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靖告辞前,隐晦地瞪了云衔青一眼。
看来他气量有限,只愿意在杜郎中跟前装孙子,恐怕还想在旁的时候给云衔青教训。
云衔青忙着对照玉珠之前说的药材翻册子上的介绍,根本没空搭理他的眼刀。
倒是杜郎中轻声细语道:“仁心可是对观音泪有兴趣?”
云衔青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观音泪是江湖里流出来的一种秘宝,最早是由镜花门炼制,在贵族与富商间十分抢手,生死人肉白骨一说夸大了,但药效的确惊人。只是近年来,镜花门渐渐淡出江湖,观音泪一滴难求。方才那位曹世子,便是冲着观音泪来的。”杜郎中竟然给他解释了起来。
听起来还真是个好东西?
云衔青问:“这种好货,到时候要怎么卖呢?”
杜郎中:“手里有观音泪的卖家,定然不缺银两,因此用的是以物换物的方式,谁手里有卖家想要的东西,谁就能换走观音泪。”
云衔青不由得沉默了。
不管是银两还是宝物,他显然都比不过想要抢夺观音泪的富商贵族们。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买别的药材吧。
云衔青在撷珍阁,因此并没有看见,知府私园的大门口,来了他的老熟人。
一批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踏着肃穆齐整的马蹄,煞神般降临了。
打头的腰间佩着把弯月似的长刀,从头到脚遮得密不透风,正是前不久才被一把火烧光摆渡人据点的折梅长老。
周围的人看见他们,难免露出惊恐的神色。
迎接的仆役腿肚子也在打抖,还是挤出笑容来招待。
幸好这群煞神没有要当众杀人的打算,幽魂般飘进了富丽堂皇的园子,在所有人心头掠过一片阴翳。
他们走过后许久,才有人小声议论:
“摆渡人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赏宝会吧?听说今年有观音泪!”
“只希望他们安生些,我可不想见血腥。”
“放心吧,他们是知府大人请来的,不会拂他老人家的面子。”
“知府大人请这帮杀手来作甚?”
“大人们的意思,我可就不知道了。”
“……”
云衔青从撷珍阁回来,铺开信纸,打算跟师兄写个信,紧急借点钱。
他身上带了大部分藏在山洞里的家底,但还是不大够。
至于观音泪,他已经放弃了。
他从山上下来,身上就带了一把剑,如今剑还在家里鸡窝底下躺着,估计被鸡胸脯的羽绒捂得正暖乎。
那是他身上唯一可能值钱的东西,但就算是观音泪的卖家看得上他那把剑,他也不会把剑掏出来卖的。
因为那是师娘传给他的。
第二日的赏雪会,云衔青兴趣缺缺。
一帮文人才子聚在一起吟诗作赋,太无聊了,还不如找个机灵的仆役,带他好好逛逛园子。
云衔青没去凑热闹,偏有热闹往他跟前凑。
仆役正领着他逛到一处太湖石摆的景致,忽然,云衔青耳尖动了动。
看似无人的太湖石之中,有人正慌乱地说着什么。
云衔青装作没听见的模样,在一无所知的仆役带领下慢慢走过太湖石。
里面的人也浑然不知,压低声音还在争吵:
“你不要命了,身上染了病,怎么还敢待在世子爷身边?”
“属下也是不知道,这病刚开始只是乏力犯困,咱们都吃过药,按理说不该染上病啊?”
“嘘,此事不许声张,我找人来把你接走,千万别冲撞了世子爷冲撞了赏雪会!不然要你的脑袋!”
“是是是……”
云衔青挑挑眉。
看来世子身边也不平静嘛,这是染上了什么病?
当晚,他就知道了。
白天,文人骚客们口水都快喷干了,这时候本该入睡,但仆役们鱼贯而出,举着火把和艾草,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云衔青放下盘坐的双腿,披上外衫,打着哈欠出门,准备看看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就见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都脸色发白,一问,都说是有客人夜里高烧不退呕吐不止,大夫一看,说是疫病。
“哪位客人这么倒霉?”云衔青心里其实已经有推断了。
果然,下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曹世子院里的。”
云衔青有内力护体,寻常疾病难以侵身,他不怕什么疫病,因此听见曹靖的手下在太湖石说话时,也没有想管的心思。
但既然有人染了疫病,赏雪会怕是开不起来了。
云衔青的药材还没有买到手,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准备去撷珍阁看看。
若是能提前买走药材,也不错。
大不了他把钱放在原地,也不算白拿人家东西。
艾草熏出来的白烟笼罩住整个园子,因着疫病,人心惶惶,叫这园子更像个鬼园子。
云衔青来到撷珍阁,发现这里派了家丁里三层外三层地看守,围得跟铁桶似的,没有任何死角。
就算云衔青的轻功再鬼魅,也没办法在人眼皮子底下隐匿身形,那就不叫轻功,该叫神仙了。
云衔青藏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进出的人手上都拿着令牌。
正好这时,有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云衔青定睛一看,发现他手上正好有个令牌。
他飘然落下来,站在这人跟前:“尊驾且慢。”
那人吓得从头到脚一哆嗦:“鬼啊——”
云衔青并指点住他的哑穴:“不好意思啊不是鬼,借你令牌一用。”
云衔青拿走了他的令牌,解了他的哑穴,和和气气地问:“这么着急干嘛去呢?”
