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不可说

众人经过兰芝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华山的边镇,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河流众多,由于靠山的缘故,所以比较难找。

此村名为付村,有一大半的人姓付,这付村有一人家,其家是专门从开井的,以便于更方便的从河流处引进水,也不必花过多时间。

可就在这几天,这付家全家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空唠唠的院子,如今已经野草遍布,落叶满地了。

当时从上寒村来时,冰雕就告诉过他们,若遇到和它遭遇一样的人家一定要小心,因为这种悄无声息的消失太不常见了。

还记得他们从地底下上来时,天空乌云密布,就连冰雕这样的灵兽都找不到东南西北,那种阴霾的、令人窒息的、慎人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林子静的可怕。

而现如今这付村竟寂静成了这个样子,应当是与上寒村发生了差不多的事。

君天下:“什么鬼地方?连个活人也没有……真是的。”

宋言:“还不是你们魔界搞的?还在这里抱怨……好意思呢?”

君天下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怼不过他……而且他身为曾经的魔尊竟然放纵了这种行为?是他曾经太坏了,还是现在变了?

宋言:“你把陆辰渊放在黄泉口干什么?那里离华山这么远……你不怕他杀出来?”

沈念之摆摆手:“才不怕,你有没有发现,那会儿他攻击我的时候还留了一手?你说……倘若他用真正的力量跟我打……会不会打败我?”

沈念之真的太渴望被打败了,一千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打败他,那种独孤不败的感觉太烦了,那是种无一敌手的孤独与寂寞。

宋言:“你这人是不是受虐体质?他都能杀你了你还那么高兴?没心没肺的……不对,你本来就没有心,而且你还没有六识。唉,可你本来就很惨了,为何要更惨呢?你同他解释,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沈念之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太爱面子了,而且没有心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觉得对他好的人他都喜欢,对他不好的人他都讨厌,那对陆辰渊是什么感觉?讨厌还是喜欢?

“我惨最起码我不知道疼痛,可他就不一样了,若我死,他便会有疼痛感,那种感觉不好。他虽会理解我,但我能感觉到,我时日已不多了,干嘛耽误人家?”

沈念之的心魄越来越弱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感觉恐怕会在他下一次醒来时才会实现,要不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他才不愿意失去六识,并且一睡就是三百年。

拥有独一无二的神力,却又拥有病弱的体质,无人能够救他,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每次留下陆辰渊一个人,他又何尝不伤心?

*

黄泉口处已经狼藉一片,陆辰渊将所有停靠过来的船只都打碎在河中,通往鬼门关的桥也被他砍掉了大半,他抢来阎王的生死谱,仔细地找着沈念之的名字。

阎王知道他在找什么,可是作为战神的沈念之不配死,就连生存时间也不配拥有,这生死谱记满了天下人的生死,唯独记不了神仙的。

即使有,也是散仙的寿命,位分高的神仙会陨落不会死,他们陨落后可能会上千年乃至上万年不会出现,直到有一天,茫茫人海中多了一个人。

同样,陆辰渊已是魔族中人了,他不再拥有肉骨凡胎,他被沈念之磨练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魔族至尊,这是一个人修炼上千年也不可能到达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沈念之致力于让他恨自己,只有这种浓烈的恨才会激发魔族本来的血腥。

就像君天下一样,他已经一万年没有生气了,可当他随着沈念之苏醒后,沈念之一切的情绪都发生在他身上,他代替了沈念之生气、快乐、愤怒等一切。

直到他成功化为实体,再也不用感受沈念之的这些了,他才发现,原来生气也是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

阎王看着满地狼藉,摇摇头:“何必如此为难自己?找不到就算了,堂堂魔界魔尊,在这里像什么话?”

陆辰渊抬起头,那愤怒的眼神久久不能散去,他手抓生死谱,拼尽全力的想找到关于沈念之的一笔一划,可是没有,就连他自己的也没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阴沉沙哑的声音传入阎王耳中,令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太渴望知道沈念之到底隐瞒了他什么。

“即使知道又有何用?你能改变他的命运吗?不能,他的命生来便是如此,你即使再不信命,也不该妄想改变他的。”

阎王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人,他已经在这里找了一个时辰了,不仅一无所获还将阎王府的生死谱放的七八乱,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陆辰渊扔掉他手中的书:“你错了,我现在,只想杀了他。”

啊笑死,战神什么时候死过?身为战神从一开始便不会死,不管是谁出手,除非是战神自愿陨落,不然谁人能让他死?

虽然他的特殊体质会导致他的神力减弱,可上万年的心魄滋养已经让他好很多了,若不是白莲帝尊瞒着他,他恐怕现在就要夺回自己的心魄。

阎王没见过陆辰渊这样矛盾的人,既对沈念之手下留情,又想要把他杀了,究竟是何种人才才有如此想法?

