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轻轻将母亲扶回床上,看着她满是苍白和疲惫的面容,心中隐隐作痛。她给母亲盖好被子,轻声安慰着,直到母亲缓缓闭上眼,沉入不安的睡梦中。
夜色渐深,小院静寂冷清,微风吹得门窗微微作响。温酒静坐在烛光下,凝视着烛火跳动,心中思绪万千。
她明白,靠在温府讨一丝公道已是不可能。温丞相早已冷漠至极,而大姐温芷柔更是视她如眼中钉,她们母女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只能随时被人打压、欺辱,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温酒双拳紧握,心中逐渐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要在这婚事中夺回主动权!既然即将嫁入谢府,她不能再任人操控,而是要凭借这段婚姻,为自己和母亲谋一份生存之地。
她想起谢祈安那张俊美而玩世不恭的脸,那个有些玩味、却深不可测的笑容。或许,这段婚姻并不会像温府中人所想的那般简单。
翌日清晨,温酒轻轻起身,为母亲准备了清淡的粥食,柔声将她唤醒。母亲微微睁眼,见女儿守在身旁,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酒儿,你也累了,去歇歇吧。”
温酒轻轻摇头,柔声道:“阿娘放心,我不累。您安心用些粥,再好好休息。”
母亲点了点头,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怜爱与歉疚:“酒儿,是阿娘拖累了你。”
温酒温柔地握住母亲的手,坚定地说道:“阿娘别这样说,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您,酒儿愿意承受一切。”
母亲听着,心中满是欣慰,微微点头。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温酒警惕地抬头,示意母亲稍安勿躁,便走到门口。
打开门,只见一名青衣小厮低眉垂眼地站在门外,轻声道:“温小姐,老爷让小人来带您去前厅,说是有贵人来访。”
温酒微微一愣,随即冷静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浮现一丝疑惑。丞相府来人来客颇多,但她和母亲素来地位低微,从未被唤至前厅,今日竟破例传她过去,莫非……
她不动声色地随小厮走到前厅,果然见厅中站着一位年轻男子,正背对着她,双手交叉负于身后,姿态闲适中透着一股从容与自信。
他的长发高高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与深色的衣袍融为一体,黑发与玄衣相衬,使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冷峻而疏离,仿佛一柄藏锋的利刃,虽未出鞘,却不容忽视。那松散而随性的姿态,像是一种傲然独立的宣言,似乎世间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无人能够撼动他分毫。
温酒愣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祈安。
谢祈安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转身入座正席,目光微微一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温姑娘,又见面了,看来这府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啊。”
温酒微微一怔,随即低头行礼,语气平静:“谢侯爷谬赞了,温酒不敢当。”
她深吸一口气,敛去心中的波澜,见他手上还拿着她的小香囊腰包。她明白了,他这是登门质问来了。
他懒懒地靠在桌边,随意地挑起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温姑娘当掉了本侯送的聘礼,这倒是件稀罕事儿。这温府的九娘子还真是与众不同。”谢祈安微微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似乎对她的从容多了几分兴趣。
温酒知道他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但她仍然努力保持冷静,语气平和:“谢侯爷见笑了,我无意冒犯,只是为了给母亲筹钱治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温丞相此时冷冷开口,语气中满是训斥:“温酒,侯爷亲自登门拜访,你怎可这般无礼,还不快道歉!”