那人眼球爬上恐惧的红血丝:“饶命,饶命,我只是奉令去阁里一趟。”
“哦?这时候去撷珍阁做什么?”
“……”他咬紧牙关不吭声了。
云衔青很和气地用指尖抵住了他的咽喉:“嗯?”
那人骤然崩溃:“别杀我,我说,世子爷在里面,有人染了疫病,我只是个递消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紧张得要命,云衔青顿了顿,认出了他的声音:“哦。你是白天在太湖石帮人遮掩疫病的那个人,怎么没遮住啊?”
“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那个人给我塞了三十两,我真的不敢了——”他跪下来砰砰磕头,已经语无伦次。
云衔青在他后颈敲了一下,他骤然昏迷过去。
云衔青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藏在树上,自己拿了他的衣裳套在身上,准备混进去瞧瞧。
听这意思,撷珍阁恐怕也不是旁人能进的了。
可是他的药材还在里面,只能趁现在去取,否则不知道还要拖多久。
打定主意,云衔青就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了进去。
他有令牌,家丁们果然没有为难他,痛快地放了行。
云衔青走进撷珍阁,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就扑了过来。
曹靖显然很崩溃,张嘴就破了音:“狗奴才你在磨叽什么?还不快护送本王走!”
他伸手拽云衔青,就他那肾虚样,自然是拽不动的,反而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曹靖可能是被疫病吓破了胆,也不知道他的千金之躯有多高贵,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侍卫已经变成了云衔青。
他没拽动云衔青,就自己顺着趔趄的方向,去转博古架上的花瓶,转完又抖着手在香炉上按了几下。
云衔青才没空去搭理他,正要去找自己想要的药材,猝不及防,听见脚下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他暗道不好,但他和曹靖所踩着的一整块砖头骤然翻转。
地面张开又合拢。
他们一起掉进了不知名的地方!
杀千刀的曹靖,丑人多作怪。
新仇旧恨一起上,云衔青感觉手特别痒,想现在做掉这个丑东西。
撷珍阁的地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丝光也没有,而且极深,要想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云衔青轻巧地稳住身形,曹靖就没这么轻松了,在地上摔出啪一声,好半天没吭声,可能是死了。
听曹靖落地的声音,这地方还很大,激起的回声听起来都远远的。
云衔青现在手里也没个火折子,他看不清周围情况,只觉得晦气。
可惜曹靖没死透,挣扎着哭道:“一定是觊觎观音泪的贱人往本王身边播散疫病,他们不安好心,本王现在浑身都痛,可能也中招了……”
云衔青嫌他吵,刚想给他一脚叫他闭嘴,想了想,忍了,问:“观音泪现在在哪里?”
曹靖还没听出不对劲:“废话,当然在我这里……”
云衔青在黑暗中一眯眼。
曹靖的声音愈发微弱:“只要能到点墨岭,只要去那里,就有治疫病的药,只要你带本王去那里,本王重重有赏……”
说完,他又晕倒了。
云衔青无言以对,感觉这么个玩意要是未来都能当上王爷,那大晋真的要完了。
他忍着嫌弃,在曹靖身上摸了一遍,想找出他口中的观音泪。
他没见过观音泪,只知道大概是一滴水的模样,但曹靖身上一堆鸡零狗碎的杂货,就是没有像观音泪的东西。
这鬼地方太黑了,不方便继续查看,云衔青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曹靖后衣领,将他一起拖走。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下不是完全封闭的,云衔青能感受到很轻的风吹过,向着风的方向,应该就能找到出口。
地面踩起来很平整,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光线,若是常人在此,很容易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进而原地绕圈打转。
但云衔青不是常人,他仔细感受着风向,忽然走了个神,想起有段时间,他经常跟村里的小孩混在一起玩。
小孩们出门放牛,他就在旁边的河边支根鱼竿钓鱼,旁边再意思意思摆两本书。
那时候小孩们无聊得很,开始挨个讲故事。
寻常故事自然不够刺激,打头的小孩就讲了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鬼故事,说是有一个人误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洞里也像云衔青现在这样,能够感受到风吹,他就顺着找过去,以为找到了出口,其实是有个怪物一直对着他的脸吹气,要把他骗到更深的地方。
小孩们听完吓得吱哇乱叫,连风刮过都要大惊小怪一番,就好像也有什么脏东西在朝他们的脸吹气一样,搞得牛们莫名其妙。
云衔青当时听完只是一笑,感觉还没今天一条鱼都没钓上来恐怖。
现在想来,这故事不仅不吓人,还很没道理。
风吹气和人吹气能一样吗?若是有人站在云衔青面前吹气,他甚至不必睁眼,就能一掌把人拿下。
也就骗骗小孩罢了。
云衔青继续拖着累赘往前走,大概走了一刻钟,他微微侧过耳,感觉自己的嘴可能有点太灵光。
他真的听见了什么东西吹气的声音!
