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寄忱不同,应听声推开那扇大门后看到的景色简直堪称诡异——门后是清休澜。
但和昨日的清休澜又有些不同,应听声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有何处不同,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
而他走进门中后,听到清休澜诧异地回过头,问他:“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应听声没开口,却“听见”自己回答:“两日,不算快。”
“我想你了,师尊。”
应听声瞪大了双眼,这声音和他有七分相似,但不可能是他——开什么玩笑,清休澜可还没收过徒弟呢。
门后的清休澜却好像已经习惯了,道:“你下山除祟,不过与我分别几日,哪儿就如此思念。”
“应听声”却没有回答,反倒是清休澜看了他两眼后无奈地倒了杯茶给他,道:“行了,别这么腻歪。如何,可有受伤?”
“应听声”大概是摇了摇头,因为他听见清休澜说了声“那就好”。
应听声简直要被逼出精神分裂,当他试图掌控这具“身体”时,却意外地顺利,就像“应听声”主动将身体的控制权让给了他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右手却突然一沉,应听声转头一看,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
就在他疑惑时,“应听声”突然将他挤了下去,随后,长剑穿透了一具身体,血液喷涌而出。
清休澜嘴角渗出血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应听声突然再次掌控了身体,“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清休澜也捂着被一剑穿心的胸口慢慢滑坐下去。
“不——”应听声喊道,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被困在深海中一样,无力可使。
清休澜咳出一口血,望向他时眼神却格外平静,甚至有一丝“解脱”的意味。他对应听声笑了笑,然后慢慢闭上了那双金眸,身体化作白点消失。
独留应听声一声溺在海中。
应听声茫然地看着清休澜消失,感觉像不知谁强行塞给他了一股浓烈的情感一样,无知无觉地落下一行泪。
突然,海中浮现了许多细小的泡泡,一只白狐四爪刨水,向下游来。它游到了应听声眼前,但应听声双目无神,就像看不见他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狐狸“嘤嘤”叫了两声,绕着应听声转了两圈,拱了拱他的腰,又叼着他肩上的布料,想将他拽起,皆无济于事。
应听声就像被什么噩梦魇住了一样,跪坐在地,双眸没有聚焦,眼泪却像连成线的珠子一样往下坠。
狐狸无计可施,只好又游到应听声眼前,伸出舌头轻轻舔尽了应听声脸上的泪水,随后在他的怀中团了团,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应听声。
良久,久到狐狸都快要睡过去时,它终于感到有人摸了摸自己的毛。狐狸惊喜地抬起头,果真看见应听声红着眼,垂眸摸着自己背上的绒毛。
它开心地叫了两声,往上一扑,将应听声扑了个仰倒。
应听声被他逗笑了,对它,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轻声说道:“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应听声一句话说完后,“海底”逐渐消散,周围逐渐明朗,他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草地上。
通灵玉碟振了振,应听声先看到了自己的任务。
[任务发布:探寻最高点。]
应听声:“?”
随后,还没等他抬手看看“最高点”在哪儿,他就又收到了许寄忱不久前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两个字,连标点都没有。
[在哪]
应听声研究了会,左右看了看,然后用意念回复道。
[树林里。]
许寄忱的回复很快。
[……]
“……”说完应听声自己也沉默了,觉得大概是脑子里的水还没晃出来,他闭上眼,狠狠一拍脑袋,准备再次回复,就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应听声一激灵,转头就看到许寄忱左手拿着通灵玉碟,面无表情地将他扑进了一旁的草丛,随后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
应听声此生最会察言观色,一句话没说,乖顺地任由许寄忱动作。
直到一波人走过,脚步声远去后,许寄忱才放开手,道:“失礼了。”
应听声差点被他憋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摆了摆手。待空气重新充盈肺部后,他开口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许寄忱指了指应听声手中的通灵玉碟,不知是不是和沈灵待久了,一样惜字如金:“定位,绿点。”
他说完后随口问了应听声一句:“你收到任务了吗?”
应听声没回答,给他看自己的通灵玉碟。
许寄忱似乎有点震惊,迟疑了一会问他:“你回复得有些慢,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吗?”
这下轮到应听声迟疑了,他道:“你推开那扇门之后看到的是?”
“这片树林。”许寄忱皱了皱眉,疑惑道:“门后还有别的东西?”
