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应听声被云歆无意释放出的灵流冲了一下,踉跄了两步,往后一退,靠着石壁稳住了身形,无奈道:“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诸殿主察觉有异,会拉我们出来的。”
云歆闻言冷哼了一声,像看不争气的傻师弟一样看着应听声,嘲道:“你刚认识红尘殿主?那就是个乐子主,只要有乐子看,我们全死在这也是使得的——否则那狗贼这么大动作,不说连在我们分神上的丝线,怎么连那玉碟都一动未动!”
应听声沉默,应听声无言以对。
突然,一人起身,应听声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不自觉往旁边退了一步,就要撞上墙上紧闭着的石门。
云歆瞳孔一缩,骤然出手去抓应听声,喊道:“别碰!”
可惜晚了一步,应听声在惯性的作用下已经触上了石门。
蠢才,连石门上布置着的杀阵都看不出来,云歆暗骂一声,立刻转身离开。飞速退至洞口时,又被缓缓蔓延进来的毒气逼了回来。
应听声听见那一声喊,急退几步,心惊胆颤地看着面前普普通通,甚至长满了青苔的石门。
——等等,青苔?
要不是时候不对,应听声真想上去确认一下,好叫许寄忱完成自己的任务。
云歆喊得急,应听声本都做好被稀奇古怪的机关弄死的准备了——替命人在乾坤戒中,乾坤戒被习千瑜炸成了碎片。
结果几息过去,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那石门却安安静静的。
云歆捂着嘴折回来时,本以为会看见遍地尸体,结果她离开时是几人,现在还是几人。
应听声站在石门前安然无恙。
“你们一路上就是这样活下来的?”云歆半信半疑道:“靠几辈子攒下的狗屎运?”
“……”应听声沉默两息,道:“……可能吧。”
他尾音还没落下,那石门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突然“轰隆”一声,又把应听声吓一跳。
“你怎么还是个易受惊体质?”云歆神色鄙夷,道:“兔子投胎吗。胆小鬼可不适合修道。”
应听声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会应付像云歆这种性格的女孩,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摇摇头,闭上了嘴。
石门缓缓朝两边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道路。
云歆知道外面已经出不去了,选无可选,她一打响指,身体两侧出现三根蜡烛,借着烛光走了下去。
虽然她一言未发,众人却像已经认定她为主心骨一样,一个接一个起身,也跟着往下走去。
向下的楼梯不长,在通过一条窄窄的石道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气派的地下墓室。珠宝、钱财遍布,却没有一人上前去拿——命都快没了拿这有什么用。
应听声抬头一看,头顶圆形的墓顶上雕刻着四大瑞兽,瑞兽的头齐齐朝向中心空白的圆形印记。
而在那印记下方的地面上,却空无一物。
他皱着眉看了好一会,觉得这印记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奇怪。”走在最前面的云歆已经在周围转了一圈,带着回声问道:“棺材呢?”
应听声这才猛地发觉——对啊,原本该放在中心的棺材怎么不见了。
这年头有人盗墓盗到试炼之境来了?应听声苦中作乐想道。
他走上前,细细摸索着,在墙壁某处发现了一处用古语刻下的文字。应听声只能认出其中几个字,于是他左右看了看,与许寄忱对上了视线,朝他招了招手,却被突然冒出的云歆截了胡。
她抱着手站在应听声面前,明明比应听声还矮一点,气势却一点不弱:“现在我们可是暂时的‘盟友’,你能坦诚一点——比如不吝啬线索的话,我们活下去的概率应该会高一点。”
应听声:“……”
他往旁边让了一步,云歆毫不客气地用手摸上那已经被时间侵蚀得看不太清的文字。
一边摸着,云歆一边皱起了眉,道:“这不是常见字……至少有三百年没用过了吧。”
云歆蹙着眉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也没个头绪,随性将其抛之脑后,打算先去别处看看。
许寄忱走了过来,在应听声满怀希望的目光中摸索了番石壁,随后也摇了摇头,问道:“师尊来时与我提过一嘴,有符名为‘寻旧’,可以将古老的文字转为通用字。清长老给你的符咒中,可有此符?”
应听声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无奈地给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指间,道:“有,在乾坤戒中。乾坤戒大概已经被毒气吞没了。”
躲在一旁地上观察的云歆闻言却站起了身,“唰”一下,大把空白符纸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扇扇子一样摇了摇,问应听声:“你还记得怎么画吗?”
应听声“嗯”了一声,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图案。
云歆看着,只觉应听声在逗她玩,质疑道:“你耍我呢?寻旧符我见过,只是不会画,根本不长这样——而且符根本不是这样画的,你确定这真能用?”
“或许你可以出去后问问清长老。”许寄忱毫不留情地将她堵了回去:“毕竟这符咒是清长老画的,我等愚钝,参不透其中奥秘,还要怪到清长老头上去不成?”