“呼,呼——”
不是风,是活物。
云衔青叹了口气:“活物好,活物能带路。”
云衔青听见了对方的动静,对方自然也知晓了云衔青的存在。
吹气声忽然消失不见了,四周又重归死一样的寂静。
云衔青闭着双眼。
一秒,两秒,三秒——
他提起曹靖,将当成个不趁手的兵器,灌注内力,用力往地上一跺。
“噗嗤——”
曹靖脚下传来异常饱满多汁的爆浆声,这活物慢半拍发出被扼喉一样尖锐短促的抽气声,不动了。
云衔青被折梅坑多了,这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暗算。
他甚至能感受到,灼热潮湿的气息就在距离他脚踝不到两寸的位置停住了。
啊,不但是活物,还挺烫。
云衔青想象了一下这活物可能的模样,感觉还是不想为妙,提起脚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就没遇上什么会爆浆的活物了,慢慢的也能看见光亮。
等云衔青提着曹靖低头钻出来时,外面天已经蒙蒙亮。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在不认识的荒郊野岭,但在往前不到十里路的地方,有村庄半隐没在霭霭雾色中。
云衔青没急着去村庄,而是先打量了一下手里仍旧不省人事的曹靖。
曹靖担惊受怕不是没有道理,他呼吸越来越沉重,浑身都不自然地发红,看起来染病了的模样。
更恶心的是,他腿脚处还残存着半透明黏糊糊滑溜溜的黏液,隐约飘来一股馊掉的鱼腥味。
是从前活物兄身上粘来的。
云衔青往他体内打了两股内力,都没把人疼醒。
“观音泪重要,这玩意不能扔,不能扔。”默念完,云衔青忍辱负重地拖着他往村庄去。
五六里的路对云衔青来说不算什么,没多久,村口的石碑已经能看见了。
云衔青看清石碑上的字,反而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因为上面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曹靖想去的点墨岭。
举办赏雪会的园子是梁州知府名下的,云衔青没见过知府,不知道他跟曹靖关系如何。
见曹靖为了观音泪,在知府的地盘又是被散播疫病,又是被重点把手,还以为他们关系不怎么样呢。
云衔青同样没看见曹靖熟练地开启撷珍阁密道,否则他早该猜到这一层。
知府其实是在保护曹靖。
“拼命想要我带你来点墨岭,也就是说,这里有你的人,嗯,那可就方便多了。”云衔青忽然就觉得曹靖这丑东西顺眼了点。
他没找到曹靖身上的观音泪到底在哪里,但他可以用世子爷作威胁,让世子爷的手下主动将观音泪搜出来双手奉上。
侠以武犯禁,就是这么个理。
云衔青才不管对面是什么王爷世子,曹靖害得他拿不到药材,那就得用观音泪来赔。
他在脸上揉了两把,略微改变了一下易容。
最多,他不让人看出自己聂门生的身份,不叫师兄的友人被牵连进去。
易容是门精细的手艺,他这么随手一改,脸看起来就不再那么逼真,不过他现在也不在乎这个了。
云衔青盘算得很完美,但他没想到,点墨岭这个村庄里,根本就没有人。
粗略地在村子里逛了逛,大多数房屋还是完整的,只是桌椅板凳基本都落了灰,墙角结了蜘蛛网,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
“不像是搬走了啊。”云衔青随便推开一家房门,能看见桌上还摆着绣到一半的衣裳,饭桌上已经发霉的饭菜,米缸里的大耗子听见推门的动静,飞快地窜出来贴着墙根溜走了。
云衔青一连看了好几家,都不像是搬走的模样,更像是主人家突然不见了,留下做到一半的活,吃到一半的饭菜。
云衔青把曹靖往地上一扔,决定还是先把他弄醒。
这次下了狠手,曹靖瘫在地上抽搐半晌,果然艰难地醒了过来。
这回他终于机灵点了,睁开眼看见云衔青,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你是谁?!”
