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的裂痕

林寒的心猛地一沉,这种程度的孢子吸入和精神污染,足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理智!

没有犹豫!林寒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楼梯口附近的环境。

她的视线瞬间锁定在楼梯拐角处散落的一堆破碎的医疗器械残骸中——几根断裂的金属管、一些碎裂的橡胶软管、还有几个布满污垢但结构尚算完整的呼吸面罩滤罐!

一个极其简陋的应急方案在她脑中瞬间成型!她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冲了过去!

左手抓起一根相对干净的金属管和一个滤罐,又迅速扯下几截橡胶软管。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手指翻飞,利用软管的弹性和金属管的接口,在短短几秒内就将滤罐粗暴地固定在金属管的一端,另一端则用牙齿和左手配合,迅速撕扯下自己衣襟内侧相对干净的布料,揉成一团塞进去作为简易的物理过滤层!

“撑住!”林寒冲到沈夏身边,无视她无意识的抓挠和挣扎,用尽力气掰开她死死捂住口鼻的手,将那个粗糙得如同儿戏般的自制过滤装置用力按在她的口鼻上!“呼吸!用这个!过滤…孢子!”她嘶声命令,声音因用力而嘶哑。

陷入深度幻觉的沈夏剧烈地挣扎着,过滤装置几次差点脱手。

林寒只能用身体死死压住她,用受伤的右手手肘勉强固定住她的头部,左手则死死按住那个简陋的装置。纱布上再次洇开刺目的鲜红。

就在这混乱的角力中,看着沈夏因痛苦和幻觉而扭曲的苍白面容,看着她无意识抓挠右肩胛骨下方疤痕的动作,林寒的大脑深处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一个极其拗口、带着特定化学基团名称的复杂名词,如同早已刻入骨髓的本能,毫无预兆地冲口而出:

“三苯氧胺-钴复合物!快!抑制…神经毒素…受体!”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狭窄的楼梯口!

话音刚落,林寒自己都猛地僵住了!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剧烈的眩晕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太阳穴上!三苯氧胺…钴复合物?这是什么?一种药物?她怎么会知道?而且是用在这种情境下?!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沸腾的开水在脑中翻滚——刺鼻的化学试剂味、冰冷的实验室器皿、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但这些碎片转瞬即逝,只留下更深的空洞和令人心悸的寒意!

而神奇的是,陷入深度幻觉的沈夏,在听到这串复杂名词的瞬间,挣扎的动作也猛地一顿!

涣散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和困惑,仿佛这声音强行穿透了厚重的幻觉迷雾,触动了某个深埋的神经节点。那串名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试图插入一把同样锈死的锁孔…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

这诡异的停顿只持续了不到一秒。沈夏眼中的茫然迅速被更深的痛苦和混乱取代,但她挣扎的力度似乎微弱了一丝。

就在这时!

“吼——!”恐怖的嘶吼声从岔路口传来!那三个被暂时摆脱的变异病人,循着声音和活人的气息,拖着僵硬扭曲的身体,身上喷涌着浓郁的孢子烟尘,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扑了过来!它们巨大的孢子喷射口对准了纠缠在一起的林寒和沈夏!

“该死!”林寒瞬间从震惊和眩晕中强行挣脱!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一把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沈夏扛在相对完好的左肩上,那粗糙的过滤装置还勉强按在沈夏口鼻处。右手的剧痛被彻底忽略!

没有退路!楼梯是唯一的方向!核心病原体就在下面!

林寒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扛着沈夏,朝着被厚重菌毯覆盖、散发着更浓烈甜腥味的楼梯下方猛冲下去!身后,灰绿色的孢子冲击波如同死神的吐息,狠狠撞在她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将那片区域的菌毯和墙壁腐蚀得滋滋作响!

楼梯下方并非想象中的地下室,而是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空间。这里仿佛是整座病院腐朽力量的核心。

穹顶高耸,同样被搏动着的、发出微弱磷光的巨大菌毯覆盖,如同**的星空。

地面中央,一个由无数粗壮、搏动着的灰黑色菌丝纠缠、盘绕而成的巨大“巢穴”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巢穴”的中央,一株难以名状的巨大真菌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它有着暗紫色的、覆盖着粘液的伞盖,伞盖下方垂落着无数流淌着荧光的、如同血管般的菌索,深深扎入下方的菌丝网络中。

伞盖中心,一颗不断脉动、散发着浓郁幽绿色光芒的、如同巨大眼球般的孢子囊,就是整个空间恶意的源头!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腥味和孢子尘埃,正源源不断地从它身上散发出来!无数细小的、形态各异的变异生物在菌丝网络中爬行、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里就是核心病原体!精神污染的源头!

