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收留

十年前。

‘看看看看,这又是被陆家抛弃的小煞星出来要饭了!离他远点!’摆摊的人看到他自行把摊位往后移了移,满脸的嫌弃。

陆家,是百乐城的天,他说一就没人敢说二。就是在这样强大的家族,陆辰渊出生了,他的‘母亲’是一位妾室,长相普通,但很温柔,由于太过温柔,所以任人欺负,都被送到庄子里了,也没有一分怨恨。

而由于妾的地位较低,她是没有名字的,好在跟着陆家一个姓氏,不然死后就是个无名碑,不过现在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因为没人在意。

然而陆辰渊的出生,给陆家带来了灾难。

那一年闹灾荒,陆家从来不是乐善好施的主,可这位妾室将自己的钱流了出去,分给难民。

没想到的是,那些难民竟相传陆家次子是个灾星,这所有一切是他所害,要让他付出代价,为此还打上了门来讨要说法。

本就信奉神灵的陆家上下从此人心惶惶,因为自从他出生,陆家开矿就没个顺利的时候,是天天抱怨,这话一出,他们便嚷嚷要让他们滚出陆家。

而陆辰渊的生父很是懦弱,不敢多说什么,他自己也是庶子,连开矿的资格也没有,亲眼看着他们搬离陆家,然后私下里伤心。

就这样,陆辰渊和他母亲便被陆家人亲自配送到了西郊的庄子里,将他们放下后,那些人二话不说的就走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他们母子仅存的衣物很少,再加上庄子偏僻,阴天和冬天对于他的母亲来说最是难活。

临近战事,朝中征兵到此,陆家不少人被迫上了战场,却没立下战功,还当了逃兵,战胜之后便被圣上知道了,直接给抄家流放,就连家丁也没能幸免。

当时在场的人看的真切,那陆家长子不甘心当兵,直接把陆辰渊的年龄给编造出来了,还辱骂陆辰渊就是个煞星,是他让陆家遭此劫难。

那几个过来抄家的人以为真有落网之鱼,可到西郊看,哪里有什么十五岁的陆辰渊可以当兵,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生病一个照顾的可怜人。

那时的陆辰渊才七岁,个头不大,满脸的煤黑,只有眼睛圆圆的看着很□□,不然可能不会被同情。或者也不是同情,而是他太脏没人上前细看他。

那时聚集的人还挺多的,都说陆家早就把他们逐出家门,排出族谱了,哪里还是陆家人,根本就是有其名空其姓。

在这样一番闹剧中,陆家人再也没有什么话说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直接带走了。

而这个百乐镇是个边疆上的村庄,皇帝是抱着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割让的心理,所以时常战败,耗损财力物力重大。

后来干脆送给了邻国,自己摆烂躺平,享受着他皇帝的待遇。

因为常年饥荒,缺少粮食,又因为是边疆,朝廷的供给总是不到位。

这位邻国皇帝竟是个仁君,逢年过节的不管多远他都会分发粮食,因为粮食是东庆从建国就开始储存的,所以不管打仗还是休息都是足够的。

陆辰渊每次抱粮食只能分到五两重的糙米,因为分发粮食不可能是白米,其他的米又很贵,所以粮仓里的都是糙米,虽然不好吃,但是也能管饱。

这刚一回去,小陆辰渊便看见自己的母亲在吃力的烧水,连壶都拿不稳,他赶紧上去帮忙。

那一袋能吃一个星期的糙米被扔在地上,小陆辰渊倒完水还捡了起来,“娘不用担心,他很好。”他从来不肯叫他父亲,况且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可是母亲是个重情的人,知道陆家出事了还时常托人去打听,虽然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也能知道陆家至少没都灭在战场上。

朝廷的规矩,只要参加了战争肯归属于他们的将士奖励是很丰富的,陆家是最后一队兵,听说是缴械投降了,具体得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陆辰渊的手冻的通红,他很冷,女子将他的手放在粗糙的手心里,柔声带着几分虚弱的道:“你身体不好,下次我去吧……”陈氏的眼睛暗淡无色。

“不用……我就是常常受伤……虽然一受伤挺疼的,但是腿脚总是利索的。”小陆辰渊眯着眼睛笑道。

陆辰渊的敏感度异于常人,一受伤便是别人的三倍疼痛,即使是一个小伤口,因此她从来不希望他受伤,可人哪里有不受伤的时候呢。

每次受伤都是止不住的疼,陆辰渊有的时候真想给自己打晕,因为睡着便不会有疼痛感了。

女子苍白的脸庞显得极其无力,她因常年住在这里,太过阴森潮湿,所以有了咳疾。要是有了钱,他们便可以换地方了,可是她总说她要是走了,他爹就找不到了。

实际她不走他爹也找不到,因为就算是活着领了钱,按照他爹的性格也不会回来。所以陆辰渊对他不抱有希望。

陆辰渊蒸熟了糙米,是那种五颜六色的米,总之见不到干净的米。冬天没有菜,街上的菜又太贵,根本没有经济收入的他们支付不起。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陆辰渊十岁。他发现他自己走路非常快,竟一口气可以走完半个城镇。

