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雨绸缪

那些伤不像假的,这冒牌的反应,也超出江小鱼的预料,他应该是仇皇殿找来的戏子,但他的反应不像与仇皇殿合伙。

‘花无缺’旧伤未愈,用力甩开他的手,胸口虽大喘气,语气仍是不弱:“要杀就杀……何必三番两次戏耍我……”

这一大动作,再次致使他俯身下去,剧烈咳嗽。他长发从背上垂下,露出破旧白衣,白衣下的身躯瘦的只剩骨头,身上遍布狰狞伤痕。

一般人见了都不忍直视。

江小鱼吞咽一口,眼中有些不忍,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哪怕不是他兄弟,也应该受人尊重。

“抱歉,是我误会你。你……”江小鱼收了笑容,靠近对方,一把撕下自己的假面,看着他道:“你看看我是谁?”

他没有回答。

江小鱼又道:“你不知我,你总该知花无缺是谁罢?”

花无缺?!他自然知道花无缺是谁,他便是被殿主利用,当做花无缺抓进来的。

“花无缺是移花宫弟子,如今也是移花宫宫主,我是他兄弟,我是江小鱼!”

听到“移花宫”三字,他眼中已有了光,当听到“江小鱼”三字,他眼中更是有了生的希望。

“江小鱼……移花宫……绝代双骄……”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江小鱼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掏脸,以前的那些事,早被江湖说书人传的沸沸扬扬,还给他们取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外号,江小鱼有时候听到都要脸红。

“对对对,我就是恶人谷出来的江小鱼,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是救你之人。”江小鱼再次抱臂笑道:“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我姓林……林知风,江南湖州人士……祖上商贾之家……”林知风忍着疼,说的很轻,也很认真。

江小鱼点头:“你和移花宫又是什么关联?为何会移花宫武学?”

林知风苦笑:“说来,我不算移花宫真正弟子……我自小身弱,被当女孩养到七岁,有一天……”

林知风小时候与家人走散,又遇人牙子将他拐卖,幸得移花宫宫主琼华所救,琼华见他生的可爱伶俐,十分喜欢,当即将他收为小徒儿。

江小鱼问道:“琼华?便是邀月怜星恩师?那她们便是你师姐。”

林知风点头:“二位师姐都已豆蔻年华,醉心武学,只知师傅收了我,却从未与我接触。”

江小鱼感叹,看来移花宫收男弟子的行为,邀月宫主并非第一人,也难怪她毫无心理负担的做了。

“就这样……我跟着恩师习武,可惜……半年后就被发现是男儿身,恩师虽不舍得我,但移花宫有宫规,她只能放我出宫,送我回家。”

说到这里,林知风脸上扬起美好回忆:“虽迫于压力,恩师不得不放我回去,但每年我的生辰她都有来看我,送我珍贵药材礼物……”

林知风只比邀月怜星小十岁,如今人过中年,看上去皮肤保养得当,应该也是那些药物所致,再加上明玉功的功效,导致他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不到三十。

江小鱼坐到他一旁道:“你虽已不是移花宫弟子,却一直牢记移花宫恩情,难为你在这里受苦。我现在就想问你,这仇皇殿殿主抓你就是为了我们兄弟俩,你究竟有没有见过花无缺?”

林知风只是摇头:“我从未见过他。”

江小鱼思索片刻道:“那两丫头找到我的时候说她们宫主出宫,是为了调查他恩师下落,仇皇殿也放话说抓到移花宫弟子,以我猜想,那臭小子应该会往这边调查,或者被暗算抓进来。如今看来,他知道这边是个圈套,所以没来,往其他方向去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道:“哼,臭小子还蛮聪明,没让我白担心一场。”

林知风身上的疼又令他弯下腰,冷汗涔涔之冒,口中勉强吐出:“我们……我们怎么出去?”

刚刚那一阵功夫,他们已耗了大半个时辰。

江小鱼双手一摊,笑道:“我本以为你这里有机关暗器,想着若是中了埋伏,只好打出去了。所以……”

林知风听了这话,面色惨然:“你没想好怎么出去?”

江小鱼已舒舒服服靠着墙,悠然自得的不像是专门来救人的,他闭眼道:“安心,这殿主出远门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就算在这里睡两天,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林知风心情跌到谷底,他是听过江小鱼的事迹,恶人谷出来的大魔头,为人善恶难辨,行为高深莫测,见过他的人都要被他耍的团团转。

可他林知风想出去啊!他在这鬼地方生不如死,一刻也不想待,这小魔头还想在这里睡觉?

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气的,林知风抚着胸口,又哇出一口黑血,瘫坐在地。

江小鱼睁开一只眼,笑道:“我说来救你,自然有法子,你又何必着急。再说,我们不出去,别人难道不会进来吗?”

林知风又提了一口气,急问:“有人会来救我们?”