云歆被噎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学着应听声画符顺序抬手在符纸上描绘起来,道:“最好有用。”
符纸骤然燃起,随后被蓝色火焰燃烧殆尽,周围平静如初。云歆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地去别处找线索了。
许寄忱拍拍应听声的肩,站起了身,宽慰道:“清长老看待万事万物的目光与我们不同,或许是我们还没与清长老‘同频’。”
说完,他也准备去别处看看,走之前像个小大人一样嘱咐了一句:“有事喊我,不要逞能。”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应听声,他选择留在原地,和这段“天书”死磕。
不知是不是应听声的错觉,他蹙起眉心,看着面前的石壁,总觉得在字里行间中看到了一颗闪烁的星星。
应听声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摸上冰冷的石壁,瞬间,一道钟声突然出现,直接穿透了应听声的大脑。他“嘶”了一声,闭上眼捂住耳朵,待震耳欲聋的钟声稍微减轻后,应听声才勉强睁开眼往周围看了看。
这恨不得震碎应听声耳膜的钟声似乎只有他能听见,周围人平静如初,就连云歆和许寄忱都没有反应。
紧接着,一道应听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说了句什么。应听声一愣,转头在四周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收获了陌生人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可他分明听到了清休澜的声音。
应听声晃了晃脑袋——他幻听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清休澜的声音再次传来,清晰了很多。但应听声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再次看向那面石壁,却发现石壁上的文字就像活了一样,一蹦一跳地从石壁上离开,绕着应听声转圈。
应听声试探着伸出手,那文字就像找到归处一般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他的指尖,一个接一个,直到石壁上干干净净。
随后,应听声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图案,文字化作流淌在图案上的金光,勾勒出一道更为清晰的痕迹。
应听声只觉天旋地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一股不属于他的细微气体正试图进入他的身体。
应听声难受地挣动起来,自然地抗拒起这股不知名的气体。
这时,清休澜又说了句什么,空灵的声音充斥在应听声耳旁,不知怎的,他竟然从中听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再微弱不过的难过。
就这一点难过,让应听声抗拒的动作暂停了一息,那股气体趁此机会一溜烟没入了应听声的身体当中。
这股不安分的气体在应听声体内冲撞着,直接将他逼出一口血来。他手腕上被清休澜带上的淡色手镯突然亮了一下,又沉寂下去。
应听声踉跄了下,就要顺从体内的刺痛在原地坐下,清休澜却又出声了。应听声被吸引着抬起了眸,看到面前那个发着光的巨大图案时微微睁大了眼。
他抬起手,试探地画了两笔,居然十分流畅地勾勒出了这个原本他一窍不通的“符咒”,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图案也不再没有意义,在应听声眼中,它就像被掀开了那层白色的面纱,从模糊变得清晰。
应听声就像走马灯一样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人穿着他没见过的服装,说着他没听过的话,做着他没见过的事,但应听声却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开始融在图案中的文字又重新冒了出来,它们像开始一样从图案中缓缓流出,与方才不同的是,它们已经变成了应听声能够看懂的通用字。
那些文字将自己某处拉长,又将某处拍扁,慢慢地,它们从书本上标准的文字变成了只属于某个人的样子。它们绕着应听声转起了圈,似乎很开心,欢呼雀跃地回到了石壁上。
那发着光的图案也渐渐散去,清休澜的声音早已消失,这时,应听声才从喘息中听见许寄忱在喊他。
“啊”应听声猛然抬头,应了一声,看向一脸担忧的许寄忱,问道:“怎……”应听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哑了,他咳了一声,接着问道:“怎么了?”
“你还好吗?”许寄忱指指他的嘴角,眉心还是没有舒展开。
应听声伸手触上自己的嘴角,摸到了一手湿润,放下一看,一抹血红。
应听声似乎自己也懵了,看着手上的血迹没说话。
云歆抱着手,无语道:“我俩刚离开不到半盏茶,就听见你喊了一声,然后吐了口血,怎么喊都不答应。怎么,”她偏头看了一眼毫无变化的石壁,问:“石壁吃人了啊?”
应听声轻咳两声,将喉中的残血咳了出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石壁说道。
“我知道这石壁上写着什么了。”
云歆似乎有些惊讶,看看应听声又看看石壁,问:“吐个血给你吐开窍了?”
“……”应听声顿了一下,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开窍,不过现下可没时间留给他慢慢思考,他指着石壁,翻译道。
“我睡着了,然后,我在梦中醒来。”
“梦是不可触及的天空。”
“而这里,就是我二十七年的黄粱一梦。”
云歆听完之后只觉莫名其妙,问他:“你确定是这么写的?”
许寄忱也歪了歪头,不太理解,不过他相信应听声不会随便乱说,正想接着问些什么,就见旁边的应听声读完后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玉碟,死死盯着面前的文字。
他的任务——探寻最高点。
试炼之境的最高点是哪儿?
——是天空。
天空触不可及,但是梦可以。
而这段不知所谓的留言说,现在这里,就是祂的一场“梦”。
许寄忱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太正常,凑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应听声慢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任务也太扯了,要不是无意落入这里,他绝无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也可能只是他想多了,这里也许真的只是一间普通的墓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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