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院

半个月后,许弋出了院。

按照陈局说的那样,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离开南楼区避避风头。

离别的时候一点声响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办了出院手续,一张火车票买到岳中,离金悦市不远,来回车程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许弋拖着银色的行李箱,穿着一身卡其色的修身款风衣,内衬是雪白色的,又休闲又冷淡。

说起来也有很多年没见过许明玉了。

“师傅,岚宗高中。”许弋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后,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师傅是个很沉默的中年人,看了许弋一眼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原本,许弋和许明玉在聂晓睿死后相依为命,但一切的分歧在志愿报考的那天晚上。

许明玉对许弋寄予厚望,希望她报考公务员,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就好。

但是许弋一直中意金悦的一所大学,是国内最好的警校。

那是一直温和的许明玉第一次朝许弋发火,甚至扬言,敢报考警校就断绝父女关系。

那一场闹得很不愉快。

许弋偷偷改了报考志愿,自从那一晚后,父女两人的关系变得格外紧张,连拨通的电话都由争吵作为结束。

大学四年没回去见过许明玉,也没往家里要生活费和学费。

出租很快开到岚宗高中,是一所省重点,许明玉担任年级主任兼语文老师,正巧担任许弋曾经的那一届。

许弋在微信联系人里面翻找,直到出现了一个名字叫“朱天旭”——这是她曾经的高中同学,规规矩矩地考了西安大学,重新回母校就职。

“许明玉现在在教哪一届?”

对面过了一会儿回复道:“高二六班,怎么了?”

“今天回来看看他。”

“哦。”对面慢吞吞地打字,“最后一节是他的课,你可以直接在教室门口等他。”

“谢谢。”

许弋收了手机,看着一路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里后知后觉地浮上一种愧疚。

下车后,熟悉的母校冲刷了一层白漆,看着还是很新,许弋留了姓名和电话号后就上楼了。

熟悉的行政楼、教学楼,顺着楼梯往上,越走越觉得愧疚,许明玉丧妻也早,一次小意见分歧还让家里的父女关系剑拔弩张。

教室里偶尔传来几道读书声,许弋凭借着记忆,勉强找到了高二六班。

许弋把行李箱放在窗台下面,人靠着教室的后窗。她父亲今年正正好好五十了,下周就是他的生日,正好还能一起过过。

许明玉站在讲台上,左手拿着一本文言文阅读,粉笔一笔一画的在黑板上写着。

两块黑板中间是个电子屏,和讲台上的电脑连着,别的老师都喜欢用希沃白板,又干净又方便,但是许明玉年纪大了,用不惯这些电子产品。

他两鬓斑白,容貌虽说不复当年了,但那身气度还是一身儒雅随和在时间的长河中沉淀下来了。

不久,许明玉就注意到了后门站了个人影,见是许弋后,没有半丝喜悦,也没有半点惊诧,只是动了动口型,说了个字:“滚。”

得。还好她这些年没有回来。

许明玉下课后,径直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都没多看许弋一眼,许弋只好拖着行李箱跟上去。

他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一手拿着公文包,慢条斯理地收拾桌面。

“许弋,这么快就到了?”朱天旭也是一副在收拾东西的样子,抬头看到许弋,有些怀念。

“好巧,你也教这届啊。”许弋第一眼都没把人家认出来,感觉已经有些对不上脸了。

朱天旭曾经是个很活泼的男生,很热爱运动,女生寝室下面有连着的几处室外篮球场,几乎每次许弋回寝都能看到那群男生。

现在的他带了一副细圆框眼镜,个头都比许弋高出一头了,大概是占了当初打篮球的好处。

桌上放的是数学的教材,被归类的整整齐齐。

朱天旭拎好包,熟稔地走到许明玉身边,帮腔说话:“许老师,我和许弋也好久没见了,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他们班都知道许弋最后选择了警校,还轰动过好一阵子。

那是许弋第一次公开忤逆他的父亲,甚至放弃了很多名校的预录取,许明玉面上不显,但父女两个人的嫌隙肯定还是出现了。

而且许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接过许明玉,逢年过节的也不来看,朱天旭就在岚宗高中就职,当然是最清楚的。

许明玉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那你们两个高中同学去吃好了,带上我一个老头子干什么?”

