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星正在去找法德王的路上,他和博柴庭联盟一样,想要斡旋有关从属的事,毕竟他相较于其他参会者,已经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自然更不希望蓝席和骑士团离开。
正这么想着,忽然,迎面朝他走来一列喜气洋洋的士兵,向他行礼。
“殿下。”
琉星心里奇怪,疑惑道:“你们笑什么?”
“好消息还没有传到您这里吗?”士兵们八颗白牙都笑出来了:“琉月大人已经被救回来了。”
如坠冰窟四个字,琉星彻彻底底感受到了。
怎么回事?明明亲眼看见他被海兽亡灵吞进了肚子里,居然还奇迹生还了,难不成这家伙是主角人设吗?
当然,他极度压抑的表情在士兵们眼中,自然是美化成被惊喜砸中不知所措。
琉月只是受了点风寒,比隔壁床整个脑袋五花大绑的凯撒幸运多了。还有一天不到的路程,他们就要登陆流沙国。而仅仅只是这么几天的路途,流沙本国的翼魔杀人案就已经愈演愈烈。
最后一名死者是已经退下前线的流沙将军,不巧的是,他的夫人正是法德王的表妹,这下事情闹大了。
将军夫人连夜写了十多封信,先是向表兄肝肠寸断地哭诉守寡辛苦,再是回忆夫妻往昔,养育孩子之不易,最后可以看出她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甚至开始指责法德王不作为,一日不把翼魔碎尸万段,一日不会与他相见。
法德王很是头疼,这位表妹是九王血战中很大程度上帮到他的一枚棋子,他又怎么好置她于不顾呢。释地藏收集了流沙国民的目击证词,和众王召开会议,多次讨论过翼魔现世的可能性。
在到达流沙前,他们的结论是:翼魔没有重生,是一种和翼魔高度相似的怪物,在流沙国袭击贵族。
琉月看过那些证词,也认同这个观点。死者被袭击的地点和时间皆有不同。最清晰的是一位流沙女贵族被当街杀死,当时她和一众情人逛着集市,忽然成群结队的黑影从天上急速降下,撞翻了丝巾摊子。
漫天缤纷的丝巾落下,遮蔽所有人的视线,贴身侍从爬起来大叫,女公爵被撞倒了!上前扯开包裹住身体的丝巾,众人都被吓呆了,女公爵以及和她随行最近的那位情人双双倒地,胸口敞开血淋淋的大洞,心都叫那些暗影般会飞的怪物们挖走了。
而就史书记载,翼魔只有一只。且也不像蜘蛛恶魔可以编织幻境,翼魔是做不到以假乱真的障眼法的。
抵达流沙国,烈日炎炎,凯撒换好药,由他的两位博柴庭盟友扶下大船。而刚刚离家就又折返回来的麒沙,脸上一点不见喜色。
港口,流沙王室早已恭候多时。这里气候炎热,原住民的皮肤都是健康的古铜色,辅以色彩缤纷鲜艳的纱衣珠宝,个个都像壁画上的仙子赏心悦目。
“殿下。”众王室在见到法德王时,都恭恭敬敬行礼。走在最前头的,也是个子最高的那位,麒沙的哥哥麒林。
麒林身披黑色铁甲,手臂有纱一路连到指头,柔中带刚。微微颔首,黑色的辫子也落到胸口。看见麒沙后,麒林只寒暄了两句,便发现:“我赏你的那个奴隶呢?”
麒沙面色如土,支支吾吾。
大庭广众之下,麒林自然是不会像以前那样逼供般强迫他,他再次询问了一遍,口气却比上一次更冷更硬。让麒沙如临大敌。
“海兽……袭击了船,他被卷下去了。”
没有想象中暴怒的责问,麒林语气略带嘲讽意味,轻飘飘道:“是么,可怜的短命鬼,希望他死前有好好侍奉你。”
此时此刻,真正的“短命鬼”珀金正被露易丝大小姐装在箱子里,抬下轮船。
露易丝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疯丫头,传说西海家族光子嗣就有四十七人,西海之王的露水情缘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或有一些和他血脉相通的人诞下孩子,虽受他宠爱,却不太正常……
露易丝折磨人的手段很有实验性,比如她不许一个人睡觉,哪怕睁着眼睛睡也不行。一旦对方即将陷入昏睡,她就想尽办法酷刑折磨,让人清醒过来。
她最喜欢看人在长时间无法睡眠后濒临崩溃的状态,可谓丑态百出。
这一次,她却遇到了对手。
珀金好像根本不会困,尤其是在发现她折磨人的目的过后,珀金为了挑衅她,竟然就是不睡觉,哪怕露易丝允许也不睡。
甚至主动提出,要给露易丝讲睡前故事。
从前从前,有两个好朋友,他们以为自己是彼此最信任最爱的伙伴,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产生了不可磨合的分歧。最终大打出手,血流不止,残肢遍地。其中一个人,在最后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好友,从此陷入永远的愧疚和痛苦中,难以承受,选择了自杀。
珀金夸张地演绎脖子被抹开的动作和音效,才发现露易丝听到血流不止那里就睡着了。
等她清早一睁开眼,珀金还是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微微笑着。露易丝骂骂咧咧质疑珀金有没有睡着。这小疯子却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可恨模样,甚至主动问她:“昨晚睡得好吧,露易丝小姐,您打了一晚上的呼噜。”
路易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单独审问珀金的来历,并且怀疑他是西海家族的私生子。
这对珀金来说就有点侮辱了,他从来没想过要依附哪个势力,也更不会像路易担忧的那样,背叛自己的国家,与外人勾结上位。
因为他就没有需要效忠的人,除了他自己!
