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严家按照约定好的，将准备的校医身份证件和涉事休学人员名单传给了陶凯瑞。
两人根据资料信息，挑着不同区域学校的学生走访了几家，而后又赶在当日下午，寻到了存疑的蜡烛制造厂。
隐匿于闹市区的蜡烛工厂，整体占地面积并不大，厂房的周边围绕着好几个居民区，附近街道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几个老居民区的交汇处是一个街心公园，临近下班放学的时间点，这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进行活动。
陶凯瑞将车辆停在公园旁，与蜡烛厂相隔了一段距离，但却也能清楚观察到对面的情况。
车内，相司简侧头望向窗户外，他的视线落在老旧厂房前等待装卸的货物箱上：“应该就是这里了，箱子上的蜡烛图案和文字，与学校附近拍到的照片一样。”
话音落下时，一声拉长的笛鸣传来，没一会儿，灰色的运输车由远及近，而后停靠在了工厂的大门边。
一名工人从蜡烛厂里走出，身后跟着高大的工业型机器人。笨重的旧款型号，除了满足负重需求的履带外，最惹人注目的便是托举在机械臂上高叠摞起的箱子，左右臂各一摞几乎顶到了门框。
“看来这蜡烛厂的产品销量还不错。”陶凯瑞粗略地点数了下箱子数，“一趟800支装的大箱蜡烛共计二十二个，都用上的话，可以办2500多次的仪式了。”
看着机器人将箱子挨个搬进运输车中，相司简说：“严家的资料上，写过这种仪式在学生间流传了两个多月了，波及的学校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有423所之多，大部分都是中学。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们开始面临升学的压力，对学习的心愿需求也格外旺盛。”
顺着这个思路，陶凯瑞接话分析道：“听话但缺乏警惕心，好奇心大，模仿性强，学生群体确实是非常适合下手的目标。”
所以校园才一直都是各地灾防理事会重点关注的对象啊，想到这里，相司简询问道：“理事会调查到现在，对这次事件还没有新消息吗？”
他还记得之前有提到过几名觉醒预备役同样成了受害者的事，那边对这次事件的调查应当也是非常重视的。
陶凯瑞摇了摇头：“他们排查了所有档案在册诡秘的记录，没有符合能力条件的。鉴于此次影响的范围和扩散速度，理事会方面暂且是当作新出现的中高级诡秘来调查对待的。”
相司简同样清楚申请立案新诡秘事件的审核标准，在还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也无法证明伤害不可挽回时，就算立案成功了，调查期间可派遣的人力物力也是有限的。
与其等靠结果，倒不如自己先想办法搜寻有用的线索。
他注意到在机器人装运完货物后，运输车便驶离了工厂，等发货的工人带着机器人返回厂房没多久，四五名身着常服的员工就又走了出来，并分头下班离去。
“他们就要下班关门了，你准备的东西好了没？”相司简盯着外面的动静，嘴上催促道。
“马上就好。”陶凯瑞闻言，立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还在实验中的新产品，我这也是第一次使用。”
只见陶凯瑞双手灵活地动作着，几块没有任何显著标志的组件正被其努力拼装起来。
片刻后，陶凯瑞的掌中传出一道细微的“咔”声，初始白色的微型机器人终于组装完毕，在经过最后一步的生物秘钥验证后，带翅翼的虫形智械被成功激活了。
三秒倒计时过去，秘钥附加的预设信息覆盖完毕，机器人在接收了潜入工厂探查监视的指令后，白色的微小身影朝着车外目的地飞去。
潜行指令的作用下，虫形机器人沿途随着环境变换自身色彩，很快，它就抵达了蜡烛厂房外，并在大门关闭前溜进了工厂里。
“最新款的隐形机器人，芯片由陶氏科技独自研发，我手中这台只比供给军方的少了几个关键限制程序和功能。”
陶凯瑞边解释虫形智械的来历，边调试隐形机器人配套的无线端，米粒大小的转换器吸附在车载光脑上，原本是曲库的界面变成了陌生的室内场景。
已经进入蜡烛工厂的机器人，正按照要求探查着蜡烛厂内部，并持续稳定地将拍摄到的画面回传。
生产车间里，关闭的设备陈旧且算不上干净，污垢堆积在衔接处，外壁远离操作台的地方也附着有厚厚的灰尘。已经生产出来的蜡烛杂乱的丢在箱子中，还有石蜡原料等也被随意的堆放在投入点。
看到这里，陶凯瑞忍不住吐槽出声：“看厂房外面的规模倒是没瞧出来，这内部管理还真是小作坊的模式。”
