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解除,慕流云立马让慕随将他带到秦恨生身边,见秦恨生脸色煞白,精气神也大不如前,吓了一跳:“是不是那些人伤到了你?”
秦恨生说不出话来,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慕流云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智明道:“阿弥陀佛,贫僧观其脉象,发现秦施主经脉紊乱,像是患有旧疾,方才又与辰施主大打出手,以至于旧疾复发。”
辰破天脸色不好,对智明道:“这都是因为谁。”
慕流云冷声道:“你说是因为谁?”不理睬辰破天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转头对智明和柳飘儿道,“大家先回客栈。”
辰破天立马道:“不行——”
慕流云的语气不容置疑:“难道你要让恨生一直躺在街头冷风中?是不是她越严重你越开心?”
辰破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流云却懒得与他争论,下了决定:“就这样。柳飘儿,你那朵花不是可以防止中毒吗,那你扶着恨生走。智明大师,劳烦你也随我们走一趟吧。”
他看了眼辰破天,淡淡道:“那名杀手,你看着办,想知道幕后主使之人的话,就带他一起回去,好好拷问。若是你不在乎谁要杀你,那你随意,杀了还是放了,我们都没意见。”
吩咐完毕,大家便按照他的意思各行其事。
智明重新背起沈寨主的尸体,道:“相逢即是缘,事已至此,既然各位心有疑惑,贫僧也不妨随各位走一遭。不过,得先让沈施主入土为安。”
眼看着大家毫无异议地走了,留在原地的辰破天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吐出一口气,将那名杀手提了起来,迈开脚步,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一整夜里,秦恨生的意识都是昏昏沉沉,中途清醒过几次,但是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又继续昏沉了。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便看到床边的智明,茫然道:“智明大师。”
智明微微一笑:“秦施主,你已经无恙,以后再使用武功,不会有任何不适了。”
秦恨生从床上坐起:“多谢智明大师。”扫了一圈,房内除了智明和自己,没有其他人。
智明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道:“慕施主正在隔壁治疗腿伤,秦施主,你可要去看看?”
打开房门,秦恨生来到隔壁的房间,抬起手,正要敲门,忽然又顿住。
若是慕流云现在正在用内力疗伤,那是万万不能受惊扰的。
她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到慕流云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而慕随站在一边,正在为他护法。
秦恨生嘴角翘了翘,悄悄合上门,没有打扰他们,径自离开,转而来到辰破天的房间。
辰破天屋里显然不止他一个人,里面的说话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到。
秦恨生推门而入,便看到柳飘儿正拿着一瓶毒水,对地上的杀手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销蚀水。看你表情,一定是没有听过,那你一定知道黑山寨吧?在黑山寨覆灭之前,黑山终年被一层毒障包裹,不论活人还是死物,一旦吸入毒障雾气,通通化为水渍,一点痕迹也不留下。这瓶销蚀水呢,就是我从那毒障里提取出来的精华,只要一滴,你的命根子,就没啦。”
躺在地上的那名杀手原本一脸坚定,毫不动摇,然而,在听到柳飘儿最后一句话时,平静的表情终于龟裂,不可置信地望着上方的柳飘儿。
辰破天从柳飘儿身后走出来,拿过她手中的瓶子,蹲下,拔出瓶塞,作势就要往杀手的下半身倒去,那杀手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争先恐后叫道:“我说!是朝廷的人!指使我们来杀你的是朝廷的人!”
辰破天停下动作,冷声道:“朝廷里的什么人?”
那杀手道:“我不知道——停!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每次过来,总是戴着一张面具,我们首领在他身后毕恭毕敬,称呼大人,但具体是哪位大人,我们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秦恨生冷不丁道:“是不是徐秋?”
辰破天惊诧地看向她。
那杀手似乎想摇头,但是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只能道:“我不知道。”
秦恨生道:“那就换一个问题,指使你们的那位大人,有没有透露过一些信息,比如,过分追求礼节,就算坐在那里整整一天,后背也一直挺得笔直,毫不松懈?”
那杀手微微惊道:“……是,是这样,没错,是这样……”
“砰”的一声,辰破天将手里的瓶子重重扣在桌上,脸色铁青。
秦恨生道:“看来一直要杀你的人,十有**,就是徐秋徐大人了。”
辰破天道:“他为什么……”
柳飘儿慢悠悠道:“自然是因为你触犯了他的利益,比如升职,比如名声,比如——他的命。”
辰破天抬眼看她:“你早就知道?”
柳飘儿摊手:“显而易见,是你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现实,没看大家都很努力拉回你吗?”
辰破天闭了闭眼:“如果真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找智明?他没道理帮我!”
