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余州,纸钱飞扬,哭声不绝,身穿丧服的男女老少随着棺材前行。
同时,余山寨的大队人马昂首阔步,耀武扬威地将送丧队伍拦住。
“棺材里是什么人?”
前方拭泪的女人回道:“是我夫君。”
余山寨为首之人道:“谁知道这棺材里是她夫君还是咱们的寨主夫人,兄弟们,将棺材掀开!”
惊怒声响成一片,送丧的人扑在棺材上,大喊:“这是要遭天谴!遭天谴啊!!!”
最大声的那人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身体从棺材上缓缓滑落,倒在地上,溅起尘土,猩红的血液从他身下蔓延出来。
场面霎时一静,紧接着更惊恐的尖叫夺命而出,余山寨的人扬起刀,刀刃上的血迹在阳光下异常鲜明,得意大喊:“谁还敢拦我们。”
有人又怒又恨,硬生生气晕过去,更多的人恐惧地后退,霎时间,棺材四周就空了出来,没人敢靠近半分。
余山寨的人将棺钉撬出来,打开棺盖,往里瞅了一眼,立即扫兴地转过身:“不是。”恶狠狠踢了离他最近的送丧人一脚,唾弃,“不早说!浪费我时间!”
一队人大摇大摆扬长而去,正打算前往下一户倒霉人家。
秦恨生和柳飘儿从街角转了出来,两人自顾自地交谈,神色若有所思,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余山寨的人,视线越过他们,看到后面,花圈白纸倒了一地,几个穿着丧服的人正费力将棺盖抬上去,有人在哭,迫于淫威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能捂着嘴呜咽。
带头人一瞧柳飘儿,双眼一亮,然后才看到秦恨生,顿时一愣,笑道,“这不是血月弯刀吗,相逢不如偶遇,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秦恨生道:“那些人怎么回事?”
带头人道:“嗐,您不知道啊,就在您离开寨子那一晚,咱们寨主的夫人突然莫名其妙死了,死了就埋呗,谁成想,尸体让人给偷了!您说这离不离奇,这要是金银珠宝,偷了一点也不奇怪,谁不爱金银珠宝?这要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咱也勉强能理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可他娘的偷个死人干啥?!把寨主气得呦,整夜整夜睡不着,这不,咱们来找寨主夫人的尸体,不找到不好交差啊。”
柳飘儿若有若无笑了一下:“是吗。”
带头人见她开口,立马殷勤道:“就是啊!我跟你说,偷人尸体的那人,你猜是谁?慕家山庄的庄主慕流云!早就听说他为了得到他表妹,各种下作手段都使了个遍,何况咱们寨主夫人貌美如花,死了不到一天,尸体都没硬呢,慕流云那种人来偷尸体,虽然匪夷所思吧,但想一想,也挺合理的。”
秦恨生没忍住,笑出了声,带头人道:“血月弯刀,您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帮帮我们的忙,人多力量大嘛。”
秦恨生道:“你们寨主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
带头人道:“就在城东外面的寺庙里,好像叫做,叫做——无量寺!对,就是这个名儿。”
秦恨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无量寺?”
带头人道:“嗐,咱也不知道寨主三天两头往哪里跑干什么,那么小的一个破寺庙,里面就一两个僧人,就算求神拜佛也不至于到那破地方吧。”
柳飘儿道:“里面的主持是智明大师?”
带头人笑眯眯道:“姑娘,你也去过那地方啊?哈哈哈,好巧,这样,相逢就是缘,你们要去无量寺,我带你们过去,那地方偏得很,荒山野岭的,野兽经常出没,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经得住……”
柳飘儿仍是微笑着,但是不知为何,带头人莫名有些胆寒,声音渐渐小了,柳飘儿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他:“多谢。”
带头人立马笑开了花,忙不迭接过,手不安分地想摸上柳飘儿手指,但可惜柳飘儿松手极快,摸个空。
秦恨生道:“辰破天还在客栈?”
柳飘儿道:“他到去世的大夫家里帮忙,王采儿也跟了过去,怎么,你不问问慕流云?”
