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仍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脑子昏昏沉沉,感觉血液在颅内失去了往日的流畅,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阵的钝痛,我尝试着用指尖轻轻按压太阳穴,希望能够缓解这份不适,但都没有什么作用。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我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赫然显示着9:15,一股莫名的惊慌瞬间涌上心头。高考结束后的这段日子,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滑入了生活的另一个维度,那些曾经雷打不动的日常规律,如今都已成了遥远的记忆。回想起高考前的那段日子,每天的生活都像是被精确到秒的钟表,早起、晨读、上课、复习、做题、休息,每一个环节都紧密相连,井井有条。而现在,这份曾经的自律与坚持,就像是被夏日的热浪蒸发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懒散与迷茫。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这份颓废的情绪从心底驱散。虽然高考的压力已经远去,但生活仍需继续,我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沉沦下去。于是,我强迫自己站起身,走进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刷掉昨日的疲惫与混沌,同时也试图冲刷掉那份对未来的不确定与恐惧。

早上洗一下热水澡其实也是一种享受,站在淋浴喷头下,我闭上眼睛,任由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带走一夜的疲惫与思绪,温水唤醒了昨天晚上因为压力而酸痛的肌肉,感觉被血液压榨的脑子,也舒缓了一些。感觉不错。洗澡完以后,浑身疏通了一些,睡意被驱散一空,这种感觉我很喜欢,还有就是在洗澡房里独自唱歌的感觉,自带立体声音效。

洗澡完出来在桌子上看到老妈留下的字条,并且留下了10块钱,说“早餐你自己去解决,我们去上班了”想起了网上那个关于高考前后孩子地位变化的段子。高考前,我是家中的“国宝级”保护动物,享受着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高考时,我变成了全国人民的重点关注对象,每一分每一秒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然而,高考一结束,回到家中,我似乎就“降级”成了“四害”之一,虽然这只是个玩笑,但也确实反映了高考后父母对孩子放任自流的一种常态。

随后,我打开了冰箱,希望能找到一些速食早餐来填饱肚子。幸运的是,冰箱里还有一瓶牛奶,我迅速将它加热,然后一口气喝完。其实我只是想找泡面吃,觉得出门吃早餐好麻烦。但寻觅无果后,把昨天换洗的衣服随意丢去洗衣机,随意从衣柜翻出一件黑色T恤和运动裤,随意打扮一下就能出门去吃早餐了。

走到校门口附近,我自然而然地找到了一家早餐店。学校周边,这类小吃店总是遍地开花,因为它们紧紧依赖着学生们的日常需求。寒暑假时,这里或许稍显冷清,但一到学生上课的时间,就是他们的“旺季”。找了一家平日时常光顾的早餐店,等待早餐的间隙,我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快要十点半了。随后漫无目的地滑动着屏幕,期望能有些新鲜的消息,但遗憾的是,除了时间的流逝,手机屏幕上依旧是一片平静,并没有新的通知或消息。

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打开,一遍遍的翻着空间的动态。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感慨,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或许只有一面之缘,之后再无交集的人,如今只能通过他们在空间留下的痕迹,来确认他们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我跟一面之缘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的,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发布动态是出于对孤独的畏惧,又或是渴望在虚拟世界中收获一丝关注,分享自己现实中的点点滴滴,以此来填补某些空缺。这样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种自我慰藉的方式。

我打开手机上的好友列表,发现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上百位联系人。但是能与我平时聊天密切的却屈指可数,有些人,虽然躺在列表里,但我们之间却从未有过一句交流,他们的存在对我来说只是存在于数字世界中的一个符号。但有时候,心里会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和他们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每当这个念头浮现,我又会担心自己的话会显得过于突兀,那些略显笨拙的寒暄,可能会打破现有的那份微妙的平衡,于是,我便将这些问候的话语默默删去。

当联系人列表翻到特意为当年的老友预留的好友的位置时,一阵酸楚顺了上来,看着给他们专门取的外号,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可笑,想要邀请他们出来聚一聚,某些难以言说的情感却像是一层薄雾,罩在这份念想之上,让这份邀请的冲动变得不那么坚决。语言与文字是多么苍白无力呀,在面对当年最赤诚相待的朋友时候,这些东西竟然显得如此的乏力。

从那些纷繁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匆匆吃完早餐点的一碗三鲜粉,刚刚好温夏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不是我打算,是你打算”我打趣的回了一句话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出来?”

“啊,我现在在吃早餐,不过今天都挺空的。”我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

“现在才吃早餐,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面的时间,十点四十多,确实有点儿晚,不过这样早餐午餐一起解决也挺方便的。

“那我吃完就过去?”

“好吧,那我在步行街路口附近等你,你快点儿啊。

简单应付一下之后,我突然想起昨天温夏还约了我今天出去玩。那我既然已经说了什么时候都有空之后,那也只能赴约啦。

走到步行街路口,给她发条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当我低头在玩着手机的时候,温夏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急忙回过头去应和她一声。

一回头,我被她的样子惊艳到了。温夏穿着一条洁白的碎花裙子,将以前上学的时候头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上,她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只是淡淡的眼影和一抹几乎看不出的素颜霜,却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清新脱俗。正如她的名字“温夏”一样,让炎热的夏天给我带来一些清爽,真是薄荷一样的感觉呀,我不禁“哇哦”的一下,虽然是轻声的一下,但似乎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几分调皮与得意:“你是不是想夸我今天穿得不错。”

看着她那略带自豪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确实你今天穿得不错。”说罢,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一件随意从衣柜翻出黑色T恤,搭配皱皱巴巴的运动裤,顿时感觉气势弱了几分。毕竟是和女生一起出来,我穿成这样和女生出来确实显得有些随意。

为了避免尴尬,我找起话题,“平时好像你穿衣风格不是这样的,今天穿得那么好。”

“难道我就不能转换一下穿衣风格吗,而且平时在学校我也不想穿成这样。”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

“这样的吗?我只是想叫你出来呀”她还装作无辜的样子看着我

我苦笑不得,摇了摇头:“我真的醉了,那好吧,那就我来带路吧”我想了一下,这附近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步行街了,挺多商业的店铺的,带着女孩应该会喜欢去,但转念一想,现在都快到大中午了,去步行街逛街似乎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去不去步行街?”我转头问温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略带笑意的脸上。

“走吧”她轻快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县城的步行街,虽然不知道已经逛了多少次了,但是也囿于小县城没什么娱乐设施,无可奈何只能选择那个地方,毕竟是县城青年逛街的首选之处。

我们走到了走了八百遍的步行街,温夏提议:“不如我们去书店看看吧。”我自己也喜欢去书店逛,欣然同意。

县城步行街的商业书店,为了保证自己的营销,将一楼基本上改造为文具店和玩具店的混合体,而二楼,小学初中高中的教辅资料堆积成山,不知承载了多少学子的希望与压力。课外书部分就是以青春恋爱文学区为主,那些关于初恋、成长的故事深受刚入青春期的初中女生喜欢。严肃的文学作品和社会科学作品的书寥寥无几,但我也知道,来书店的目标用户基本上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买文具和教辅,高中生三三两两买些简单的课余读物。

二楼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外面的喧嚣的步行街形成了对比。温夏洁白裙子穿梭在书架间,偶尔抽出一本书,轻轻翻开,又缓缓放回。我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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