云衔青对他们狗屁倒灶的事情没有兴趣,他只想拿了观音泪走人:“观音泪呢?给我。”
曹靖瞳孔骤缩,咬着牙道:“果然是为了观音泪,说!你背后的主使是谁?本王酌情留你一条小命。”
云衔青感觉他和祝还阳的脑子可能都不太好使,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没在跟你做交易。”
曹靖平时被捧太高了,他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其实并不美妙。
他也算能屈能伸:“本、本王若是把观音泪给你,你杀个回马枪要我性命,该当如何?”
云衔青心说,那你最好祈祷我还有点良心。
但观音泪还在曹靖身上,他和气又耐心地笑了一下:“你要我把你带到点墨岭,我带到了,现在我要观音泪,你给还是不给?”
这浑然天成的恶霸口气,实在跟他和气又耐心的笑匹配不上,曹靖脸色青了又白,发现云衔青根本就懒得跟他扯皮:“点墨岭有药可以治疫病,你跟我待了这么久,一定也染上了,这病恐怖得很,高热疼痛能活活将人弄死。”
“本王……我知道现在我也挣扎不出什么水花,保命要紧,我信你是有言必践的侠士,你答应我,我把观音泪给你,你就留我一条命,我也可以把治病的药分给你,如何?”
云衔青俯视瘫在地上,狼狈万分的世子,摇摇头:“漏洞百出。”
“你好歹也是个世子,怎么这么笃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村里会有疫病的解药?”云衔青指出。
他感觉有些头疼。
原本只是想买点药材,没想到卷进了更复杂的事件里。
曹靖张张嘴,还想狡辩。
云衔青忽然抬起头,目光变得凛冽。
他望向村口石碑的方向,轻声说:“有人来了。”
曹靖先是一喜,很快意识到来者不一定是他的人,脸色又灰败回去。
这时,他听见那伪装成他侍卫的逆贼啧了一声,很烦地说了句“阴魂不散”。
是谁来了?
曹靖伸长脖子看过去,眼前顿时一黑。
高热已经让他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跟逆贼斡旋全凭硬撑,没想到来了一个他更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面,全都包裹得十分严实。
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刀,行过时,天光都好像被吸走,变得昏暗阴沉起来。
摆渡人,折梅长老。
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里,这人也相当有名气。
他是忽然出现的,就连摆渡人内部也说不准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有一手漂亮至极的刀法,如雪中折梅,有幸旁观而保下性命的人,都觉得他不像是杀手,更像是锤炼刀法的宗师。
这些江湖人……仗着有些本事,就不把皇亲国戚放在眼里。
摆渡人还好,毕竟他们有不杀皇室的规矩,强行向他索要观音泪的逆贼简直该杀一千万次。
曹靖握紧了拳头。
只要再等等,等……
“观音泪在谁人手中?”折梅开口,低沉地问。
云衔青抱起手臂,语气很不客气:“怎么,上回据点被炸,阎王兄不幸受了伤,要靠观音泪来治?”
折梅冰冷的目光顷刻间锁定在云衔青脸上:“……是你。”
他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
这两位见面就有剑拔弩张的架势,曹靖很有眼色地闭上嘴不说话,眼珠子却滴溜溜乱滚,正憋着坏主意。
就在这时,荒凉的村庄深处,蓦然响起嘹亮的鸡鸣。
鸡鸣三声,渐渐有人声涌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解冻,慢慢地淌了出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大抵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话,跟云衔青在自家村子里听过的一样。
但放在这里,就显得万分诡异了。
“今天这鬼闹得没完了是吧?”云衔青只觉得烦。
伴随着嘈杂的人声,山里起了浓雾,很快就将整座村庄吞没在腹中。
这雾气起得诡异,而且浓到什么程度呢,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云衔青就快看不见脚边的曹靖了。
他抬脚,稳准狠踩住曹靖的小腿。
曹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正准备开溜,就被抓了个正着。
云衔青阴阳怪气道:“别跑啊,世子爷不是对这地方熟悉得很吗?给我带带路呗。”
平时爱偷懒,赶榜泪两行,敲了一晚上键盘,键帽都要敲出火星了,终于赶完字数了呜呜呜呜
久等了大家,作者给大家砰砰磕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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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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