带头人听到王采儿和慕流云两个名字,神色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脸一沉,手摸在刀柄上:“你们……”
话未说完,突然浑身一颤,倒地抽搐起来,后面的人连忙七手八脚去扶他,然而但凡接触过带头人的人,无一例外都倒地不起,身体抽搐,面色扭曲。
不用短短一瞬,这边余山寨的人都倒在地上,张口,虚弱地喊:“救命……”
柳飘儿和秦恨生仍在交谈,对他们的惨状和求救不予理会,似乎觉得吵,转过身,并肩远去。
那些趴在棺材上痛哭不止的人,见此,泪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目光。
不多一会儿,那些余山寨的人没了气,身上插满了刀刃,那些刀刃,全部是他们自己每天拿来为非作歹的佩刀,染上了无数无辜人的鲜血,如今,那把刀插进自己的心口,亲自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闻风赶来的县令带着一队人,见此骇然一惊,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仔细去看,死去的人竟是余山寨的盗匪,听说了刚才的事情,惊恐之色褪去,云淡风轻道:“竟然是血月弯刀,那下手的人肯定是毒女了,唉,真可怜,怎么就惹上了那两个人呢,唉,本官不是不想阻拦,实在是有心无力。”
余州消息闭塞,毒女柳飘儿乃是当朝长公主之事,竟无人得知。
余州县令摆摆手,让人用一把火把地上的尸体都烧了,也没说要追究柳飘儿和秦恨生等人的责任,迈步离开了这里。
沿路询问,秦恨生和柳飘儿出了余州,施展轻功,很快来到一片山谷。
柳飘儿扫了眼四周,道:“智明的坟墓就在这里,当时我以为,余山寨的人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看来他们早就知道无量寺,却故意不告诉我们。”
秦恨生哼道:“那种人狗嘴里吐不出半个真话。”
拨开树叶,顺着山路盘旋而上,绿树茂盛,交相掩映,不多时,视线明朗起来。
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一座寺庙静静伫立,庙门之上,一块陈旧的牌匾上,大约太年代久远了,这块牌匾残缺不全,依稀能认出上面的三个字——无量寺。
秦恨生深吸一口,神色肃穆,跨步进入了寺中。
无量寺的前院空荡无人,水池里游鱼来回摆尾游动,香火气萦绕身侧,令人心神一静,一阵阵的木鱼声,从殿内传了出来。
余山寨寨主跪在垫子上,对着佛像,双手合十,眉头紧皱,在他身边,一名和尚盘腿而坐。
这和尚身穿袈裟,双目闭合,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口中念着佛经。
秦恨生仔细去听,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果然,还是听不懂。
柳飘儿刚要说话,秦恨生竖起手指:“嘘。”
指了指空着的两个垫子,两人过去盘腿坐下,柳飘儿莫名其妙,低声道:“干什么。”
秦恨生两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等。”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五个时辰,从早上等到傍晚。
柳飘儿早就不耐烦,睡了醒,醒了睡,托腮,麻木地看着秦恨生,见她双目闭合,神色平静且安详,一点也没有烦躁的意思,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嘴里却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句话:“装模作样。”
这句话却将柳飘儿自己惊到了。
她忙坐正要解释,却发现秦恨生不动如山,显然没听到那句话,松了口气,有些懊恼地继续托腮,不敢再看秦恨生,偏过头,正对上了主持的一双眼睛。
她惊得差点摔倒,站起来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这句话将在场所有人都惊醒。
秦恨生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主持,起身笑道:“智明大师,好久不见。”
不仅柳飘儿愕然,就连余山寨寨主也是面露惊讶。
智明平和地微笑:“秦施主,三年不见,如今你看起来很平静,看来当初困扰你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
秦恨生笑了笑,道:“没有解决,但好在找到了根源所在,解决是迟早的事,多亏您教我的冥想法子,让我可以保持平静和理智,不然的话,我恐怕早就疯了。
柳飘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忙道:“秦师姐,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怎么会疯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当初被剧情控制,身不由己,害她以为自己中了邪,吓个半死,如果没遇到智明大师,不疯才怪。
秦恨生含糊道:“就,那什么,当年给辰破天表明心意,我不太能接受我是这么个人……”
柳飘儿的眼神饱含心痛,激动之下,竟忍不住抬手去拍她的肩膀,幸好秦恨生反应极快,嗖地躲过去了。
柳飘儿怜惜道:“……秦师姐,你如今有了慕流云,我看他对你还是很好的,甩了辰师弟几百条街,你……别再想过去的事了。”
秦恨生捂着耳朵,痛苦道:“不是你非要问吗。好了,停,不说这个,谈正事吧!”
在他们说话时候,余山寨寨主已经跑出了佛堂大门,朝着庙门奔去,弯刀从他头顶掠过,深深插入了他脚前的泥土,只差一点儿,就能将他的脚指割下去。
秦恨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寨主,你见我就跑,这是为什么?”
寨主身体僵了僵,转过身,道:“好,你不让我走,那我就站在这寺庙里说。我问你,你把我夫人的尸体藏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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