江小鱼并不直接回答,只一副高人模样,“安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了……”

他想到什么,先头撕下的面具,又十分妥帖的贴到脸上,笑道:“这脸虽不如我自己英气,但也算十分耐看。”

林知风盯着江小鱼的脸道:“你的面具……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吗?”

江小鱼眼珠子一转,蓦然笑道:“不错!这脸就是从小大夫脸上扒下来的,我看这仇皇殿内就没有一个好人,杀一个小大夫又算什么?”

半晌,才听到林知风叹息:“……他是个好人。他无数次救了我的命,也告诉我,会有人带我出去。”

江小鱼冷笑:“他给你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为了从你口中得知更多移花宫秘密。他一个小大夫,为何知道有人能带你走?说他不是奸细,我都不信。”

江小鱼越想越不对劲,林知风肯定跟他说过身份,他隐瞒了,而且用零模两可的回答来应付江小鱼。他这一个大夫,自由进出仇皇殿下三层不受限制,虽然只和仇皇殿殿主打了一次照面,但能看出殿主对他还不错。

“但我摸过他的脉搏,体内确实没有内力,并非习武之人。”但是,越非习武之人,越能让人放松警惕。江小鱼一早就知,仇皇殿内任何一人都不可信。哪怕小大夫真的是殿主安排的细作,江小鱼也不再去想,凭他一人也翻不起什么巨浪。

想到这,江小鱼又纵身跳起,走向门口。

门口两守卫还老老实实站着,这会见到江小鱼,顿时开口:“孙大夫,时辰差不多了,快走吧。”

“好,里头囚犯,我也看的差不多了。我这就走……”江小鱼嘴上笑嘻嘻的说,双指已并拢。

墙壁上火光闪动,幽暗的地下通道内,有一个灰色人影缓缓走来,江小鱼自然认得此人,正是这仇皇殿管家。

江小鱼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这管家平日里看着和蔼憨厚老实,实则脚步很稳,行动轻捷,一双手,指长有力,绝非等闲之辈。

守卫唤道:“管家。”

江小鱼也垂下头,跟着后面喊。

管家点头,过来简单问了一下,“里头那人怎样?”

守卫答:“属下们一直看着,没发现异常。”

管家又是点头:“孙大夫既然也在,便随我进去,给那人诊治诊治。殿主走时特意交代,切不可让里头人有任何闪失。”

两守卫互相看看,也不敢说,刚刚大夫才进去看了。

江小鱼正要跟着管家再次进去,就在这时,一人从外奔来,嘴里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管家,外头……”

管家皱眉,立刻喝止:“慌什么?究竟何事?”

那人跪在地上,几乎痛哭流涕:“是飞蓬寨,飞蓬寨叛乱,就要打进来了。”

管家面色一变,还未有所动作,就只听“轰隆”一声,洞内尘土飞扬,显然是有颗巨石被投进下三层外头。

等到江小鱼站稳,管家转身一把抓住江小鱼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

江小鱼问道:“若有人要救走花无缺?”

“你就带着他藏起来,等殿主回来,一定好好嘉奖你。若是让那人掉了一根头发,你们也等殿主回来受罚!”管家显然慌了神,人已往外冲出去,突又回头,厉声道:“听明白了吗?”

江小鱼苦笑道:“听明白了,殿主的毒鞭铁烙,必让人生不如死……”

等管家走了,两个守卫还处于慌乱之中,“飞蓬寨?飞蓬寨为什么会背叛我们?”

“确实,这不应该,飞蓬寨本就属于仇皇殿……”

江小鱼暗笑:这两傻子,还不知飞蓬寨已被武林正派收买。虽然早跟月儿暗中联系,不过嘛,他们来的还是很慢。

这下,江小鱼是更不急了,他只需等月儿打进来,他便可趁乱带着林知风逃出。

江小鱼又回到囚室中,又等了越莫小半个时辰,外头的声音渐渐大了,原本是炮火声,连着是“叮叮当当”一连串刀剑相击声。

别人刀剑相击,每一声之间总有间隔,但此刻这刀剑相击声,却又紧又密,前一声和后一声几乎同时响起来,数十声刀剑相击,听来竟如一声。

那些声响如同擂鼓敲打林知风心脏,他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他忍不住问道:“江小兄弟,我们还要等吗?”

江小鱼笑道:“自然可以走了。”

等江小鱼起身往外,林知风连忙跟着,但他身子太虚,走没两步,腿已软下,再走两步,竟快要跌倒。

江小鱼笑叹:“林小弟,你这身子不行啊。”

林知风还未尴尬回应,江小鱼已一把将他捞到怀中,手臂搀到他腋下。

“抱歉……”察觉到自己有些拖累他,林知风愣了片刻,慢慢开口。

江小鱼听到这声道歉,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接着笑道:“你骨头轻得很,我抱着不累。”

刚刚那一瞬间,花无缺的身影似乎与林知风相重合了,江小鱼心中暗暗叹气,救他,与救自家兄弟并无区别,如果是花无缺在此,也会全力以赴拯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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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后传
连载中琉璃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