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见他不说话,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板板正正地对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这家伙是不是对他那时候回答皇老儿的答案不满意了?可这也不能怪他啊,回答最高上位者的问题第一要紧的就是必须得政治正确啊,站位肯定要杠杠高。他倒是想畅所欲言说——无所谓,人家又没做什么破坏社会的行为,关你啥事?关我啥事?他敢打包票,只要坚决执行以上内容烦恼会自动减少百分之九十。
算了,楚川的官职不低要是看不惯他给他使绊子自己也是真躲不过去,还是浅浅地补救一下吧。
“楚将军?”
楚川猛地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像是有人在平整干净的床单上为了凸松弛感硬是扯出几道褶皱,“小谢大人想说什么?”
僵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现在它被复制粘贴到了谢凡身上。
谢凡无语:我想说什么?明明是你把我叫住的好吗?
他酝酿了一下措辞,以自己能想到的最温和的措辞靠近楚川轻声道,“其实下官以为凡事两情相悦最要紧,陛下和陈大人的话只是提点众臣莫要贪恋声色而非有杜绝之意,将军以为呢?”
太近了!
他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有点像天空、鲜草、还有风混合到一起的味道,虽然楚川具体描述不出,但他就是觉得谢凡好闻。
“小谢大人所言甚是。”楚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眉眼都缓和得弯出一点愉悦的弧度。
真好,他并不排斥这种关系。
谢凡想:果然!这话是说在心坎上了。趁热打铁再夸他两句,再薅一波好感度的羊毛。
“下官今日仿佛是第一次见您这身官服,这是在哪里做的,真是漂亮得很!”
“特别称您的男子汉气概!”
谢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他的衣服,官服有统一的样式不可轻易更改,但是宽窄肥瘦还是任官员变化的,你总不能叫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和一个麻杆似的瘦子穿一样的衣服吧?那不是难为人嘛,礼朝还是很人性化滴。
楚川今天这身衣服偏瘦有点现代紧身衣那味——该瘦的地方瘦,该肥的地方也不含糊。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他的完美身材,宽肩窄腰,堪选礼朝官员年度最懂事的一套衣服!
它裁剪的很省布料的样子,大概价格也会很懂事吧?谢凡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已经穿了好久快要被洗白了的玄色官服,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是吗?挺好看我也觉得。”
楚川的耳垂红得能滴血,语无伦次地说起了倒装句。姜二说的没错,这种款式果然讨人喜欢,日后要多做几身不重样才好。
“多少钱?”
“四百两银子。”
谢凡的眼睛差点掉到地上,多少?你说多少?四……四百!这块偷工减料的破布?
“你喜欢吗?我给你……”楚川想说你喜欢我送你,但一联想自己打听到的谢凡的家世——父母早亡寄养在舅舅家,自尊心极强又极懂事。如果他真这样说了的话大概会叫人觉得冒犯吧,他赶紧改口,“我给你他家铺子的地址。”
谢凡一点头,“也好,多谢楚将军。”
京城被允许做官服的店铺不多,这样黑心的店家还是提前避个雷吧,花大钱办小事完全没必要啊~当然了,如果他很有钱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一分钱一分货,它既然敢卖这么贵,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他不是冤大头,更不是有钱人!
谢凡听了地址后又客气了一下然后就行礼和楚川告别,这时候站在不远处的小厮才凑上前和楚川说话。
“将军,老夫人叫小的知会您一声,今日早点从军营回来,说是您二叔那边来亲戚了想一家子见见吃个饭。”
楚川敷衍地嗯了一声,又道,“你去万宝斋吩咐人再按照这身衣服的样子做七套,一定得是这个颜色这个款式的懂吗?”
阿奇连连点头,“将军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楚川拉住要离开的阿奇,想了想又悄声嘱咐了他好几句话,最后不放心地再次问:“记住了吗?”
阿奇笑道,“将军放心吧,您都说了三四遍了,奴才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
谢凡在破破烂烂的草席子上发呆,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很手段。太阳照得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也照得人特别想睡觉。
“我说小谢啊,你这个年龄那正是打拼的好时候!这个岁数是怎么睡得着的呢?”王捕头一脚踢在谢凡蹲的朱红大木柱子旁,吓得谢凡一激灵。
谢凡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王捕头,缉拿罪犯应该不是我的活吧?你们带我来干嘛?”