他觉得自己体内有股力量在托着他前行,这种力量不会消失,反而随着他的年岁在增强。可是他不敢和人说,因为他怕被人误认为是个怪物。

百乐镇的人都是没有仙根的凡人,连修仙是什么也不知道,陆辰渊曾经走到大的城镇问过,小孩是可以修仙的,只要修了仙,日子就可以不愁了。

可去哪里找修仙的呢?他们这里这么偏僻,尽管陆辰渊脚很快,可靠他一个人根本找不见。

看着母亲的咳嗽三年间没有消退,还日益严重,陆辰渊寻访问药,可都无济于事,身子越来越差了。

他还依稀记得当年一个老医者给他画的草药图,那个老人告诉他这个可以药材长在悬崖处,采集非常危险,不过要是能采下来,人咳嗽的病会好个七八成,不过当时这个老者不建议他去采。

想着那时告诫陆辰渊六岁,如今他已经十岁了,他不能再眼睁着的看着自己母亲没有药而咳死,所以他一定要上山,一定要把那个采下来。

可没想到,惨烈的事发生了。

陆辰渊上了山,距离山峰的悬崖处真的非常陡峭,他光往下摔就摔了不下十次。跟攀岩一样,陆辰渊抓住坚硬的石块,很努力地往上爬。

他臂力出奇的大,身体里的力量像是源源不断的,直到快要爬到上面时才感觉到劳累。

夜色就这样暗淡下来,陆辰渊从山顶望下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百乐镇的人家,灯火通明。

灯火万千,然而他们家却连个蜡烛也没有,是最最穷的人家,看着这样的场景,陆辰渊有些心酸。

满天的烟花,是郡县大人所带,这可能是贫穷的百乐镇人第一次见到烟花。

陆辰渊顾不得看什么美丽的烟花,只想着自己要爬上去,这样才有可能得到那一株像花一样的药材。

悬崖边处,没有人拉着陆辰渊的腰,他整个身体快坠到下面,那个如老者所说的花就近在咫尺,若是他的手再长一点就好了。

他注意到那悬崖的边上有一个可以站人的石岩,陆辰渊没了办法,只能纵身一跃,他抓住悬崖上的藤条,很安全的落在了那个石岩上。

他身手敏捷的不似一个孩子。

陆辰渊的身体过于轻,整个石岩没有要动的意思,他把悬崖上那株唯一跟老者说的一样的花拔下来,那个花的底部像个人参,竟然还会动弹。

他回想起老者说的,看到这种会动的一定是生长了五年以上的药物,如果不拿一个东西插.住的话是会跑的。

陆辰渊眼疾手快的把他后背上的框子上的裂草根拔了下来,他那框是用纯树枝编的,用的日子久了,上面的树枝支棱着,一掰就折。

可是他没发现,他脚底的石岩松动了,只见石岩哗的一声裂开,陆辰渊只顾着扎花了,竟忘记抓那藤条,一下掉了下去。

随后便传来他落到悬崖上长的树枝的尖叫声,他的背部极其疼痛,然而多亏了这个树枝让他没有完全落入崖底。

陆辰渊紧紧地抓着那个在冬天盛开的花,纵使是自己摔成两瓣,他也不能让花碎了。

然而树枝松动,陆辰渊还是落了下来,这一落,他全身都浸泡在水里。原来这悬崖下面不是陆地,而是湖水。

这湖水清澈见底,根本没有淹死的可能,陆辰渊就漂浮在上面,许久才醒来。

住了百乐镇十年,连这个悬崖底下是湖他都不知道。如此清澈的湖水,带回去他们就不用挖枯井了吧?可是他好像不能带回去……

这水的周围是枯草地,还有一颗看着活了很久的大树。原来人们常说的悬崖底下是另一副天地是真的。

随后,陆辰渊找到一处可以出去的山洞,便一直走到了尽头,出去之后,竟然到了一片森林。

这森林与他进来时的一模一样,是个松树林,他按照之前的路子加速的走,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一晚上没有回去了,母亲一定会担心他的,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竟然走了好几处一直在原地打转,他曾听说过鬼打墙,难道他这么不巧的遇到了?

几经旋转,陆辰渊找到了这个‘鬼打墙’的规律,只要你每走十步就换一个方向,便不会再遇到这个,可是找这个规律陆辰渊整整找了一个时辰。

天已经逐渐亮了,陆辰渊还没有走出这个森林,他有些害怕,可是手上的药还在支撑着他,让他能够独自面对阴冷的风走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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