阎王实在看不下去沈念之隐瞒人的本事,这样对他有什么好?而且对阎王府也不利啊,这都成了什么了,一片狼藉,乱的可怕。

“那个……你若是真想报复他……其实不用在这里拆阎王府的……啊不是,其实可以让他恢复六识,让他感受到同你一样的痛苦不就行了?在这里撒什么气?”说这些也并非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笃定,陆辰渊绝不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生死谱被他撕了几页,阎王是不敢招惹魔界魔尊的,不如说些他做不到的事,也好消消他的怒火,沈念之竟然以保护他为己任,那他便不能阻止。

不过魔族向来为天界仇敌,沈念之就是在第一次下凡时而失去了六识,说不定还与陆辰渊有关系。而神器这方面说不说也无所谓,反正陆辰渊现在受制于沈念之,不能随心所欲。

一万年前神魔大战,是沈念之差点灭了魔界,也是沈念之让最厉害的魔尊消失,而这魔尊便是君天下,算起辈分来……君天下还算陆辰渊的叔叔。

而再往前推,这陆辰渊的家人可是为了保护他才把他送下人界的,他这一颗魔心早该醒了,要不是因为魔界人死的过于多,他也不至于是沈念之唤醒的。

想想什么杀父之仇,什么灭族之恨,应该也会随着他的魔心魔力增强而慢慢恢复记忆。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只不过后来消停了便开始议论,说什么的都有,传的传的就成真了。

这会儿恐怕只有白莲帝尊才知道当年的真实情况,其余的传言也就半信半疑这个水平。

陆辰渊将沉重的肩膀松了松,斜眼看着他:“你知道他六识尽失?什么时候的事?”他的眼神鸷狠狼戾,非常的可怕。

阎王吞吞吐吐的,半天吐不出一个重要字,‘啊天啊,他之前的事不能说就算了,还不能说他没有六识的时间……哎呀,真是无语,怎么就遇见了这个煞星?

沈念之失去六识是从他第一次下界的事,他命格不好,天生无敌的他不能多情,否则过不长久。

不过……这让人怎么说嘛,堂堂战神,白莲帝尊为保护而封其六识,这么重要的事,搁在哪里也不能说啊……’

他心里的话想像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可是有哪一句是能说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啊,除非白莲帝尊站在他面前同意他说,不然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陆辰渊摇了摇头:“这个你不知道,那你总知道该怎么恢复他六识吧?天界神器,你不可能不知道。”

阎王觉得自己如果再隐瞒下去一定会被这个魔煞星打的青红紫绿,不行,他得说!而且恢复六识对沈念之是有好处的,这样白莲帝尊就可以早日找到他了。

而阎王自己他没资格上天庭,等他将沈念之的行踪报上去的时候,可能都不知道沈念之已经去哪里了。

“这个嘛……就是七煞琉璃塔啦,很神奇的一个神器,非常珍贵,整个六界可只有天界神池里有,你可别动歪心思。”阎王可怕了这个煞星了,那神池是什么地方?还能随便进出?他是魔尊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自由。

“为何不动?有何危险?”陆辰渊耸了耸肩:“神池……好玩吗?”

哇我的天,你可不要太放肆哦,遇见白莲你就死定了哦,沈念之也保不了你呢……

阎王故作咳嗽:“其实呢……那里非常危险,专门克制魔力的运行,所以你去绝对不可以用魔力,不然一定会被发现,导致人赃并获!

还有哦,那神器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能够恢复所有不完全的东西的,它能够破镜重圆,甚至能够修复破碎的魂魄,非常的珍贵。

也许它不能让沈念之所有的灵识恢复,但它绝对可以恢复一两个灵识还可以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事,到时候你再考虑要不要坚持你今天的决定。”

陆辰渊冷笑:“真是可笑啊阎王,神器你能说,他的过去你不能说,可是我找到神器他就可以恢复对于过去的记忆,这样的圈套你也好意思说啊?”

阎王被他一语点醒,他说得也并无道理,白莲既然用七煞琉璃塔封住了沈念之的记忆,那……取到了不就等同于他恢复记忆了?所以白莲他到底是想恢复还是不想让他恢复啊?

“不过你说得也对,我应该去,不然怎么能思考要不要坚持我今天的决定呢?要是……我不幸被抓住,我肯定第一个供出的就是你,别在这里享清福哦阎王大人。”他坏笑着,踢开脚边的生死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白无常出现在阎王身后:“君上为何要将神器之事告诉他?他们魔族什么时候不疯?万一他真在白莲帝尊那里说了,您可怎么办?”

阎王摆摆手,叹了一口气:“你懂什么?白莲帝尊早就想让沈念之恢复记忆呢,好让他再为天界而战,一举灭了所有反对天界的人,这样的机会白给你你不要啊?

再说了,我只是个阎王,负责指路,那路他走不走是他的事,干我什么关系?而且我还想看看魔界新魔尊的本事呢,话说魔界已经消声灭迹近百年了吧?”

从沈念之陨落后,魔界没有再兴风作浪,所剩的邪.教也不过是重振威风,哪里能扰六界大乱?近百年的消停,让他们养精蓄锐,百乐镇的灭村,上紫村的遭遇,以及兰芝家的悲惨,哪个和这破教没关系?

白莲帝尊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能让沈念之为他而战,且还能制止住君天下这种逆徒,这也是让神界遵从他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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