他当然会象征性卖卖惨,抽抽搭搭,诉说自己虚构的悲惨身世——一如他过往失手时做的那样。
路易并不吃这套,相反,珀金演的越逼真,他越觉得此人非同小可。于是,他的游戏规则是,只要你口中蹦出的话不是我想听的,我就拔掉你的一枚指甲。
少年白白的小爪子被路易牢牢握在掌心,旁边大得吓人的指甲钳捏住薄如蝉翼的指甲。路易的声音轻似鬼魅:“你的发色很纯正,只有我父皇才能诞下发如火般的孩子,比如我,比如露易丝。告诉我,你讲给她的故事,是从哪里听说的?”
珀金道:“我听说的……殿下,我只是个可怜的孤儿,我一出生母亲就死了,我真的不是西海人,我是出生在皇城的。”
咔哒一声,血淅沥沥滴下,珀金饶是不惧死亡之人,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脆弱的痛吟,急促喘息来缓解剧痛。
路易举着指甲钳,上面正夹着少年几近透明的指甲。他叹了口气:“说谎。你描述行军的细节如此详细,甚至连国徽和进军的行程都讲的头头是道,可是,你所讲的地势根本不在皇城,而是在西海。当然,你说的战役我听都没听过,想必是你虚构的,但你没法编造你生活的地方,也没办法改变你骨子里的卑劣——让我猜猜,你母亲多半是个下流的西海妓子,以为一夜风流就能得到王的垂青。生下你这么个看不上自己血统,趋炎附势的小杂种。”
“如果你打的是接近流沙王的主意,你就省省吧,那家伙已经放弃你了。也许你提供一点他的信息,比如他平常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就能留你九根指头。如何?”
珀金缓缓抬头,在路易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既然您都说我是妓子的后人,我对于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说,还能有什么用处呢?我们之间说的话,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对您说,路易老爷,您听了一定会吃醋的……”
他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路易见他死性不改,索性一指甲钳敲在他头上,使他吐出一口鲜血。珀金垂着头,声音似恶魔低语,回荡在审讯室中。
“老爷,指甲拔了还会长回来,如果有一天您的头被砍下来,我想它一定不会自己长回去,对吧。”
路易想到露易丝告诉他的那些画面,虽然记忆中从未发生过,但却还是隐隐觉得似曾相识。异火绵延海岸,他被军队层层包围,红发的骑士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他眼前最后倒映的,就是像此刻这个少年脸上这样的,狂妄的笑容。
路易关了门。
他没杀珀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珀金是受人指示有意接近麒沙。而这个幕后主使一定是个有趣的大人物,他可以以此作为筹码,日后占领更多的优势。
殊不知,房间里被留下的珀金气炸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好痛!”珀金一边狂吐口中的血沫,一边抱怨。“现在正是烧死他们的最好时机!”
乌尤此刻却翘着二郎腿在珀金体内说风凉话:“要不是你死活非要去救那个祭司,也不至于落到这对变态兄妹的手里。我们昨天晚上就该挖了他的眼睛,然后直接爬回去干掉那个动手动脚的黑皮小毛头!”
珀金反呛回去:“还不是因为你太弱了,要是我们现在就能生擒琉月,我也不用这么假模假样靠近他。不过,谨慎点总没错,毕竟那个家伙要的,是忠贞不渝的眼睛啊。”
似乎回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往事,珀金眯起眼睛:“再说了,我理想中的他,可是得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才够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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