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舆论的枪口擦出火花,遗留的弹壳就是最好的罪证。
沈砚安从不坐以待毙,表面的沉默和悠闲都是为了静候时机,直到对方露出马脚,肮脏的心思再也藏不住,才会笑着捅对方一刀子。
送走景洛,沈砚安回到工作台前,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平静地给波斯菊插梳配上卡扣夹,慎之又慎地装进玻璃盒中。
福德夜市凌晨不打烊,滚烫的锅炉上冲起滚滚白雾,美食的香气在空中弥散,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们手挽手,逛着摊贩吃夜宵。
这条灯火通明的小街,也是城市生活的一份子,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沈砚安带着发夹,熟门熟路地走进街尾的小摊,索拉家的摊位还在举行开业活动,门口的半价招牌摆动着机械臂迎宾。
沈砚安掀开拉帘门,门上的风铃轻轻颤动,奏响悦耳的欢迎曲。
“靓仔!今天吃点啥?”索拉系着粉红兔围裙,宽厚的兽掌握紧三个铲面的锅铲。
“昨天的脆蔬套餐来一份,外加一杯云湖绿茶。”
沈砚安点完单,立刻刷终端付款。
“这是成品,你们在忙的话,我就先放前台了?”
手中的玻璃盒中透出粉色光晕,沈砚安简单展示了下成品,随后放在了柜台上。
“行!来来来!快进来坐!”
索拉举着三头锅铲,右手反抓背拨弄着围裙的系绳,边跑边扯边冲厨房里的大厨喊着,“老婆!来接个锅!砚安来了!”
“接锅还用你说?”
林言白了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帮他松绑,“我就说砚安晚上会来吧,绿茶泡好了,快给人家端过去。”
“得嘞!”
索拉挣脱粉红兔的魔爪,端着热腾腾的茶叶走向用餐区。
沈砚安托着下巴坐在露天餐桌上,周身的安神草有效地缓解了疲劳,沈砚安掀起眼皮,懒懒地仰起头。
波莱塔的夜晚很纯粹,不像工业城市那般灰蒙蒙,雾沉沉,纤云不染的夜空中闪烁着璀璨繁星,像是自然送给人们的礼物。
铃兰花陶瓷杯小步移动到沈砚安面前,清新的绿茶香扑鼻而来。
沈砚安觉察到陶瓷杯的靠近,视线落回露天餐桌,索拉已经脱下了围裙,坐在他的对面,手里还献宝似的端着玻璃盒。
“今天这茶泡得好快。”沈砚安捏住小巧的铃兰花,问索拉,“成品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和我闺女带回来的简直一模一样!”索拉赞不绝口,只敢隔着玻璃看看那只绒花。
“我老婆下午那会儿在看你直播呢,他说你今晚一定会来,就让我先泡了茶。”
“谢谢。”沈砚安抿了口云湖绿茶,笑道,“也希望令爱会喜欢它。”
“她超喜欢的!我再拍几张实体图给她。”索拉摸索出相机一顿狂拍,“她这周留校备考,拿不到你做的绒花她可心痒喽。”
“还是学业更重要些。”沈砚安问,“令爱是在准备升学考吗?”
“对啊,考研。”索拉长叹一声,五官皱成一团摇了摇头,“她们阿忒斯特太卷了,每天就跟特种兵一样,我看着都心疼。”
“阿忒斯特?”
“嗯哼,我闺女在阿忒斯特学室内设计,咱家这小摊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包办的!”
波斯豹大手一挥,恨不得带着沈砚安里里外外参观个遍。
“令爱肯定很优秀。”沈砚安也不扫兴,配合着打量起露天花园。
“是啊,我闺女超厉害的。”索拉引以为傲道。
沈砚安动作一滞,下意识举起茶杯,缥缈的雨丝从天而降,坠入铃兰花杯,平静的水面漾开一圈涟漪,轻柔地唤醒了深处的记忆。
也是在这样温暖的春天,红木镂空窗外飘起细密的银针雨,小院里新栽的小苗润着雨珠,拍拍嫩绿的新叶抖落身上的雨水。
惬意安稳的雨天,最适合打个小盹或者睡个回笼觉,年幼的沈砚安支着手肘,软乎乎的手掌撑住下巴,却怎么都托不住昏沉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起起点点。
困意驱使沈砚安闭上眼睛,像猫咪一样窝在木桌上打盹。
沈砚安趴在臂弯上,睡得正香,一支福寿三多挠了挠他的鼻尖,沈砚安难受地皱起鼻子,换个方向继续趴着,可佛手的绒条不依不挠地蹭动着,硬生生引出了打喷嚏的冲动。
沈砚安忍无可忍,没心思和无聊的大人玩逗猫猫的游戏,压出红印的双臂支撑着上身,沈砚安用闪电般的速度抓上福寿三多。
“哎呦!小祖宗,别抓了要坏了!”沈岩掐住小孩的手腕,掰开石榴上白净的手指。
沈岩抬起福寿三多,声情并茂道,“快起来看看我的大作,由八十八根细绒条组成,采用非遗传统手艺制作的顶配版福寿三多!”