强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寒的意识,扛在肩上的沈夏似乎又开始了无意识的抽搐。身后的楼梯上方,沉重的脚步声和嘶吼声越来越近!

没有时间了!

林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巨大真菌“心脏”下方,菌丝网络最密集处,几个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半埋入菌毯的圆柱形装置——那似乎是某种废弃的工业燃料罐或是高压氧气瓶!她的“深网感知”穿透混乱的生物信号,捕捉到罐体内部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反应和脆弱的阀门结构!

“赌了!”林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她扛着沈夏,利用巨大菌柱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冲向最近的一个燃料罐!生存刀在她左手弹出锋利的刀刃!

她将沈夏小心地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菌柱凹陷处,那个简陋的过滤装置依旧盖在她口鼻上。然后她转身扑向燃料罐,左手生存刀的刀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而狠辣地刺向罐体上一个锈蚀的阀门!

嗤——!

刺耳的气体泄漏声猛地响起!一股浓烈的、刺鼻的化学气体(可能是甲烷或丙烷)瞬间喷涌而出!

林寒毫不停顿,刀锋顺势狠狠划过旁边一根裸露的、闪烁着电火花的断裂电缆!

滋啦——!

跳跃的电弧瞬间舔舐上喷涌而出的易燃气体!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起!比在数据要塞那次更加狂暴!赤红的火焰夹杂着冲击波和破碎的金属碎片,如同愤怒的巨兽,狠狠撞向那搏动着的巨大真菌“心脏”!

“嗷——!!!”一种尖锐到超越听觉极限、直刺灵魂的恐怖嘶鸣从巨大真菌的核心爆发出来!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那搏动的“心脏”在火焰和冲击中猛烈抽搐,巨大的孢子囊眼球上瞬间布满裂痕,浓郁的幽绿色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覆盖穹顶的菌毯发出痛苦的痉挛,无数依附其上的小型变异生物被震落、烧焦!

连锁爆炸发生了!附近的几个燃料罐接连殉爆!整个地下空间瞬间化作一片火海!致命的孢子尘埃在高温中迅速分解!堵在楼梯口的变异病人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撕碎!

林寒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扑回了沈夏身边,用身体死死护住她,承受着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屑。

【核心病原体清除成功。任务完成。副本将在60秒后关闭。】

系统的提示音在爆炸的余波中显得如此微弱。

传送的白光亮起,将两人从这片炼狱火海中拉回。

枢纽站冰冷的白色空间。两人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平台上。

沈夏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那个粗糙的过滤装置还挂在她脸上。

林寒则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身上多处灼伤,右手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浸透,左臂也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死死盯着前方虚空。

就在传送完成的瞬间,在她们意识中浮现的、显示任务结算的淡蓝色数据流界面上,一道极其细微、极其短暂、颜色迥异的猩红色数据流,如同滴入清水的一滴血,一闪而过!那数据流的形态结构,与她第一次在废弃数据要塞接触核心节点时,强行覆盖指令后残留的“P-Box”碎片,几乎一模一样!虽然只有零点几秒,快得如同错觉,但林寒无比确定——那不是幻觉!那是系统结算过程中出现的“异常”!

【副本结算完成。】

【适格者:零(林寒)】

【任务完成度:A(核心目标达成)】

【探索度:18%】

【击杀:变异病人x3,核心病原体(协同击杀)】

【获得积分:450】

【精神污染抗性微弱提升】

【适格者:回声(沈夏)】

【任务完成度:A(关键支援与牵制)】

【探索度:15%】

【击杀:无】

【获得积分:400】

【精神污染抗性微弱提升】

【精神链接初步建立…协同系数稳定…】

数据流在她们意识中流淌。林寒的目光却穿透了积分和能力提示,牢牢锁定在结算界面消失前那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上。猩红的异常数据流…“P-Box”…还有她在楼梯口脱口而出的那个复杂药物名称…

冰冷的白色空间里,只有沈夏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和林寒沉重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经历的疯狂与深埋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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