“不。”应听声垂眸,道:“什么都没有,都是些假的幻象。”
说完,他指着许寄忱的任务,道:“这个任务,或许我可以帮你。”
说完,应听声随手从地上摘下一朵花,又从乾坤戒中找了找,还没等他找出什么,站在他肩上的狐狸就“嗷呜”一口将应听声手中的花吞了下去。
“团团!”应听声一惊,乾坤戒差点脱手,急忙伸出一只手要去扒狐狸的嘴:“快吐出来,这看着可不兴吃啊。”
饿了两天的狐狸嘎巴嘎巴两口就将嘴里的花咽了下去,舔了舔嘴,从应听声肩上跳下,自己嗅着地面找吃的去了。
许寄忱一脸不可思议,指着狐狸问应听声:“这狐狸这么吃……没关系吗?”
应听声自己也懵了,看着活蹦乱跳的狐狸,谨慎道:“再观察一下,要是一柱香之后没事……你再拿。”
而应听声大概是低估了神兽的消化系统,他一个没看住,狐狸就又嘎巴嘎巴地将看着就不像没毒的花草树木吃进了肚。应听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生怕狐狸有个好歹。
狐狸嚼着口中的草,然后“呸”了一声,全部吐了出来,正当二人的心再次吊起来时,狐狸一脸嫌弃地刨了刨土,换了种草吃。
应听声:“……”
许寄忱:“?”
应听声看看手中的花,又看看许寄忱,心中还是有些拿不准。毕竟神兽对毒素的抗性比较高也是有可能的,不能证明这花没毒。
就在两人迟疑时,一道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二人行动十分一致,立刻拉着对方往后一躲,就听见了一声叹息,随后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别躲了,应小友。”树叶遮挡下,应听声看见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见过的。”
藏身的树丛被一道剑气削掉了一半,再往下几分就能给应、许二人开个颅。
失去树叶遮挡后,应听声这才看清来人,发现这人他还真认识——那晚客栈中遇到的神秘公子,习千瑜。
“习公子?”应听声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习千瑜温和解释道:“不才,来凑个热闹罢了。”
“倒是你们,天机宗怎么放心让你两个尚且年幼的孩童来参加试炼之境?”习千瑜担心道:“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跟好我,我会将你们平安送出去的。”
应许二人闻言却没有动作,许寄忱根本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而应听声则觉得习千瑜这番说辞有很大问题。
首先,习千瑜第一次见到应听声和清休澜时明显不认识他们,如今却准确地说出了二人来自天机宗——应听声甚至还算编外人员,除了清休澜身边和沈灵的和生阁之外,从未在天机宗的其他地方露过面。
其次,习千瑜之前还是个四处游历的“闲人”,怎么突然就来参加试炼之境了,难不成是想来这“游历”一番么。
他所用的,又是哪个宗门的名额呢。
应听声思考着,习千瑜之前说过自己要去凌月剑宗拜访一位旧友,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代表的,会不会是凌月剑宗?
他们和凌月剑宗可算不上多友好,甚至有点“相看两厌”的意思,更别提他们本就与习千瑜不熟。
应听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就像把许寄忱护在身后一样,对习千瑜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许寄忱不动声色地垂下眸,接过应听声背在身后的手上的木偶。
习千瑜双耳上血红色的耳坠晃了晃,就像毒蛇的眼睛,可那张嘴说出的话却尽是温柔:“帮助弱小,不需要理由。我长你们这么多,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这。”
对外表无害的毒蛇可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那是毒蛇为了捕获猎物营造出的假象。它会藏起自己的毒牙,收回自己“嘶嘶”作响的分叉舌头,只为了趁你放松警惕蹲下时猛然跃起,缠上你的脖子,将你勒死在他的尾间,拆吃入腹。
“原来如此。”应听声握紧了手中的木偶,看向习千瑜身后,轻声道:“可是习公子,清前辈正在看着你呢。”
习千瑜神色一动,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转过了头。
就这一秒,应听声朝许寄忱大喝道:“走!”说着,将手中的贴着分身符的替命人往习千瑜脸上一丢,又迅速掏出两张匿息符来,猛地拍在许寄忱背上,拉着他骑上了化为本相的乘黄,迅速逃出了习千瑜的攻击范围。
看见后方空无一人是习千瑜立刻唤出佩剑,甩出一道剑气,却击了个空,下一瞬,无数个逃跑的应听声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习千瑜轻嗤一声,观察了两秒,随后朝着其中一人斩去,所有幻想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张被穿透的分身符,缓缓从剑刃上落了下来。
应听声已经带着许寄忱逃之夭夭,习千瑜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面不改色地用绢布擦了擦自己的剑,挽了个剑花将其收回,接着朝深处走去。
不急。他心道。
小老鼠不可能躲藏十天,总要露出行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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