胖乎乎的王捕头将那口大刀横放在案上,笑嘻嘻道,“小谢啊小谢,你可是咱衙门里最大的福星啊,不带你来带谁来?你啥也不用干,往那一蹲就好使。”
一旁白衣的俊公子也笑,“王大哥说的没错,小谢不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今儿个一来咱们的线索就没断过,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谢凡吐掉叼着的狗尾巴草,“少拿好话哄我,对了,晨霜姐呢?”
“晨霜去府衙里调人了,这次卧龙寺丢的是绝世经文孤本,陛下龙颜震怒下旨掘地三尺也要将其翻出来,谁也不敢马虎。就咱们这几个人四处一分就不够了,晨霜姐回去再调一队人。”
白袍公子往后一仰头,漂亮清澈的深棕色瞳孔里映出谢凡的倒像。
“小谢在这眯会儿吧,我和老王去趟听雨阁。”
谢凡抓起一颗小石子正好扔在他的脑门上,他白皙的皮肤渐渐出现了个明显的红痕,“好你个姜二!你们去换地方查案也不叫我消停,得了,小爷我回衙门睡觉去。”
“啧啧啧,今日京兆尹要在衙门坐堂整整一日,你确定?”
谢凡一听这话瞬间改了主意,京兆尹那老家伙跟他现实中的那个爹一样爱说教,“之乎者也”不离嘴,磨磨唧唧的。要是听他们讲上一天大道理估计他的耳朵就要起茧子了。
姜逸辰会心一笑,解下斗篷抛给他,“喏,盖着这个歇会,前儿我刚做的新鲜玩意。”
谢凡摸着料子觉得熟悉,随口问,“是在万宝斋那做的吗?”
姜逸辰点头,“眼力见涨啊小谢,就是那做的!”
谢凡:果然一个堆里出不了两种人,和楚川一样都是钱多的冤大头。
他将斗篷团吧团吧枕在脑袋下,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佛教孤本都是宝贝似的被供在佛塔的最中央有侍卫看守,谁能有本事不惊动一兵一卒把这东西盗出来?
谢凡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逐渐缩小怀疑范围圈,有这个手段又这么闲的大概只有那几个人——神偷萧无殇、花美娘许笙、滑不溜元缘。
想到那个外号“滑不溜”的元缘谢凡就想笑,都有两个“圆”能不滑吗?据说此人武功超凡、相貌俊美,嫉恶如仇,朝廷曾多次派人招揽他却屡遭拒绝。
拒绝的理由也非常简单直白:我看不惯你们官场那一套,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今天这个死明天那个死的,忒麻烦,也恶心人。哪里比得了爷爷我痛痛快快闯四方有意思?
相比较这位大大咧咧软硬不吃得主,萧无殇的回答就显得文雅很多:萧某无才无德,略有些不伤大雅的小癖好和拿不出手的小本领,实在无法担当鹰犬重任,也对不起长官的期待,还望您另请高明。
至于那个花美娘,其实谢凡也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传说她精通易容之术,有千般变化万般手段。见过她真容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是同级里的顶尖高手,十根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但江湖上公认一点:此人睚眦必报,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报仇。主打一个没有隔年的仇——因为当年都报完了。
谢凡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确认过眼神,这三个都是惹不起的狠人。
思路打了个圈转,谢凡又想到自己。
从他偶然入梦到大礼朝至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灵魂会附在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小公子身上,又怎么样才能摆脱现状。
他想可能和穿越文最常见的套路一样:这位小公子已经死了或者濒死了,然后他的灵魂被召唤过来。
可惜他旁敲侧击打听了许多,大家都说“谢凡”年少有为是个机警乖巧的好孩子,没有仇家亦没什么朋友。不过就是性子有点孤僻总喜欢自己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
从已知地情报来看,大概率是不会有人想对这种社恐平凡的白身少年动手。
谢凡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了,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恍恍惚惚间他的头有些晕,大脑不受控制地发沉下坠。
这时候他突然瞧见一双雪白短靴,谢凡刚想抬头看看来人是谁,可身体却一歪栽倒在稻草垛上。
来人轻轻开口,好听的声音虚无缥缈,像蛇一样往谢凡脑子里钻:
“谢大人,我想问问你们现在都发现什么了?”
我还在歘歘存稿,争取不断更,各位大人们,我努力
宝贝们,给我点点收藏好嘛[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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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福星就能被随意使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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