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碎与重整

日落余晖,晚饭是烤芋头、烤鱼和一盆石螺野菜汤。

疲累的体力劳动不禁令人怀念昔日的大米饭和白馒头,对碳水的渴望仿佛原始本能。还好芋头中含有许多淀粉,不然吃再多菜叶与肉类,都食不果腹。

黄骁下午用结实的枝条和柔软的苔藓搭建了两个熏肉笼——三脚架的模样,一面透气、放柴,另外两面将烟雾挡住,确保鱼肉和兔肉都能被它覆盖。

他将架子建到一米高,因为裴培说,太矮了熏肉时火苗会顺带把笼给烧掉。黄骁原本对这个造型的效用存疑,但下午石鸿雪瞧见说这样烧得不错,如果想要更好还得挖个深坑、做个铺盖,他便妥协了:还是这样吧,不然太折腾了。

黄骁留了一条10斤出头的鲢鱼,交给石鸿雪晚上烤着吃。

重量太大的鲢鱼滋味反倒没有适中的鲜嫩,何况还是白鲢而不是花鲢,肉质便松散了些。冷掉的、干柴柴的鱼都不是石鸿雪想要的,她便和常喜朵先将芋杆用木锯切回来,伐木组有四个人用斧头砍树,所以留了两个木锯在大本营。

“小心芋杆的切面,碰到了会痒,我们今早徒手刨就痒得不行。”石鸿雪提醒常喜朵。

于是常喜朵就避开那块儿,“后来是洗手了就不痒了么?”

她摇摇头,“洗了手还在火上面烘了烘才止的痒。”

两人来回了二十多次才把芋杆全搬回去,然后洗干净、用斧头砍成短短的段,才放在大叶子树叶上晒,还用石块压着,以免被调皮的秋风吹跑。

待到夕阳刚西下、湖面的涟漪泛着金光时,石鸿雪和常喜朵才准备处理食材。先将早上剩的野菜、芋头泡掉泥沙,然后借烟熏的火烧盆水,一半用来煮汤,一半留着晚上喝。火要微薄而均匀,不然木盆会被烧伤。

等待的时刻便可以将鱼的内脏挑拣出来了,可惜没有鱼钩,不然裴培可以拿木条和纤维绳做鱼竿——单独将纤维绳编制成渔网又会遇水膨胀、腐烂,所以捕鱼最好的方法只能是黄骁下河“碰”进空间。

但当时班长提出,等锯子过了这段最繁忙的时间,便将其中几个改成鱼钩、渔网,“锡合金的细丝,延展性好,还不易被侵蚀、对坏境友好。”

她抱歉地对着黄骁说:“革命尚未成功,我们继续努力。”

掏出了内脏后,石鸿雪撇去了鱼鳞,捏起盐渍浅浅洒在鱼肉上,把浆果捏碎涂抹在鱼表面。

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象征着一道道热乎的、有温度的美食,在她的精心烹饪下被制作完成。

其他同伴还在外奔波,常喜朵在湖边将石螺搓洗干净,她直起身来,望向无际的天、辽阔的湖,喃喃道:“好像不符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里又没有雁子,她扭脸抱着盆回去,“管他呢!单字一个美。”

等到黄骁被叫去搬运木块,常喜朵接手熏肉工作;裴培,王月小和梁菁拿着野鸭蛋和用大树叶裹着的陶土满载而归;勘察组带着在东北边看见羊群的消息,弯臂夹着干柴火赶回来;第一座宿舍屋竣工,上下床和公桌都就位时…

芋头的香糯终于被卷进舌尖,鲜甜的鱼肉令人惊诧。

明弛大快朵颐,“是找到什么调料了吗?这个鱼居然没什么腥味。”

石鸿雪:“不是啦,是我之前去水城的时候吃了一次荔枝鱼,味道很独特。我今天看见一点地石榴就拿回来碾碎了抹在鱼身上烤,没想到还可以。”

崔柏尝了一大块,又喝了口石螺野菜汤,侧身说:“你做饭是真的很有天赋,我不敢想象我用这些食材,会做出什么样的黑暗料理。”

“哎?你平常也会做饭吗?”

大伙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崔柏在班里是最矜贵清隽的人,嗯…就像偶像剧里的高岭之花,这样的贵公子也会学厨吗?

崔柏嘴角抽了抽:“…不太会,套公式做了几次,都不太好吃。”

众人:好嘛…果然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石鸿雪安慰:“不常做的话,刚开始都没手感的。”

“做饭也需要手感吗?”

“那肯定的呀!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爸教我用电饼铛摊饼,刚开始我的饼没熟,第二次有点焦了,后面我问我爸爸要饼放多久能够恰好熟,他说,‘等揪开的时候有点鼓鼓的,皮微微绽开,还有食物成熟的味道,那就是好了。’嗯…他并没有告诉我确切的时间,而是一种视觉、触觉和嗅觉,从那之后,我做饭也是依靠感觉来的。”

元思盈把最后一口芋头吞下,“怪不得吃你做的饭时,我总会想起我外婆的饭菜——其实你们做出的口味是不同的,但烧的菜都总别有一番风味,可当别人问起她来,也说不出所以然,看来就是手法了。”

石鸿雪嘿嘿笑,展开双手,“嗯呐!我可是有手法在手的哟。”

众人一乐。

高兴用手沾了沾灶里的灰烬,趁关响瑜不注意,往他脸上抹出一道黑色痕迹,然后睁眼说瞎话:“别动,别动,有蚊子!”

关响瑜还是太过单纯,真就没动了,不一会儿就左脸三条、右脸三条黑色抹痕,化身小狸猫。

他见高兴停手,“弄走了还是弄死了?”