沈砚安把头埋进臂弯,刻意制造了些咂嘴声。
沈岩:“……”
“安安呐,它就这么惨不忍睹吗?你怎么忍心不看它一眼?真是太伤爸爸的心了,哦上帝——”
“好看。”沈砚安闷闷道,语气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上帝来了都说好看,他还要用十车金稻谷和你做交换,你要不卖他就痛不欲生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谬赞了谬赞了。”沈岩娇羞道。
沈砚安:“……”
没有在夸你啦!
“嗳,说真的,搓这细绒条可讲究了。”沈岩暗戳戳道,“可能只有技艺精湛的人,才能让它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吧!”
“嗯,你真厉害。”沈砚安闭着眼睛,鼓舞道。
“真的?”沈岩半信半疑。
“真的。”沈砚安抬眼看向他幼稚的爹,声音软绵绵的,“你超厉害的。”
沈砚安到现在都记得,听到这话后的沈岩笑得有多灿烂,他不觉得这是敷衍,他牵住小砚安冰凉的手,一起走进了工作室。
窗外的雨声愈来愈清晰,天空的透明子弹不住地砸向地面,脆弱的嫩叶被雨滴穿透,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无论这场雨下到何时,都无法浇灭四合院的那场大火,无法将灰烬中蜷缩的人送回他的身边。
对这个人的依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砚安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算想得明白,也没有办法回到那年春天。
雨还在下,沈砚安朝门外甩去伞上的水,如果没有索拉友情提供的伞,他估计已经成落汤鸡了。
“外面在下雨,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十七撑开沈砚安手中的伞,丢进风干机里,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十七担心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我欺负别人还差不多。”沈砚安接过智能管家递来的毛巾,“我先去洗个澡。”
花洒的落水声淹没在雨声中,沈砚安披着浴袍走进厨房,冒着热气的姜茶摆在餐桌边,十七贴心道,“喝吧,别感冒了。”
沈砚安盯着漂浮的姜片,完全不敢恭维。
“我刷牙了。”沈砚安婉拒生姜,“辛苦了,你自己喝吧,别浪费了。”
“十七,你怎么总是晚上才出现?”
“喂喂,也就两天而已啊,你那个‘总’是什么意思。”十七表示抗议,郑重道,“我白天要上班啊,现在才有时间到你这里看看,除了你这,我哪里都去不了。”
“权限不够?”
“不是,拜托,你能不能有点宿主的自觉?”
“所以你白天在跟其他宿主出任务?”沈砚安试探道。
“空管局刚成立那几年系统是要跟随宿主的,现在不需要了。”十七吞下一大口姜茶,辣到差点变异成赤链蛇,“现在一般都是处理时空线的漏洞,比如你上次的魂穿。”
“有什么结果吗?”
沈砚安双腿交叠,自然地靠在椅子上,稍敞的浴袍下露出匀称流畅的腿部线条。
“我说,咱能别像长官考核下属一样对话吗?”
“抱歉,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沈砚安接着道,“所以时空漏洞真的是个意外吗?”
“不清楚!”十七脱口而出,“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语毕,大人和小孩同时愣住,两人一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沈砚安把盛姜茶的杯子送进洗碗机,转身摆弄起终端,十七变为蛇态缠在他的手臂上,非常默契地避开了刚才的话题。
白天留存在脑海中的名录在索引上呈现,沈砚安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补习世界知识。
【阿忒斯特大学
学校简介:拓荒时代的星立综合性大学,原名芙瑞斯大学,建校历史长达千年之久。
培养模式:3 N(三年本科 硕博培养年数/由选取专业数量决定)
位置:新芙瑞斯星那维塔区大学城。
学校特色:美术学院艺术展/机械科技学院创意展/影视学院电影节/法学院模拟法庭/
专业对口就业率:98%
综合:社会应用型学府,学术方面相对薄弱,实践性强于学术性。
现任校长:雷哈特。】
“你都穿越了还要卷生卷死啊?”十七没忍住吐槽道。
“没有,我不喜欢自虐。”
沈砚安点击艺术展查看详情,阿忒斯特大学的艺术展在每年的夏至日举行,是全星际认可度最高的艺术展会,业界知名艺术家和新生力量的交互中心,也常邀请艺术敏感度高的人气主播参加。
沈砚安把艺术展加入收藏,以备不时之需。
索引栏上输入大金主的名字,沈砚安发觉十七的尾巴缠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柏行之
人物简介:黑金直播公司负责人,龙族友好交流协会会长,阿忒斯特大学三学位优秀毕业生(除历史学本科学士学位外均取得硕士学位)。
年龄:???
(人物资料有待完善中)】
“为什么人物资料这么精简?”沈砚安指指信息条下方的有待完善。
“我们又不能窥探别人的生活,那是变态。”十七一键退出,蛇身缠得更紧,就怕没把沈砚安勒出印子,“你搜他做什么,他欺负你了?”
“我发现你对柏行之好像特别有意见。”
“你对他很有好感吗!?”
“那还真没有。”沈砚安淡淡道,“提前了解一下单主的身份背景吧。”
“什么!他这是给你增加工作负担!”十七气急败坏,肯定道,“他就是在欺负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