“治病?”谢祈安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愈加玩味,“有意思。原来温姑娘的孝顺,竟需要这么不择手段。”
温酒心中一冷,不去面对他的嘲讽,而是转头看向父亲,语气平淡而坚定:“父亲,温酒无意冒犯侯爷,但我只是想为母亲争取治病的银两,若此举有何不妥,温酒一人承担。”温酒抬头直视着他,眼中没有半点退缩。她不过是把皮球同踢给了他爹,总不能让他做个局外人。
谢祈安闻言,忽而一声轻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赞赏,随即他缓缓走近她,低头看着她的脸,眼神冷冽而玩味:“温姑娘,看来你是对本侯的家业也很有兴趣啊。敢动谢家的东西,倒是胆识过人。”
温酒微微后退半步,避开他的压迫感,努力保持镇定:“温酒从未想过攀附谢府,谢侯爷若觉得此举有失礼数,温酒自会道歉。”
谢祈安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角轻扬戏谑道:“道歉?可不够啊,九小娘子。”
他将茶盏随手搁在桌上,转身走到温丞相身旁,慵懒地倚着椅背,目光悠悠地落在温酒身上,仿佛在看一场别开生面的戏。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温丞相,本侯原以为温姑娘与众不同,没想到居然如此‘胆识过人’。看来这场婚事,还得好好掂量掂量。”
温丞相脸色微微一变,这话说的仿佛是他温家惦记着谢府的权财似的,连忙上前躬身道:“侯爷大人有大量,温酒这孩子不懂事,还望侯爷宽恕。她若有冒犯之处,老臣自会严加管教。”
谢祈安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笑得从容不迫:“严加管教?丞相府恐怕早就放弃了教导她吧?竟让这位九小娘子轻易毁了我谢府的脸面。”
温酒一愣,他竟是在责怪父亲,仿佛是在暗指父亲疏忽她和阿娘这么多年,就连看病的药钱都不过问。
他轻轻瞥了温酒一眼,带着戏谑地笑道:“温姑娘,你倒是真有些胆色。不过你这胆色,谢某人要是动真格,你可消受不起。”
温酒深吸一口气,看来还是把他想的太过好心了。隐隐压下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道:“温酒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有冒犯之处,甘愿承受一切后果。”
谢祈安目光微微侧过,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她的肩膀,瞥见她袖口下方隐约透出的一片红痕。那是她方才被温芷柔责打时留下的伤痕,虽已被她刻意掩饰,但因力道过重,血迹已渗出淡薄的衣料,隐约显现。
他的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冷,随即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情。他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像是漫不经心地打量,淡淡一瞥后,便收回了视线,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似乎对她的隐忍与倔强颇为无所谓。
谢祈安轻轻挑起眉梢,笑得不羁:“甘愿承受?温姑娘,你的承受能力怕是比你想象的要差。”
她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未听明白。
温酒心头一凛,却不甘示弱地回视他:“谢侯爷既然明白我的处境,又何必刁难?温酒不过是想求一方安宁,并无多余的奢望。”
谢祈安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中带着嘲弄:“安宁?温酒,这温府容不下你,谢府就更不会。既然你对自己的命运毫无打算,那就让我来为你打算如何?”
温酒面色微变,却依旧不肯低头:“谢侯爷的话,温酒记下了。只愿日后不至于成为他人的笑柄。”
谢祈安冷冷一笑,似乎对她的倔强丝毫不为所动,转身朝门口走去,他走到门口,停顿了一瞬,又侧身回头,目光深邃而玩味:“至于道歉?你不必着急,我随时等着,反正——我们将有一生的时间让你慢慢改正这份‘胆识’。”
他不在多言,只是转身缓缓走向门口,步履依旧随意,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然而,在即将踏出门的刹那,他抬手随意掸了掸衣袖,低声似自言自语般喃喃了一句: “有些伤不必忍,懂得自保才能活得长久。”
话音未落,他已经跨出门槛,背影挺拔如松,步履间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冷然,仿佛方才的一瞥不过是无意中的一抹兴趣,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酒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微微一颤,仿佛被他无意中的一句话戳中了什么,却也看不透他的心思。她不知道,他是玩味的嘲讽,还是真意的提醒。他是背影依旧是轻松又自若,带着满满的压迫感和冷冽的嘲弄,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根本不将她的抗争放在眼里。
温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心中五味杂陈。她咬紧牙关,双拳微微颤抖。这段婚姻,她本以为是温家的一场交易,而谢祈安的出现,似乎让一切都变得更为错综复杂。
他不需要她的顺从,却也不会给她逃脱的机会。
回到自己的小院,温酒替母亲熬好了药,细心地喂母亲喝下,母亲的虚弱面色在她的照顾下缓和了些许。然而她明白,这些微薄的银两并不足以维持母亲的长期调养,待嫁入谢府后,若不能谋得一些资本,她和母亲依旧将困于困境之中。
就在她沉思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温酒眉头微蹙,按下心中疑虑,打开门一看,却见门外站着一名黑衣小厮,面色冷峻,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向她微微行礼。
“温小姐,这是谢侯爷吩咐属下送来的。”小厮将小盒递给她,声音沉稳,态度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温酒看着那小盒,心中不免起疑,但依旧接了过来,轻轻道谢后,小厮转身迅速离开,仿佛不愿在这偏僻的小院多留一刻。
温酒轻轻关上门,注视着手中的小盒,心情复杂。谢祈安为何忽然送来东西,他一向冷漠疏离,甚至对她带着几分轻蔑,为何会突然施以好意。
她轻轻揭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瓶珍贵的上等伤药。
温酒心中微微一震。谢祈安分明看出了她身上的伤痕,但却并未当面提起,反而如此隐晦地送来药品,话语中似乎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提醒。
她小心地将伤药涂在自己肩膀上的伤痕处,药物触肤时带着丝丝清凉,缓解了些许灼痛之感。她深吸一口气,合上盒子,冷静地将所有的思绪压在心底。如今的处境不容她多想,她必须抓住这微小的机会,才能在未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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