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圖計劃」的順利推進,讓邵苗在業內的名聲悄然攀升。這天,她收到一封來自獵頭的郵件,附件裡是一家極具競爭力的對手公司開出的條件優渥的挖角邀請,職位和薪酬都相當誘人。
她禮貌地回覆需要時間考慮,並未太過在意。然而,沒過幾天,這位頗有毅力的獵頭竟然通過層層關係,在她下班時於公司樓下「巧遇」了她,並試圖進一步遊說。
這一幕,恰好被一輛正緩緩駛出地庫的黑色轎車後座的人看見。林振宇正揉著眉心緩解疲勞,目光無意間掃過窗外,看見邵苗與一個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子站在路邊交談,對方神情熱切,而邵苗雖然保持著禮貌,但並未立刻離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尖的筆停止了轉動。
幾天後,一次與重要客戶的異地應酬結束。酒桌上氣氛熱烈,林振宇作為主技術代表,不可避免地多喝了幾杯。他酒量其實很淺,離席時腳步已有些虛浮,但意識尚存,只是那層平日裡嚴絲合縫的專業面具,被酒精熏出了細密的裂縫。
邵苗作為項目核心成員之一也在場,她滴酒未沾,正準備自己叫車回酒店時,林振宇卻腳步不穩地走到她身邊。
「一起。」他吐出兩個字,語氣不像邀請,更像是一個含糊不清的指令,目光卻帶著一種罕見的、不容拒絕的執拗,直直地看著她。
邵苗愣了一下,看著他微紅的耳根和不太清明的眼神,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她實在沒辦法把這樣的他丟下來。
租車後座,空間狹小而私密。酒氣混合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須後水味,形成一種奇異的氛圍。林振宇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了幾分鐘,就在邵苗以為他睡著了時,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微啞:
「…最近,有獵頭找你?」
邵苗一驚,轉頭看他。他依舊閉著眼,彷彿只是隨口一問。
「…嗯,是有接觸。」她謹慎地回答。
「開的條件很好?」他追問,語氣聽不出情緒。
「還不錯。」邵苗如實回答。
又是一陣沉默。就在邵苗以為話題結束時,他忽然睜開眼,轉頭看向她,眼神在車窗外的流光溢彩中顯得有些迷離,卻又異常專注:「為什麼沒走?」
邵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開視線,看著前方流逝的燈火,輕聲卻堅定地說:「要走,早走了。我覺得…我們公司的研究方向,更合我胃口。」她省略了那個最重要的原因——「這裡有你」。
他似乎對這個答案進行了一番艱難的消化,然後,像是酒精給了他無比的勇氣,又拋出一個更越界的問題:「那…你對婚姻怎麼看?」
邵苗猛地轉頭看他,一臉錯愕:「林總?這…」
他卻一本正經,彷彿在進行某項嚴肅的學術調研:「婚姻觀,很大程度上,能反映一個人的核心價值觀和穩定性。作為技術合作夥伴,了解這一點…有助於評估長期合作的可靠性。如果說婚姻觀太抽象,又或許,你直接說說你會接受怎樣的追求者?」他甚至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客觀一些,儘管邏輯已經被酒精腐蝕得搖搖欲墜。
邵苗簡直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她實在不想回答這個私人問題。
但他就那樣固執地、用那雙蒙著醉意卻異常執著的眼睛看著她,大有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前座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瞥了他們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瞭然的微笑,搖搖頭,繼續開車。這對男女,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卻彆扭成這樣,真是急死旁觀者。
邵苗被他看得沒辦法,嘆了口氣,沒好氣地、半開玩笑地快速說道:「其實追我不難!只要好像你一樣,是男的,比我高的,比我年長的,還有——」她頓了一下,聲音低了幾分,「是我喜歡的。」
說完,她立刻扭頭看向窗外,耳根發燙,心裡暗罵自己怎麼就說出來了。
林振宇聽完,愣愣地看著她的側影,彷彿在處理一段極其複雜的代碼。就在他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的時候,酒意猛地湧上頭頂,他身體一晃,頭一歪,竟就這麼靠著車窗,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邵苗:「……」
到了酒店,邵苗看著身邊這個睡得毫無防備的男人,犯了難。她試圖輕輕推他,卻毫無反應。她當然不可能去摸遍他全身找房卡。
無奈之下,她只好費力地攙扶起他(幸好他醉了還算配合,知道跟著走),將他帶回了自己的房間,扔在了那張大床上。
她長舒一口氣,準備去沙發上將就一晚。剛要轉身,卻發現自己的長裙下擺被他抓住了。她試圖輕輕抽出來,卻發現他抓得死緊。折騰了一天,她也累得幾乎虛脫,實在沒力氣再跟一個醉漢較勁。
「算了…」她自暴自棄地想,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的空位躺下,盡量離他遠一點。疲憊如潮水般襲來,她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沉睡。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入房間。
林振宇率先醒來,頭痛欲裂。他茫然地睜開眼,花了幾秒鐘才辨認出這不是自己的房間。然後,他猛地意識到身邊均勻的呼吸聲!
