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狱闻

一步,两步……皮靴敲击石板的声响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下都重重砸在墨心紧绷的神经上。

她能感觉到阴影笼罩下来,指尖勾勒符文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在最后一刻,一道微弱的白光在她指尖一闪而过,禁锢魔法完成了,空间背包被暂时封印,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旧挎包。

墨心松了半口气,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粗重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

此刻,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守卫下手能有点分寸,别真把她这个“小贼”当场乱棍打死。

杂乱的脚步声围拢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

“嘿,快看,就是这小妞?胆子不小,敢碰蓝湖的水?”一个粗嘎的声音说。

“看她那武器,好像是会变形?”另一个声音接上,带着点探究。

“刚才那动静……她是个魔法师吧?啧,下城区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管她呢,再厉害不也栽了?不过刚才那手魔法,确实比咱们管理处供养的那几个花架子强点儿。”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墨心刚刚抢来的法杖以及破晓均被缴械。

“把她交给我!”理查德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双眼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指着墨心,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我要让这贱人知道,偷窃和愚弄我理查德,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本喧闹的守卫们瞬间噤声,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理查德骂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他猛地回头,脸色“唰”地白了,连忙挺直身体,脚跟并拢,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士…士官长大人!”

“嗯。”被称为士官长的男人,格雷戈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作回应。

他嘴里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斗,锐利的目光越过理查德,像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般,慢条斯理地绕着被大网扣在地上的墨心走了一圈。

“她是个魔法师,至少是初级水准。”格雷戈里终于停下脚步,灰蓝色的眼睛瞟向冷汗涔涔的理查德,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这样的犯人,按规矩该由卫队统一收押审讯,不可贸然交给个人处置,理查德。”

“关入监狱吧。”格雷戈里轻描淡写地下了决断。

“可是,长官!她偷了水,还戏弄了我……”理查德不甘心地争辩。

“没有可是!”格雷戈里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钉在理查德脸上,声音压低了,却带着更强的威慑力,“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追究你玩忽职守、弄丢蓝湖通行证,让不明身份者潜入的重罪?”

理查德被他眼神中的寒意刺得一哆嗦,所有的不忿都被冻僵在脸上,他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回答:“是……士官长。”

两名守卫上前,动手揭开束缚着墨心的大网。就在身体恢复自由的瞬间,墨心垂在身侧的手指急速微动,试图勾画符文召回近在咫尺的破晓!

然而,格雷戈里仿佛早已料到。

他如同猎豹般猛地窜出,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狠狠摁住她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砰”地一声闷响,将她的脸重重惯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

剧痛和窒息感一同袭来,墨心闷哼一声,开始奋力挣扎。

“安静点,魔法师小姐。”格雷戈里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丝警告,也像是一句提醒,“我刚才的话,是在帮你。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展示你那些危险的魔法和小动作,那我只好把你当成极度危险分子,移交给贵族议会审判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落在他们手里的滋味。”

说罢,格雷戈里直起身,掸了掸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腔调:“带走!”

墨心听懂了格雷戈里话里的深意,她绝不能落在贵族的手里,那下场她无法承受。想到这里,她尽可能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停止了挣扎。任由他们将魔素抑制手铐戴在手上。

她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格雷戈里,带着镣铐进了监狱。

安被当作她的随行宠物单独关押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放在远离犯人的地方

墨心在监狱里度过了第一个冰冷刺骨的夜晚。石墙渗着寒气,地面潮湿,唯一的干草堆也散发着霉味。她被冻得四肢僵硬,几乎无法入睡。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彻骨的寒意冻醒的。这次,没有人给她盖斗篷了。

“阿嚏——”一个大喷嚏后,她由衷地希望索拉瑞斯能快点发现她失踪了,否则,在这魔力被剥夺的囚笼里,她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

突然,一件带着些许体温、虽然破旧却沉甸甸的东西轻轻落在了她身上。

墨心茫然地从那件打着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斗篷里探出头,发现是位比较年轻的姑娘,她的头发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像团电线一样缠绕在一起,污垢爬满了她美丽的面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她张了张嘴,只发出“啊……啊……”两声沙哑的气音,然后指了指墨心身上的斗篷,又指了指她单薄的衣物。

“谢谢您。”墨心向着她鞠一躬,对方连忙将她扶起来,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做。

“看啊,我们美丽心善的玛拉又在帮助新来的狱友了。”对面的栏杆里,一一个头发油腻卷曲、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吹了个口哨。

