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只在窦利钧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想着带行李走,他想的是先去住宾馆,找到工作以后再去租房子。他把行李箱提起来,这样轮子就不会摩擦地面发出哗哗的巨响。
窦利钧在客厅看到的就是林平那副小心翼翼提着行李的模样。林平也不知道他醒的这么早,跟他对上眼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昨晚上麻烦你了。”林平眼皮有些肿,说话声音哑哑的,窦利钧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偷偷哭过了。
“不麻烦。”窦利钧把手上的书合起来,眼神示意他来吃早餐。
林平坐到桌前,他买的油条还热着,脆脆的。窦利钧吃过了,林平吃饭他也没离席,而是一声不吭的坐着,像是作陪。林平瞥到他手上的宣传册,讲装修的。窦利钧这套房实在光洁,林平昨晚住进来的时候就在想他这个人是不是走极简风,屋子里的装饰寥寥无几,连物件都少得可怜。
窦利钧察觉到他的视线,扬了扬册子,说:“挑不好。”
林平也不懂,窦利钧却掀开其中一页问他柜子好看吗?林平觉得木头颜色跟他屋子里的主色不协调,迟疑了下,还是摇头。
窦利钧附和道:“我也觉得。得去家具市场挑。”林平正寻思跟他道个别提着行李就走了,紧跟着听他说到:“帮我看看呢?”
林平老好人性子作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不知怎么就把看家具的活儿给揽下来了。窦利钧要去上班,没时间看,走之前居然给林平留了伙食费。林平摆手说不要,收钱算怎么回事。窦利钧说晚上想吃肉了,问林平会不会做。
这话要搁以前,林平指定不会,家里惯的。他是跟韩元就在一起后才慢慢学着做家常菜的,韩元就很给面子,弄的林平学做菜还学出了成就感。只是后来韩元就工作忙,他俩一起吃饭的机会慢慢变少。
林平说会。
窦利钧夸他两句,说了句劳驾,人就出门去了。
林平在他走后肩膀猛地垮下去,说不上来的疲惫。如果不找点事情做,他怕他忍不住陷入思维的漩涡。他想韩元就,不可避免的,他想人怎么能这么干脆这么果断。韩元就是个极其现实的人,这点林平比谁都清楚,现实点好,努力生活的人并不应该遭到谴责。
可是林平自己呢?林平靠在窦利钧那张烟灰色的软皮沙发上,扭头看到窗外枝桠错乱的树,风把枯黄的叶子吹下来,纷纷扬扬。他想起童话故事,公主和王子经历挫折后在一起。林平呼出一口气,公主不会为豆角一斤几毛钱而发愁,他终究不是活在童话故事里。
他当真去家具市场给窦利钧挑柜子去了。林平分不清木头的好坏,但隐约知道合成木板不好。得要实木。他挑挑拣拣,尽管最终一无所获,但等下次窦利钧问他的时候他可以给出意见。
很快,到了周末,窦利钧叫着林平出去看衣柜,林平每次听到窦利钧问:你喜欢这个吗?内心就会升腾出一种怪异的心理。为什么要问他喜不喜欢?不是应该先问自己喜不喜欢吗?
窦利钧在察觉到林平的犹豫和搪塞后,便不再发问。他识趣极了。只是情绪转换的也快。林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开心,两人到商场吃饭时气氛仍有些僵。
地球是圆的。约等于人绕来绕去终究会遇见。世界怎么那么小,林平隔着围栏的玻璃看到韩元就和拐着他胳膊亲昵的女孩子,人登时愣住。林平太熟悉韩元就了。韩元就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表现的亲近,无论男女。林平认为这跟家庭教育有关,上一代的人感情含蓄,表达委婉,从不说爱,因为爱不能当饭吃。吃了吗可以随时挂在嘴边,爱却不可以。固有的方式总叫人放不开,也叫人难为情。
韩元就是在迁就她。林平就是知道。
待到韩元就被同伴拉到这边来,不期而遇的对视令林平慌了神,下意识的躲避,竟一头撞上窦利钧的胸膛。
慌不择路。
窦利钧的胸腔像是很薄,肩膀是宽的,颀长身量遭林平这一撞,心脏也跟着颤动。林平好像听到他的心跳声。不,也有可能是自己的,他到底在慌个什么劲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正当林平想要往后退,跟窦利钧道歉时,窦利钧胳膊突然横在他后腰。骤然收紧。林平无法回头,也就错过了韩元就的眼神。
那是一道犀利的视线,没有落在林平身上,而是直直的射向窦利钧。窦利钧捉了林平的腰,坦荡荡的同韩元就四目相对。他不得不承认,就算他没有挑衅的意味,但此时此刻,当着韩元就的面拥抱林平,跟出轨已婚妻子被丈夫抓包有什么区别?
韩元就冷冷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林平是在窦利钧松手后开始道歉的,他总觉得窦利钧很单薄,怕把人撞坏,不迭声的问:“没事吧?”
窦利钧说没事。
林平这时才像想起什么,用力转头,人潮涌动的商场宛如旋转木马般令他目眩。他茫然的望着韩元就消失的方向,鬼使神差的想韩元就极有可能会跟那个女孩子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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