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小时,可算把饭端出来了,给阿妈喂饭一直都是方绝女在负责,今天她也一如往常端着碗去找阿妈,但又被方去尽截胡,“我来吧姐姐,等你去大学后,家里这些事都得我自己干了,我总要适应的。”
方绝女:“......”
沉着脸转过身分工吩咐道,“利索点,等会儿去后山砍柴,我去把土里的红薯土豆挖出来,再来帮你搬柴。”
......
不可以干涉姐姐的学业!
不可以让姐姐烦心!
要让姐姐开心!
以姐姐为主题的号子在心里有节奏地呐喊,方去尽手起刀落,不多时浓密的绿林肉眼可见爆出个大洞。
横劈分成长短适宜的竹节,纵砍一分为二全部归拢在一起,寻见一汪小池潭,经纬交错叠放好,淹没水中用石头压着泡上三个月,将竹身彻底泡软泡烂,取竹纤维,赶在过年前又可以做上一批草纸换钱。
话说,这里有水池,会不会有鱼虾螺蛳啊?
砍柴先放一边,方去尽挽起衣裤,埋头翻找起石头来,你别说,还真让他抓着几只小爬海,用蔑刀切一片竹丝,捆住那小玩意儿的钳子,向背篓里丢。
仔细挖掘螃蟹藏过的地方,果不其然发现一咪咪食物残骸,摸起来有些刺刺的还挺有韧劲,像鱼骨,还是小鱼苗的。
忽然,“噗~噗~~噗~”
方去尽放慢动作,悄悄往声源处挪动,瞧见一条被巨石挡住去路的傻鱼,不知道绕道而行,几次三番跃出水面又被石壁弹回去淹进水里。
这鱼吃了不知道会不会也把人变傻。
“啪啪啪啪啪!”眼疾手快抱住了那条小鲫鱼,当然也没少被疾速拍动的鱼摆摆打脸,方去尽把鱼往岸上一扔拍晕它,提着两腮就跑下山找方绝女去了“姐姐,我抓到一条鱼——我们可以加餐啦——”
山里本来就容易回音,他还扯着嗓门大喊,方绝女只觉得受到了声波攻击,脑门儿痛得直抽抽。
回过头,方去尽抱着垂死挣扎的鲫鱼看着自己,漆黑的瞳眸映射出自己的模样,眼下的软肉挤压出来,软绵绵的看着有些乖巧的样子。
“你真棒。”
姐姐就是这样的,习惯冷脸,不过只要她还愿意搭话,问题不大。
方去尽把鱼和螃蟹丢进水盆里,又爬上山砍树,运了七八个箩筐的干柴,他又坐在场坝上拴木板做门。
昨天柴房的门没修好,阿妈睡得姐姐房间,姐姐那时候正生气也不肯来他房间,在陶屋的凉藤椅上将就的。
装卸好门,方去尽把柴房里打扫了个遍,给母鸡喂上糜食,偷拿几个蛋,再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拿出去清洗晾晒。
“吃饭了。”
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的同时没有一丝燥热。两姐弟难得不是将就火光蹲在灶头吃得潦草,方绝女把小矮桌搬去前院撑开放好,摆好碗筷方去尽也随即把酸菜鱼和清炒土豆丝摆上桌。
比人宽不了多少的小方桌放满了菜,朝门的中间坐着失神发愣的阿妈,两姐弟随便拿一截木头放地上充当板凳,相对而坐在左右两侧。
还真是少有的宁静和谐,阿妈目光落在云层里的远山,偶尔掠起的黑影像宣纸上点染的浓墨,她有多久没看过柴房外的颜色了。
可这世上最多的就是事与愿违。一个颠倒的人影朝着他们走来,虚浮的脚步踩着碎石发出窸窣的声响,“啪——”喝空的绿色玻璃瓶被随手扔在地上,碎成齑粉几人才注意到门口的男人。
“阿爸...”
随着方去尽下意识唤出来人的身份时,一旁的阿妈仿若深陷泥沼,理智全无拼命挣扎躲藏,结果就是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凭上臂仅存的力量爬行,意图远离那个欺辱了她一生的男人所在的范围。
她变成太狼狈,太没有尊严了。
“阿妈!”方绝女想保护她,却被阿妈情急之下抓破眼睛,红色血流瞬间从眼角蜿蜒而下。
距方树出现不过几息,场面就变得混乱不堪,方去尽站在姐姐面前,微弯着腰俨然一副防备姿态。
方树浑不觉自己的可怕,慢慢悠悠地晃过去,“鱼汤...土豆...红薯....鸡蛋......”他冷不丁地掀翻矮桌,“白眼狼,给老子吃白馒头,你们自己背着偷吃荤的。”
滚烫的鱼汤眼见就要摔在地上的两母女身上,方去尽来不及拽开人,只能俯下身替她们挡住,后背连同左臂像有数千万根绣花针扎入,痛到极致后一股热意愈发蔓延,方去尽痛得闷哼一声,尚未反应过来,方树就已经提起桌子让他身上用力轮砸,但凡他敢反身还手,劈头盖脸袭来的桌子就会落在姐姐头上,方去尽只能用力抱紧姐姐。
“吃,我让你们吃,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老子打死你们——”
木板被砸裂开,方去尽也淌着满地的鲜血昏死过去,方树打够了就拽住阿妈的腿,“滚,滚!”
方绝女一口咬住的方树的手腕,换来对方一脚欲踹断脖颈的狠劲,“再拦老子连你一块儿弄了。”
她脱了力,头颅似有千斤重,方绝女一时抬不起,只能眼睁睁瞧着阿妈再度被黑暗拖拽吞噬,续让那双恨目熊熊燃烧。
对不起阿妈......
方绝女不敢再看,扶着侧颈慢慢爬起来,推搡身边的不知死活的方去尽,方去尽这名字取得不好,此种情形下方绝女都不敢叫他的名字,生怕将人咒死了,“阿尽,阿尽....”
她用力将人拉起,驮在肩上,一步步往村公所找人帮忙,脚下的沟壑一深一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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