被称为玛拉的姑娘立刻扭头,瞪了了他一眼。继续和墨心比划着什么。

墨心能看懂她在关心自己,但更复杂的手语她就无能为力了。“对不起,我看不懂……”她有些歉然地摇头。

“喂,那边黑头发的新来的!”对面那个邋遢男人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他顺势瘫坐在地上,隔着走廊望向墨心,脏兮兮的手指穿过栏杆缝隙点了点她,“说说看,你是因为什么被扔进这鬼地方的?看你细皮嫩肉、衣着体面,可不像是我们这些天生的‘下等人’。”

“下等人,在您眼里什么是下等人,您又是为什么进来呢。”墨心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充满探询和些许恶意的视线。

“因为,”那男人掀开那绺一直遮盖着面容的油腻卷发,露出了脸颊上那个用烙铁烫出的、狰狞而丑陋的烙印。“那群该死的混蛋!。”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本来只是上城区一家珠宝店里安分守己的学徒!我以为我能靠着双手挣一份前程!但是……但是店主的儿子,那个杂碎,他毁了我的一切!”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述:“他喝醉了酒,在外面失手杀了人!为了保住他宝贝儿子的锦绣前程,那个黑心的店主……哈!他刚好看到了我这个无依无靠、来自下城区的‘下等人’!一个完美的、替死的倒霉蛋!”

“然后他们就在我的脸上,烙下了这个!”他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铁栏,另一只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脸上的皮肉,仿佛想将那刻着“杀人犯”三个字的耻辱印记连根拔起,“‘杀人犯’!哈哈哈!我是杀人犯?!”

狂笑之后,巨大的悲恸和绝望淹没了他。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骤然低落下去,化作压抑的呜咽,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异常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守卫。

“吵什么吵!想挨鞭子吗?安静点!”守卫不耐烦地呵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伴随着佩刀敲击墙壁的警告声。

“我就要死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恐惧于守卫的威压,里昂不敢再大声说话,只蜷缩在栅栏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间,发出压抑而破碎的哀鸣。

“好了里昂(Léon),像你的名字一样,勇敢一点。”一道温润沉稳的男声从旁边的牢房阴影处传来。

那人走到里昂面前,隔着栅栏轻拍他的肩膀,“会没事的……”

说话的男人缓步走到光线能照到的地方,在里昂的牢门前蹲下。

他面容疲惫,眼下有着深刻的纹路,但头发梳理得整齐,身上那件虽已陈旧却剪裁得体的外套,仍旧保持着优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他转向墨心,举止间依然保持着旧式的礼节:“为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以免产生误会。这位是玛拉,因拒绝在贵族面前表演果体舞蹈,被恼羞成怒的贵族灌下滚烫的酒,毁了她的嗓子。”

玛拉松开牵着墨心的手,指着自己的嗓子,“啊啊”发出两声气音,冲墨心苦笑下。

“这位是里昂,他的遭遇…您方才已经听到了一些。”埃拉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的惋惜,“巨大的不公对人的摧残,有时远比□□伤害更为深刻。请您谅解,他并非有意冒犯。”

最后,他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却不显做作。“在下埃拉里,埃拉里·洛林。如您所见,一个暂时失去自由的学者,或许也称得上是个‘落魄的贵族’。”他的目光透过那副有些磨损的镜片落在墨心身上,带着善意的探究,”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因何到这种地方而来。”

“窃水的小贼罢了。”墨心双手交叠,魔素抑制手铐的链条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哐的响声。

埃拉里锐利的目光在那副特制的手铐上停留了一瞬,镜片后的眼神深邃了些。

“窃水?我以为,一位能让蓝湖管理处如此‘郑重其事’,戴上魔素抑制器的魔法师,在上城区理应得到更优厚的待遇。”他语气平和,却一针见血,“恕我直言,珂罗娜小姐,您甘愿冒险去‘窃’的,恐怕不只是为了自己吧?”

“叫我珂罗娜就好,洛林先生。”墨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顺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下来,长叹一口气,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了悟,“这也算是为了我自己。不过,经此一遭,我倒是更明白了,当初促使我做这件事的人,其背后的良苦用心。”

玛拉走到她的身边,再次握住她带着镣铐的手。

“谢谢你,玛拉。”不顾她身上的脏污,墨心轻轻抱了一下她,“请问洛林先生,您这样的人物,又是如何进到这监狱中来的呢?”

里昂(Léon)就是狮子lion的发音,埃拉里原意是让里昂像他的名字,狮子一样勇敢。埃拉里也算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了,所以刻画会比较多,这几章都是文戏,有些无聊请见谅[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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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狱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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