两人继续跟随着机器人的视角移动，在查看过生产车间后，隐形机器人先后又进入了员工休息室、餐厅以及办公室。
当探查完整个一楼的所有房间，陶凯瑞塌下腰背倒向了身后的座椅：“很普通的生产流水线，没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所有画面里出现的皆是寻常之物。”
“确实，除了产品，这家工厂普通得毫无特色。”相司简仔细查看过画面，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这种小作坊生产的蜡烛，是如何打败其他厂商成为学生们仪式首选的？”
陶凯瑞听到这话，摇头笑了笑：“这点并不奇怪，蜡烛这种古董照明物，受众小，本来便没有多少厂家在产，也就是尼古尔星作为人类星域范围内最大的商业星，才会有三家生产商可以供货，甚至这另外的两家还是兼顾制售蜡烛的。供给方少了，人们买到同一家产品的几率自然就大了许多，何况这家工厂大概率是和许多学校附近的连锁文具店签有合作协议的。”
“至于另外两家，我之前派人查询蜡烛厂地址时便了解过了，其中一个是主力攻占外销特产市场的，另一个则是与神徒家族有关，所产蜡烛专售超凡能力者的。”
陶凯瑞明白相司简的怀疑，可在这方面，他并不认为有问题。反倒是同另外两家一对比，还会觉得眼前小作坊式蜡烛厂的销售渠道着实落了下乘，如果不是学生们之中突然风靡起了神秘学仪式，恐怕产品的销售量也是岌岌可危的。
没有讨论出结果的两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车载光脑上。屏幕中，昏暗的画面沿着来时的场景稳定的、反方向的推进着，隐形机器人显然是还在执行原先探查的命令。
由于工厂已经下班，机器人在潜入后拍摄到的场景大多没有灯光，单凭墙上窗户照入的光线并不足以令人辨别清楚所有细节。
依旧对蜡烛厂抱有怀疑的陶凯瑞，对潜伏其中的虫形智械下达了新的指令。开启着拟态功能的微型机器人，旋即又启用了扫描功能，开始将工厂内部的环境物品俱都等比例记录下来，并将复刻的建模图逐渐据实补充完整。
完成这一切后，陶凯瑞看了眼已然不早的天色，向机器人下达了隐匿待命的指令。
离开街心公园前，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机器人信息转换器的无线连接范围，确保稳定无误后，方才启动车辆踏上了返程。
回到家后，两人简单地用过晚饭，陶凯瑞将之前从车载光脑上取下的转换器移到了书房的光脑终端上。
在机器人芯片配套的程序运行解析后，蜡烛工厂内部的数据分析便很快给出了测算结果。
“没有密室，简单的平房结构也不存在阁楼。”陶凯瑞照着结论念道，“这里，注意项一个，保险箱内部情况无法扫描，为未知疑点。”
坐在书桌前，同样看到这行文字的相司简，听出了陶凯瑞语气里的迟疑：“这个保险箱存在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陶凯瑞点头解释道：“我这台机器人虽然是民用的，但除了涉密限制功能，软硬件方面全部都和军方新款用的一模一样，没可能连一个小作坊制造厂的保险箱都无法探明。”
发现了端倪，陶凯瑞立刻更改了对蜡烛厂内待命机器人的指令，远程无线回传的画面经过一番变动后，最终固定在了厂长办公室的保险箱前。
……
经过数个星时的睡眠休息，拂晓已至，落在地平线下的太阳即将跃出。
这颗尼古尔星绕行的太阳，只是人类属域中众多恒星里的一颗，因为在星系内发现了宜居星，所以才被冠以太阳之名，就和人类下辖的另外三十六颗宜居星所绕恒星一般。
当金色的第一缕阳光投洒向大地时，维持监视状态的虫形机器人，终于传回了不同于夜晚静默时分的画面——
一道不算高壮的身影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他在保险箱前弯下腰，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旋转后，又依照固定的顺序按下了一串熟记于心的数字。
待打开的保险箱门被关上时，未知人影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弯曲的牛角号，在窗外愈加明亮的金色光辉下，黑色的号角看上去格外光洁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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