈地低下了头,舀了一大勺粥送进嘴里。

“母亲,姐姐定会以大局为重,不会生出事端。”若于一边回应着母亲,一边将蟹肉从蟹壳中舀到小碗里,递到俞琦华手边,然后接着又处理起另一只螃蟹。

“我在你们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在究极书院的‘明谕试炼’上认识了柒兄,那个时候璇花国适逢突变,动荡不安,内有党派之争,外有他国虎视眈眈。当年那次试炼都还没结束,我们就被迫匆匆上了战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若尚恒声音渐弱,很是低沉地叹了一口气。须臾,吞咽了一口清粥,才开口:“小柒既然想去,定是要跟若于一同去的。”

“你就惯着她,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我就不管了。”俞琦华恼怒地扔下一句话。

“我保证,我定会时时谨记若叔叔俞阿姨的教诲,绝不生出祸端,连累若家。我就乖乖地参加试练,帮助若弟,拿下头筹。也不枉费若叔叔俞阿姨平日里对我的谆谆教诲。”柒司予说得振振有辞、信誓旦旦。

若尚恒闻言,很是欣慰地点头应下。

俞琦华仍旧余怒未消,不满地对若尚恒说:“整个陵市,谁不知道她,打过市长家的儿子,又跟□□上那些混混走很近。竟当上了一群混混的头儿,还被叫什么‘白夜军师’。若家这些年一直行事低调,日子也过得简朴,不就是为了偏安陵市一隅,不再与国都那些人有什么牵连。你倒好送这么个闯祸精过去,是怕被某些人拿不到错处吗?!”

若尚恒未做回应,俞琦华生气地放下筷子离开了。

“若叔叔,我当时解释过的,是那个纨绔子当众欺凌弱小,被逼无奈之下我才出的手。但哪知道他那么弱,师傅教我的都还没用出三成,他就倒地不起了。至于我的某些名声略微不好的朋友,他们也都不是坏人,而且很可怜的,成为□□从不是他们自己选的,况且他们现在再也没有做过欺横霸世鱼肉乡里的事情了。您不觉得现在陵市的街上都比以前好多了吗?”柒司予小心翼翼地对若尚恒解释着。

若尚恒笑了笑,点头表示肯定,喝完最后一口粥后,也起身离开了。临出门时,回头叮嘱柒司予与若于:“剩下的时间,好好做准备。”

柒司予闻言对若于摆出一个胜利的表情。

若于将另一只装满蟹肉的小碗递了过来,“你刚才紧张的都没怎么吃东西。”

七日后。

璇花国国都——花都

璇花国坐落于大陆腹地,倚靠的山脉海拔极高,终年积雪,千年不融。由于璇花国首都花都内的究极书院之中,蕴藏着远超现有水平千万倍的智慧,使得璇花国逐步发展为当今世界最为繁荣的国家。金融、科技、艺术、文化皆有其建树。然而,璇花国创立之初,由于其地形环境不适宜农作物的种植,加之国土面积不广,天然资源有限,也曾经历过一段民不聊生的岁月。

柒司予、若于二人落地后,便去往酒店准备休整。

若于不是第一次来国都了,所以对一切都并不好奇,整理完毕后,便取出了临行前父亲给的关于这次参与‘明谕试炼’人员的资料,仔细研究了起来。

柒司予则在行李中选了最为厚重的大衣换上,并戴好了帽子,淡扫蛾眉后便出了门。临出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给若于留下了一张便签。他们住的是一个两居室的套间,柒司予将便签留在了若于房间门口右侧的置物台上。

花都比陵市冷了不少,一出门,柒司予就后悔自己是不是该多加一条围巾,天空中星星点点的雪花还在飘零。眼前赫然是一座古都,目所能及之处皆是历史。时间是这世间最奢侈昂贵的东西,远不是那些钢筋水泥的玩意可以比拟的。

柒司予打开手机输入了目的地,琢磨了一下路线,选了一条不近但却是最满意的路线出发了。坚硬方正的石砖泛着好看的黄色,难以想象几百年前建造这座城市的人们,付出了何种的心思,才让这里的建筑历经岁月却更具风骨。沿街的店铺装修各色,皆是文化,茶馆、餐厅里人们相谈喋喋不休,时不时进来的客人里总有相熟之人,能够在几张餐桌间来回攀谈。路边流浪者牵着两条忠实的大狗,向柒司予这样往来拜会这座古都之人,介绍着这里的奇闻趣事,换取一些饱餐一顿的钱财。也有一些街头音乐家们用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乐器演奏着同一首歌,画家们则就着这歌曲又一幅新作大功告成。

“这样自由纯粹的艺术,比起任家有名之人的作品也不遑多让吧。”柒司予就地蹲下,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画家停下手中的笔,用柒司予尚不能分辨得很清楚的发音说了些什么。柒司予跟着嗯了两声,心想“大概就是解释自己在这里已经画了十几年的意思吧”。

走到腿脚稍稍有些发酸的时候,柒司予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朝闻集市”。

“朝闻道,夕死可矣。就是这了!”柒司予尽力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走了进去。

还没走两步,一个装扮过于精致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小姑娘,第一次来这集市吗?想买点什么?”

“我随便看看。”柒司予尴尬地应着。

“要不要我带你逛逛,这儿的规矩买定了可就不能反悔,有我这样专业的人士带着你买,陪着你买,也免得吃了亏上了当呀。”男人说着就欲攀上来。

柒司予什么怪人没见过,但如此精致又如此油腻的男人,倒真吓得她赶紧给躲开了。“谢谢哈,我就是先随处逛逛。”

“哎,小姑娘,我跟你说呀,这‘朝闻集市’水可深了。”

“嗯嗯。”

“就像门口那家卖什么远古祭祀神器的,你一个人就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家都不知道宰了多少肥羊了。还有东边那家,声称能够帮人进入他人的梦境的,要的价格哟,真是离谱!”

趁着男子转头碎碎念的空档,柒司予赶紧溜之大吉。等那男子回过头来的时候,柒司予早就不见了踪迹。见状,男子很是愤愤不平:“走这么快干嘛!哼,瞧这小姑娘穿的是人模人样的,但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懂!见了我吴颜竟然还能迈得开腿,跑的那么快。”

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朝闻集市”上却更加热闹,因为这所集市真正的生意才刚刚开始。贯穿古今,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可以找到,从被限制的黑科技,到人类尚未开智时期的玄妙物件,不仅仅是物品,这里还售卖着各种奇怪的生物,异国会说话的蛇,半人半鱼的奇怪生物,以及各种光怪陆离的服务,等等。传闻中,甚至有究极书院里流出的奇书、瑰宝。只不过其中八成都是黑心商人骗人的把戏,卖的实际就是一文不值的假货,或者某种骗术佯装的服务。所以,能不能以合适的价格买到好的东西,这就要看买东西人的眼光了。

但因为“朝闻集市”上还有两成是真的,人们心中无尽的**,就足够维持这里生意兴隆经久不衰。而“朝闻集市”这名字,也算是一种**裸的讽刺跟警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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