他僵硬地轉頭,看見邵苗恬靜的睡顏近在咫尺,而自己的西裝外套丟在一旁。他瞬間如遭雷擊,一個激動彈坐起來!
動作之大,瞬間驚醒了旁邊的邵苗。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帶著濃重的起床氣,就看到林振宇一臉驚惶和…決心地看著她。
他開口,聲音因為剛醒而沙啞,卻帶著一種彷彿下了巨大決定的鄭重:「邵苗!我…我會負責任的!」
剛被吵醒、大腦還處於待機狀態的邵苗,停滯了足足五秒鐘。隨即,起床氣徹底佔領高地,她沒好氣地、幾乎是揮蒼蠅一樣地朝他擺了擺手,眼睛都懶得完全睜開,嘟囔道:「負什麼鬼責任…什麼也沒發生…你想負責什麼鬼…醒了就自己回房…我還想睡……」
說完,她竟真的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過頭頂,繼續睡了過去。
林振宇僵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確實…什麼也沒發生。巨大的尷尬和鬆了口氣的感覺同時湧上心頭,他看著那團裹在被子裡的身影,最終只能無奈地、輕手輕腳地、像做賊一樣溜出了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後,他站在淋浴下,讓熱水沖刷著身體和混亂的思緒。奇怪的是,雖然尷尬萬分,但他的心情卻莫名地輕快起來,甚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她說…追她不難…要她喜歡…好像他一樣…?
她沒有接受挖角…
她和他…在同一張床上(雖然什麼都沒發生)度過了一夜…
然而,白天來臨,酒精褪去,那堅固的防禦機制再次啟動。他依舊退回了迴避模式,郵件依舊通過「Elle」轉發,會議上依舊沉默寡言。但那種做了蠢事後的強烈懊惱和想要「彌補」的衝動,卻在他心裡發酵。
幾天後,邵苗收到「Elle」一封關於工作安排的正常郵件後,在結尾處,看似不經意地多了一段:
「另外,受林總之託,想冒昧問一下邵副理對於『賠禮』的看法。他完全沒有提及是什麼緣由開罪了您,只吩咐我必須向您了解一下,怎樣的賠禮會合您的心意?盼覆。」
邵苗看著這條訊息,眼前瞬間浮現出那天早上他那一本正經說要負責、又被她轟走的傻乎乎樣子。她幾乎能想象出他是如何糾結萬分、最後只好用這種迂迴到極點的方式,透過「Elle」來試探口風。
她忍著笑,想了想,回覆道:
「Elle姐,謝謝你。請轉告林總,他的心意我領了,但真的不必如此客氣。與其破費賠禮,不如…下次開會時,別再突然切斷視訊訊號?(開玩笑的)真的沒事,請他別放在心上。:)」
她選擇了用一種輕鬆的方式,既接受了他的「歉意」,又巧妙地點出了一個她長期以來的「不滿」,同時再次表明此事翻篇。
她很好奇,Elle姐背後的那個人,會如何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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