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旗钰因为要专心表演节目的事,跟她那几个“男朋友”都分手了。有一个哭着求她,让她不要分手,威胁她分手就自残。可把她吓坏了,她本来想跟窦利钧说的,怕窦利钧又抹屈她不好好学习非要早恋,便偷偷跟林平讲了。林平去做那个男学生的思想工作,后来他就没再纠缠她了。
随着气温的降低,学生的校服显得臃肿起来,赵旗钰爱美不穿那么多,有一天她被叫到欧阳校长的办公室,说是看下演出服的尺寸。当天在办公室的还有另外一个班的女生,她负责和赵旗钰一起表演节目。她有一米六,比赵旗钰高,抽条抽的早,赵旗钰下意识和她比较,她长得漂亮,但眼睛没有赵旗钰大,单眼皮看上去没那么有神。赵旗钰放下心来。
演出服是秋冬季的连衣裙,粉红色,袖口有一圈不倒绒。赵旗钰摸了摸,没有窦利钧给她买的那些裙子好看,但是她喜欢。她和那个女生领了衣服到更衣室去换,她的衣服有点大,腰身松垮垮的。赵旗钰看同伴,那件衣服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真漂亮,修长脖颈,赵旗钰目光往下看,忽的脸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身材,像一个小孩子。她开始对神秘的青春期感到羞赧和难为情。
她们后来又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要看衣服是否合身,不合适的还能换。赵旗钰矜持的站着,任由校长审视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游移。她挺起胸脯,骄傲的目视前方,企图以优越的外形把同伴给压下去。
校长说她衣服大一号,过几天会换一套给她,说完就让她走了,把她同伴给留了下来。赵旗钰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服气,她认为校长应该把她留下来,明明她才是主角。
林平知道赵旗钰有时候会被叫走,他俨然习惯了。距离上次过去小一个月,林平去网吧,坐在乌烟瘴气的角落,翻看他的未读消息。窦利钧不找他,他反而收到了韩元就的消息。韩元就问他最近好吗,林平心烦的把他消息删掉,戴上耳机,听音乐。他在搜索引擎里找花儿乐队,他以前都是跟着韩元就听齐秦,随身听里都是韩元就听过的歌。现下耳机里的声音很燥,林平反而平静下来,他在某一个片刻意识到,他这样的举动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还不到关机时间,林平就摘下耳机走了。
林祖胜最近谈到了大单,客人多,老要用林平的车,后来干脆把林平喊来充当司机。林平那天是送他们去大酒楼的,林祖胜让他把酒搬上去,他在三楼的雅间门口,碰见了老周。老周看见他一愣,问:“小林,你咋在这儿?”
林平说:“路过,这就走了。”
老周一把拉过他,熟稔道:“走啥,进来玩。”林平被推进包间,里面安静了一霎,随后又热闹起来。林平一眼看到正在跟人寒暄的窦利钧,他身旁还坐在张与加,他像是没有看到林平。林平被老周塞到中间,他坐下以后才倏地意识到,韩元就也在!
韩元就正看着他,冷淡又疏离。林平如坐针毡,他有些后悔被老周推进来了,他料到窦利钧会跟老周一起,却忘了韩元就也是他们的朋友。
林平坐了一会儿,悄悄从后面绕出去了。院后里没开灯,树影黑的成群结队,像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他眼前。林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扭头,看到追出来的韩元就。
他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父亲,他看上去比以前稳重了。林平无言的望着他,他说:“好久不见。”
林平勾下头,回:“好久不见。”
“最近很忙吗?”韩元就顿了下,像是有意强调,“忙到没有时间回消息。”
林平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烦道:“很忙。”
韩元就闻言并不生气,他说:“你还是这个脾气,这样很容易吃亏。”
林平不知道他哪来的耐心,肯站在这里对自己说教。“你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他感到心烦,刚才在包间想跟窦利钧说几句话的,可窦利钧连看都不看他,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林平不想在这里再待了。
韩元就突然拉住他,语气和缓,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林平搞不懂他哪根筋搭错了,要跟自己坐坐,明明以前连话都懒得跟自己说上两句的。走廊里灯火通明,林平觑到窦利钧路过,和张与加一起。隔着段距离,林平莫名觉得窦利钧斜了他一眼。
他掰开韩元就的手,拒绝道:“我有事。”
韩元就眼睁睁看他疾步向里走去。
林平是去找窦利钧了,他还是想问两句。就在卫生间门口,张与加给窦利钧点烟,火星燃起,窦利钧抬头,飘渺的烟雾幽幽散开,林平看到窦利钧冷淡的眉眼。他突然感到窦利钧这个人是很冷漠的,跟韩元就不一样,韩元就的冷淡源自于他要强的自尊,那就像一种伪装一个面具,在得不到的东西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而窦利钧更像骨子里透出来的,全然的不在乎。林平被他看上一眼,就丢掉了勇气。
张与加从林平跟前路过,通道狭窄,林平后退两步给他让路。他今天穿的很普通,林平被他撞了下肩膀,恍惚间闻到他身上的牛奶味。很快,这股味道被烟气覆盖,张与加走了,窦利钧也把烟给掐了。
卫生间那面巨大的镜子照出窦利钧的侧脸和挺拔的身形,太明亮了,灯光在上面划过,窦利钧整个人都充满着锋芒。林平问不出口,问他为什么不联系他了,问他为什么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问他那个夜晚凭什么仗着酒意在自己身上撒邪火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好像那是林平的错。
奥,林平猛然间意识到,此刻站在窦利钧跟前的他有多么的幽怨。
窦利钧在洗手池洗干净手,同他擦肩而过,宛如陌路人。酒楼厚重的地毯吃掉脚步声,窦利钧的退场悄无声息。
“窦利钧。”林平开口叫他的名字,他停下脚步,林平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窦利钧阖了阖眼,嗤道:“什么话?对不起?你想听我亲口跟你道歉是吗。”
林平怔住,他没想到窦利钧会是这个态度。就像是为了印证他对窦利钧的看法,窦利钧骤然靠近,咄咄逼人道:“你来可不是为了听我道歉吧,看见你的老相好又依依不舍了?跟他拉拉扯扯的,他现在结婚有孩子了,你、记、得、吗。”
林平小时候被家里漏电的电视机插头给电过,很麻木,很身不由己。窦利钧的话在他脑子里过电,他像一个木头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茫然的撇开头,退后半步。
他跟窦利钧没什么好说的了。
窦利钧看见林平睁圆眼睛,雾蒙蒙的一双眼,像含着红色的朦胧的波,那不是秋波,那是霜打的河。
“我没有要听你道歉,我是怕…你第二天醒来说你喝多了。”林平低声,窦利钧当晚就用了那个拙劣的借口不是吗?“我也不是来找他的,你的西装,我改明儿托老周给你好了。”
不要再见面了。林平想他没必要说这句话,窦利钧本来就不想见他。他走出去,穿过那条长廊,在安全通道口,被突如其来的蛮力给拦住。
他被窦利钧抵在墙上,窦利钧在他背后,他看不见窦利钧的表情,耳畔却充斥着窦利钧杂乱的呼吸声。窦利钧没有再禁锢他的双手,他听见窦利钧急赤的语气,“别走,我说错话,他牵你的手,我怕他不要脸。找你复合。”
“没有。”林平闷声。
窦利钧用压抑的腔调说:“别让他碰你,好吗。”
他像是魔怔了,拉过林平那只手,用力的搓林平被韩元就碰过的地方,林平被他弄疼了,他还意识不到,像要把林平给搓掉一层皮。
林平扣住他的手,轻轻的,他静下来,因为林平回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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