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止皙可不认为顾思源的三个条件那么好答应，但他别无选择。
“好。”
“你来找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不想成婚吧？”
“还有我父亲，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
顾思源把玩着奏折：“可以，有时候真不明白人为什么总是会为了一些事情把自己困住，我还以为你会特别一点。”
“可惜我只是一个俗人。”
温止皙从顾思源那里出来，转角便遇上赵彬。
赵彬似乎是在特意等他，可看到他却又说不出话。
“有事吗？”温止皙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赵彬不说，他便主动问。
赵彬显得有些不自在：“你怎么又来找他了。”
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赵彬又补充道：“我不是在质问，就是……”
“关心我？谢谢你的关心，但这里是尚书房，你还是少来这边。”
温止皙说完就想走，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等等。”
赵彬一时情急拉住了他的手，触碰到后又立刻撒手：“那个，我就是还想问问，你是真的要成婚了吗？”
温止皙与顾思源的约定自然不能到处宣扬，便点点头。
赵彬的身体紧绷起来：“恭喜。”
“赵彬，你真的很奇怪，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时候，你却讨厌我，可明明应该讨厌我了，现在又好像喜欢我。”
“所以你喜欢我吗？”
赵彬知道温止皙说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可他还是紧张得面色通红，喉咙干哑：“喜欢。”
温止皙看着他，笑了起来，眼里的像是有流光在游动：“那或许我们有一天会成为朋友。”
说完便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温止皙。”
温止皙回头，白皙的脸庞被晚霞染得嫣红。
“希望你永远都能够好命。”
这次的语气像是在许一个虔诚的愿望。
“谢谢。”
温止皙的笑容似乎比身后的晚霞还有火热，被赵彬深深印刻在眼中，埋葬在心里。
司楠倦握着手中的茶杯，无规律的敲击着杯壁：“止皙平日也是这么晚回来吗？”
温兰庭也很担心，可在司楠倦面前还是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迟点回来就迟点回来。”
司楠倦还想说些什么，温止皙便回来了。
见到温止皙，温兰庭也端不住了，指责道：“你看看这天都黑了，让温海去宫里接你，人说你早就离开了，去干什么了？”
温止皙听着温兰庭的絮叨，不慌不忙地坐下：“去我娘墓前祭拜了一下。”
温兰庭没再说什么，只是灌了一杯酒。
“我们马上要成婚了，确实应该去祭拜一下娘，不过你应该带着我一起。”
“我娘的墓地有些远，我们去祠堂祭拜就可以了。”
司楠倦在一些事情上较真得可怕：“不一样的，找个时间一起去一趟吧。”
温止皙知道拗不过他，也沉默下来。
“你们最近要成婚，有许多事情要忙，等成婚后有的是时间。”温兰庭没办法，只能出来打圆场，“来，上菜吧，咱们先吃饭。”
司楠倦拿起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坚持：“要不我们明天去祭拜。”
“不去。”
温止皙自己都被自己冷漠的声音吓一跳：“我今天才去过。”
司楠倦捏紧筷子：“那行，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议。”
终究是天不遂司楠倦的意，一向不大肆操办生辰的太后，今年突然要办宴。
两个人都是朝廷命官，都在此次邀请之列，祭拜一事便不了了之。
温止皙还并未与司楠倦成婚，所以两个人的位置也没有安排在一起。
坐在末尾处的温止皙与坐在前排的司楠倦是两个世界。
司楠倦那里觥筹交错，温止皙这里沉默不语。
一盏酒被推到温止皙眼前。
“这是我在一家小巷子里找到的佳酿，尝尝。”赵彬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他的旁边。
“这里不能喝太多，万一殿前失仪……”
赵彬直接倒了一杯递到他嘴边：“没事，这酒不醉人。”
温止皙闻着酒香，浅抿了一口，眼神都亮了：“真的好喝。”
不知不觉他又被赵彬喂了不少酒，好在他这次意识清醒。
“我有些醉了，不行，我要出去吹吹风。”
“你小心点，来，我扶着。”
也就是两个人的位置隐秘，不然这么拉拉扯扯的，估计早就引人注目了。
出了大殿，温止皙在前面乱走，赵彬也不拦着，跟在他后面走。
“这里有鱼。”温止皙走到池子旁，伸手要捞鱼。
赵彬怕他栽下去，赶忙扶着：“小心。”
赵彬突然一激灵，这样的场景与他们初识那天并无二样。
只是那日人来人往，他想着该怎么溺死温止皙，今天寂静无人，他想着该如何防止温止皙落水。
人生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人给我。”
赵彬回过头：“尚书大人？”
顾思源揽过人，转身便离开。
赵彬看着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环佩，心里有些悲凉。