朱天旭没撤了,赔笑说:“许弋工作忙,我们平时也难见,今天不专程来看老师了吗?”

许明玉一摆手,一提公文包就走了,留下朱天旭和许弋面面相觑。

许弋苦笑了一下,只好拉着行李箱出去:“我感觉他这两年脾气又大了。”

朱天旭总不能说是,许老师平时没什么脾气的,是你一回来才有的脾气吧?他只好也苦笑:“学生学业压力大,老师也跟着比较操心。”

“哦。”许弋垂头提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怎么最近有空回岳中了?工作不是一直很忙吗?”朱天旭友善问。

“临时回来的,任务受伤了,回来养伤。”

“不严重吧?”朱天旭伸手要帮许弋提行李箱。

许弋不着痕迹地避过去:“小伤。”

“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朱天旭见她确实没什么大碍,便稍稍放下心来,“没地方就先来我这边吧……”

“我可以住酒店。”

朱天旭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在校门口和许弋分道扬镳,挥了挥手:“那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叫我。”

许弋点了个头:“谢谢。”

街边的风微微吹起落叶,淡淡的月亮轮廓隐在长空之中,背后的校园就像一张发脆的纸,慢慢淡了。

天气越来越凉下去了,眼看也要到了入秋的时间。

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许弋不耐烦地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屏幕上赫然两个大字,看得许弋头都疼了。

——梁晓。

要是人的一生可以没遇见过梁晓,该多么圆满。

许弋精疲力尽地挂掉电话,那些耳朵都出了老茧的话又听了一遍,无非是让她在岳中也要好好治疗。

“您好,是一个人的房间吗?”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许弋,在键盘上敲击一阵后说,“出示一下身份证。”

许弋依言照做,随后由另一位小姐领着许弋进了酒店。

这家酒店明确来说是家庄园,岳中地势起伏,多丘陵为主,这家明悦山庄就在一个小坡上。

占地面积广,环境也比较幽美,临湖水榭,清风和暖,曲廊回旋,碧树琼花。

绿树蔓枝间拥簇着些许娇艳欲滴的海棠,其叶缀着清秀的翠绿色,花瓣镶着明丽的胭脂色。

苏晴:前辈,那桩案子放悬了,我们手上还有新的拉杆箱藏尸案,如果你这边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像上级申请。

就算申请也不会通过的。许弋心想。

就是陈局亲自接送下来警告得她,让她离这桩案子远一点,还把她送到这边“养伤”。

好像所有人都在排斥许弋靠近两年前的案子,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让这么多人顾忌至此,一提出来就如临大敌?

“小心台阶。”小姐细致入微地提醒说。

许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看见了,在屏幕上敲字:查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你还是忙你手上的事吧。

苏晴发了一张图片给许弋:这是之前查的,罗伊的资料,还有圆钼工厂死者聂蓉晓的资料。

许弋:好。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落地窗外有一颗枫树,恰恰能够到二楼地面的高度,看上去火红的一片。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或许真的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许弋冲洗完就倒在床上,感觉身体酸疼至极。

连起身冲个方便面的兴趣也没有。

灯都被熄了,许弋躺在大床上,脑子里回想着那句——“苏晴之所以能这么快到,是因为有个姓沈的报案人,提前报警请求警方出警,姓沈的报案人有很大的嫌疑……”

是沈归提醒警方来救人?

他怎么会知道许弋在圆钼工厂危在旦夕?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没有沈归的报警,自己一定会死在圆钼工厂?

一个能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加上秦桉说的话,沈归大概确实是那个窝点的同伙,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救她呢?

沈归在这场案子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好像有一种对她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对两年前发生的事情近乎执念的好奇。

她梦境里的就是两年前的片段,秦桉已经证实过这一点,那沈归必然是对她很重要的人了……

落地窗外的枫树响了响,是那种枝桠互相摩擦的声音,但不像是风吹过的感觉,倒像是……

许弋心里正稍稍起疑,便顺着那边看过去,不料却对上一双黑曜灼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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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三尺有神明[刑侦]
连载中栖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