秦恨生咳了咳,负着手,故作平静:“那个,其实,当初那张纸条,是错的。”
辰破天疑惑地看着她:“错的?”
柳飘儿不知何时飘到了角落里,抬起头,专注地欣赏墙上的挂画,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秦恨生硬着头皮,道:“……当初,徐秋说的地方,是在东岭,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我们才将地点改成了完全相反的西山。”
说完了当初干的好事,压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剩下的话也就顺畅了:“可是没有想到,我们来到了这里,竟然也有一个无量寺,也有一个智明大师。这说明什么呢?徐秋当初给我们的信息是错的。既然地点是错的,那么杀害你父亲的真凶,又有几分可能是对的?”
辰破天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你们千方百计也要阻止我杀了智明。”
秦恨生道:“现在真相大白了,智明不是真凶,十有**徐秋才是,就算他不是,真凶也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柳飘儿思索道:“会不会是那个错酒?看起来,徐秋那样照顾他,亲兄弟也做不到那种程度,为了保护错酒,徐秋能做出这种事情,也算顺理成章。”
秦恨生道:“不论怎样,现在辰破天好端端的,徐秋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一次,来者不善。”
这时,门被人敲响,辰破天收敛了表情,道:“进。”
智明推门而入,颔首道:“各位施主有礼。”
其他人礼貌地回礼。
智明感受到气氛不同寻常,似乎并不意外,微微叹了口气,道:“贫僧此次前来,是为了十一年前,苏州陈渡恒之死。”
辰破天立马道:“请说。”
智明“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原本,贫僧打算一辈子将这件事藏在心中,带入黄泉,也是为了不让死去之人的仇恨祸及后代,如今看来,是贫僧一厢情愿了。即便辰施主能放弃报仇,但是,其他人也不会就此罢休。”
秦恨生偏过头,对智明悄声道:“智明大师,此事,事关重大,辰师弟情绪上头,很容易失了理智,不如,不如您到我房里,和我一个人说,我后面再转达给我师弟好了。”
她自认为声音足够小,谁知道,辰破天不仅武功进展神速,就连耳力也变得极好,将她的话听了个十成十,立马道:“就在这里说!”他话是对智明说的,眼睛却盯着秦恨生,“当着我的面,一字一句,全部说出来!除了智明大师,其他人转述的一切我半个字都不会再信!”
秦恨生有些讪讪,闭了嘴,安静地坐在一边,听智明大师娓娓道来。
十一年前,智明还没有遁入空门,俗名叫做沈发财,是黑山寨的一员。
因为同样姓沈,又性情相投,便和黑山寨新来的弟兄——沈青成为了好兄弟。而沈青,便是后来的余山寨沈寨主。
黑山寨在江湖中横行无忌,朝廷束手无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黑山寨就更加嚣张,随便去哪里截杀掳掠,都是家常便饭。
而黑山寨之所以能在江湖中数年屹立不倒,有大半的功劳是黑山毒障,这片毒障,正是黑山寨上那位深居简出的先生所制。
那位先生毒术超绝,但是有个女儿,名为明珠,却是个傻子,经常捣蛋,将先生的辛苦成果毁于一旦。
大家看在眼里,暗自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给先生找个助手帮忙!
这样一来,有什么事情,先生一说,助手依言去办,就算有明珠那小傻子捣乱,先生也不会手忙脚乱嘛!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既然是给先生帮忙,那么派谁给先生当助手?
既然是助手,第一,得识字,不识字怎么记录那些药材?
第二,得机灵,先生动动眼皮子,就得心领神会,麻溜去办,不然啥都要先生专门去说一声,这是带儿子吧!
第三,得心细,须知是药三分毒,更别说先生屋里那些全是毒!若是不当心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中了毒,麻烦了先生,这不弄巧成拙嘛!
要满足这三样条件,并不容易,至少在黑山寨中,一点儿也不容易!
你能指望盗匪窝里出现一名既识字又有眼力见还踏实细心的人?——不可能!
这种人哪里能屈就在黑山寨里。
既然黑山寨里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出门去找。
彼时,正是冬去春来,各方学子背着书筐,进京赶考的大好日子,既然要进京赶考,必定要路过京城郊外。
于是,黑山寨的一批兄弟们就潜伏在京城郊外。
也是运气好,第一天就抓到了一个穷酸书生;但也是运气背,有刀客路过,将兄弟们打得落花流水,不仅书生没抓到,反而折损了许多弟兄。
沈青浑身浴血跑回黑山寨禀报此事,当他说了那批弟兄全部惨死在刀客倒下,唯独他装死逃过一劫时,众人无不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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