不属于自己的，怎么都不属于自己。没有司楠倦还有顾思源，他们或许真的只适合当朋友。
顾思源脱下外套铺在凉亭的石凳上，再把温止皙放上去。
“我好像醉了。”温止皙乖乖地坐着，可止不住的左摇右晃，只能靠顾思源的手扶着。
“嗯。”
“嗯是什么意思？”温止皙不解地看着顾思源。
“是安慰你的意思。”
“哪有人这么安慰人的。”
“温止皙。”顾思源突然正经起来，“第一个条件，吻我一下。”
温止皙愣愣地看着他：“你也醉了？”
顾思源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温止皙看他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正经起来，伸出手扶着顾思源的脸：“那我亲了。”
淡淡的酒味，绵柔的触感，可惜一触即离。
顾思源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可是少年好像没有察觉到威胁，依旧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二个条件，再吻我一下。”顾思源的声音有些沙哑。
温止皙闭上眼睛，再次轻轻贴了上去。
顾思源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欣喜又有些苦恼。
温止皙的酒醒了大半：“作数吗？”
“作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
温止皙得到承诺，也不再纠结他的计划：“我先回去了。”
“嗯。”
顾思源摸着衣服上的余温，眼神不由暗了暗。
温止皙一回到殿内，司楠倦的目光便跟了过来。
温止皙回避开他的眼神，坐回位置上。
“止皙，你还要和我做朋友吗？”
温止皙转头才发现他酒醒了，这边赵彬又醉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赵彬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你是不是讨厌我？”
温止皙被他扯着袖子，只能尝试着和醉鬼沟通：“我不讨厌你，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好了，松开手。”
赵彬傻兮兮地一笑：“朋友？朋友也很好，我要做温止皙最好的朋友。”
温止皙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宴会也要散场，还没来得及把赵彬安排好，便被司楠倦拉走了。
司楠倦憋了一路，终于在到温府门口时忍不住了。
“你和赵彬出去干嘛了？”
“醒酒。”
司楠倦感觉有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噎得他难受。
他不想与温止皙争吵，可又受不住自己的控制欲，最后只能自己气自己。
“算了，给你看样东西。”
司楠倦从小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盖着布的物件，他揭开布，露出一只雪白的鸟，在笼子里上窜下跳。
“这是什么？”
“鹦鹉，我赈灾时发现的有趣玩意儿。”
司楠倦拿出一根银签拨弄着鹦鹉：“来，说话。”
可鹦鹉只是躲闪，连叫都不叫。
“行了，别弄它了，不想叫就不叫。”
司楠倦脸色不愉：“它之前明明说的好好的，这种鸟会口出人言，我亲耳听过。”
“它只是只鸟，怎么能说人话，我挺喜欢的，谢谢你。”
温止皙接过笼子，他怕再放司楠倦手上，这鹦鹉活不了几天。
司楠倦看他收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从太后的宴会回来，温止皙便一直翰林院和温府两处跑。
他以为顾思源会很快有所行动，可一直到了成婚那日也没有半分动静。
温止皙甚至怀疑是不是顾思源贵人多忘事，忘记了约定。
接亲的人已经到了温府，温止皙也没功夫再想别的，只能出去迎客。
两个男子成婚需双方都派出迎亲队伍，接上两位新人一同到新居拜堂。
客人都在看着，温止皙也只得硬着头皮骑上高头大马，一路被簇拥着往司楠倦安置好的府邸走。
到了府邸，温止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桌的顾思源。
他心里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气愤，瞪了一眼顾思源。
顾思源则回敬他喝了一杯酒。
司楠倦这时也到了，看到温止皙眉，眼间都是笑意。
“好了，下面两位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司楠倦牵着温止皙面向门口，自己深深鞠了下去，可温止皙却迟迟不肯弯腰。
宾客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窃窃私语。
“止皙，今天成婚，咱们有事拜完堂再说。”
司楠倦压低声音，企图劝说温止皙。
可温止皙压根不听他的话，眼神直直地看向顾思源。
顾思源惬意地放下酒杯：“这个堂恐怕是拜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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