对方若有其事道:“弄走了呀,周边有点暗,让它跑了。”

关响瑜看向其他人揶揄的目光,“好吧…谢谢?”

哄堂大笑。

关响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撞了撞高兴,高兴猝不及防没坐稳便向后倒去。

农浓也没禁住这场热闹,低头无声地笑起来,她的狐狸眼轻轻挑起,露出一丝狡黠。

又恍惚瞧见火光不远处的木盆里装着的鸭蛋,“居然有鸭蛋!你们碰见群鸭了么?”

王月小,“碰见了,我们沿湖西边一直走了大概五公里远,那边湖延申出来了片河滩,鸭子在河对岸荡漾。它们还拿枯草啄出了蛋窝,我们暂时只找到了4个窝,每个窝里头都有8/9个蛋,我们均匀地拿了20个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鸭蛋立在火苗上方,“没有血丝,还没有孵化出胚胎呢。”

钟从诚打趣道:“那如果有胚胎了,咱们就吃不上鸭蛋了?”

“拿回去换呀!窝里还有,如果真全军覆没的话,那先吃鸭肉吧,更香哩。”

王月小将颜色不一的鸭蛋轻轻放回盆中,又拿出陶土来,“河滩再往西500米左右,有一帘跌水,上下落差不过2米,我们偶然发现那儿的陶土特别好,裴培说他可以拿来烧陶罐。”

裴培点点头,他寻常飘忽的双眼原来是那么地清澈,像清晨嫩叶捧起的露珠。

“我只会捏最简单的形状,然后平常放在灶里烧制就好。不过,”他看向明弛,“你可以操控岩土,要不要试试捏型?”

明弛瞪大眼,对耶!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土,“我试试,你们想要多大的?多高的?”

众人看向石鸿雪,厨师选厨具,成为好大厨。

“底部做直径45厘米的圆吧,高20厘米。这样以后煲汤、煮饭都可以。”

明弛跟着感觉控制,“这样是不是差不多了?”

“再大一点点,嗯…再小一点,对!这样刚刚好。”

[岩土操控]熟练度3,由2变3了,今天他在伐木时,试着用土敲击林木,也才将将升了2点。

明弥扶额,懵弟弟,“其实你可以尝试让地质疏松,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用异能砸石的力度还不如你原始的力量来的大,所以现阶段你可以先打基础,先更精准地掌控异能。以后练出来了说不定还能来场地震、泥石流什么的…”

明弛越听眼睛越亮,眼神一闪一闪的,给她比大拇指:“姐,不愧是你。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大家伙眼巴巴地、艳羡地望着他,常喜朵更是羡慕嫉妒!忍不住嘴贫道“可不是嘛,你说人和人能一样么?”

“那肯定不一样了!两片相同的树叶都找不出来,何况两个人呢!”明弛不以为然,甚至感到理所应当。

众人:噗…

常喜朵:拳头更硬了。

石鸿雪忍俊不禁,做完锅,陶土便剩得不多了,“你还能给它做个盖子吗?普普通通的,有个把手就行。”

明弛点头,“可以的,等十多分钟的冷却就好。”

林舒莓听见时间,才想起自己遗漏掉了什么。

“班长,我们记着日期吧。”她解释:“系统里只写了‘新手期第一天’,我更想知道的是哪一年哪一月那一日,星期几,天气阴雨晴雾。”

高兴遥想,一天前的回忆俱像是梦了17年,如今才刚刚被魔鬼叫醒,他讪笑,“有什么用吗?只会让我们继续沉湎于幻想。”

林舒莓红了眼眶,晚风有些凉,她梗着颈脖,“有用的呀。时间流逝,像火车朝着未来开,也许今天下了场暴风雪,车轮子就停下来了,我们拿着铲子除雪,明天它又启程了。可谁知道后天会不会因为狂风,就把我们吹出轨道,抛下悬崖!”

“但那一瞬间,斑斓的时光一定会飘向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它不会忘记,我也不愿意遗忘。”

“难道我不说,你就不会想起来吗?2024年10月15日,星期一,天气晴,我们来到异世的第一天。”

众人垂眸,高兴噤了声,也不再搅动木炭,四野无声。

王月小打破沉寂:“咳咳,要不我们也来一个‘原历’和‘新历’?”

“原历是2024.10.15,周一;新历是01年01月01日,一个季节就10天,我们就不记它周几了。”

张佩颖赞同,“这个好,这个好,雨露均沾…”

雕塑般的十几人又活动开来。

农浓拿出了她随身带的一支中性笔,在两个木桩上分别编订了日历,原历的10至12月,新历的01至04年,然后在15号和头一日都画了圈。

她满意点头,将笔收好,把木桩放到小屋廊下的最左侧。

此时,黄骁和裴培另在地上起了堆篝火,粗长的木块要将陶锅烘烧一整晚;常喜朵和梁菁在湖边刷洗石板后,便将大叶子沾上点点湖水,擦拭鞋面。

常喜朵庆幸道:“还好周一有体育课,咱们都穿了运动鞋,不然走那么多路,脚后跟都要磨破了。”

“确实挺幸运的。睡前把它放外面通风吧?不然天天劲走,就算不出汗,好鞋也能熏坏人。”

常喜朵想起夏日体育课后,班里的汗味被邻节教课的数学老师无比嫌弃,她深以为然点点头,“好。”

简单用盐水漱口后,便回去收拾歇下了。

只有木头的屋子睡起来并不舒服,隔壁屋子的男生也只传来浅浅的呼噜声。

明弥猜想,肯定是明弛那家伙的。

八张床,女生两两一张挤着,明弥选择睡地下,反正都是木头,也没法打铺盖。

她闭上眼睛,思绪渐远,月挂树梢,漫天星辰。

“在破碎重整的过程中,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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