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默契
月亮在沈渡眼中一点点上升，很快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刻。
殿内，随着脚步声的走近，云昭脑中的琴弦也愈发紧绷，白日的直觉告诉云昭，沈渡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怪自己大意，忘了这已经是第三世了，自己已经在第二世被虐杀了，养的宠物突然间就能听懂人话了，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黑暗中，云昭已经看见了自己被绑在木棍上活活烧死。
耳边，脚步声响到自己身前后就再没了声音，一时间，寝殿里静有犹无人的空谷，终于，在琴弦绷断的一刻，云昭将头探出身躯，一瞬间，云昭便与早已守候在旁的沈渡目目相对。
事已至此，云昭只能睁着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眼中满是求饶和无辜。
云昭在求饶，哪里还不明白呢，她的确有了同人一般的神智。
沈渡心中暗自思量，云昭究竟是如何变成今日这番模样的，若说是修炼成精，七八年的时间委实太过短暂，且自己从未见过蛇妖修炼成人形的例子，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奇事？沈渡望着云昭，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云昭？”沈渡荆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怕惊扰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存在
云昭闻言，微微动了动身子，尾尖从盘起的身躯中抽出上下晃动了几下，像是在点头，两人都知道寝殿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因此问题与回答都十分的含蓄。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却仍是震的沈渡不知作何反应，即便已经猜出了这种可能，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还是狠狠的震碎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世上真有妖怪存在？
见沈渡许久没有动作，云昭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沈渡荆的手指，她想要告诉他，自己不会害他。沈渡荆被云昭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微微一颤。
窗外，皎洁的月光倾斜而下，映照着沈渡荆的万千思绪。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生母早逝，成年后被利用当了个傀儡皇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能够听懂人话，甚至可能修炼成精的蛇妖，这究竟是福是祸？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云昭身上时，那些疑虑和担忧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云昭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中充满了信任和无辜，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她，沈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如往常一般摸了摸云昭的头，他明白云昭的意思，是妖又如何呢，总归不会害自己。
昭昭有了神智，是否也可稍加利用助自己夺回政权呢？
朝政，对于有权势的帝王来说，是颁布国家政令，贯彻自己意志的存在，而对于势弱的君王来说，朝政不过是臣子名正言顺的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尽管沈渡没什么表现，云昭还是从他手边暴起的青筋察觉到他心情不佳，凭借着过往的记忆，云昭大概想是宋家请命的事，顺着熟悉的路径一段段爬过去，白玉金边的衣袖飘飘然垂在扶手上，这次很是顺利的借着衣袖爬到了桌案上,最终云昭看到了宋家递来的折子，果不其然，是宋老头为他儿子请命赶赴河东治水。
河东水患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前些日子河东郡守已经奏表水患控制住了，在这当头宋老头为他儿子请命，傻子都能猜到是为了捞点功绩和好处，宋老头的算盘霹雳巴拉的响，崩的满朝皆知，却无一人反驳，一群老狐狸静静作壁上观看着沈渡被架在火上烤。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不见！”
“......贤妃娘娘说，她来汇报五日后的选秀事宜。”
“不见！让她看着办就行。”
“......”主子心情不爽，万福也不敢去触霉头，无奈转身欲去回话。
“嘶！昭昭！”刚一转身，耳边就传来自家主子一声隐忍的痛呼，原来是不知云主子为何突然发了疯咬了主子，这下哪里还有时间顾及殿外的贤妃，万福三步并两步的跑向自家主子就要救驾。
这头，云昭咬完沈渡后，再次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了起来，没办法，自己又不能开口，就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他冷静冷静，可真是气糊涂了，这种关口怎么能把宋家嫡女拒之门外。
“皇上，您没事吧。”万福微微松了口气，幸亏云主子躲得快，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云主子。
“没事......叫贤妃进来吧。”疼是没有白疼的，沈渡知道云昭突然咬自己这一口是为什么，目前的局势确实不易给宋家甩脸子。
“臣妾参见陛下。”说是参见，却连腰都没有弯，只象征性的曲了曲膝。
“起来吧。”
“呀，云主子也在呢。”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起来很是温婉可人。
云昭一直不喜欢这位贤妃娘娘的，总感觉她比自己更像一条蛇，温婉的笑意下藏着无数针芒。
“万福说贤妃来汇报选秀事宜？”
“是，陛下。”不知是不是自己叫了这蛇的缘故，沈渡的青蛇竟向自己爬来，不过宋听华并没有将云昭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哪怕这畜生敢咬，沈渡也会拦住的。
“娘娘，给奴才吧。”
“臣妾想和皇上多亲近亲近，公公明白吗？”宋听华避开了万福，傲然的站在原地等沈渡走向自己。
宋听华一动不动，真是是大大方便了自己，云昭逮住机会一溜烟爬上了宋听话的小腿。
“灵南！”宋听华怎么也没想到，云昭竟真敢爬上自己的小腿，身下一道滑腻腻的触感顺着自己的小腿往上攀爬。
“云昭不会伤人的，贤妃莫怕。”沈渡顺着宋听华的意，从御案前起身走向宋听华，嘴里说着安抚的话，眼却示意万福拦住灵南。
“陛下这是何意？”宋听华因着云昭的缘故，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意识到沈渡拦住灵南后，质问起了眼前这位穿着龙袍的傀儡。
“我说了，云昭不会伤人的，贤妃莫怕。”沈渡还是那句话，并伸手从贤妃手中拽过那份清单。
“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辛苦贤妃了。”沈渡后宫中没有皇后，一个失去母亲，没有名分的皇子自然也没人张罗沈渡的人生大事，如今沈渡后宫的几位妃子，都是登基后册立的。
算起初入宫的妃嫔，除去凑数的妃子，一入宫就风光无限并大权在握的就只有宋家嫡女宋听华和安家嫡女安若薇，这两家争的凶，宁愿同在低位，也不愿让对家女儿位入正宫，沈渡这才至今未立皇后。
“沈渡！”沈渡一个傀儡皇帝，满朝文武都知道沈渡荆这皇帝当的窝囊又憋屈，宋听华在沈渡面前向来没什么尊卑。
“朕说了，云昭不会伤人的，贤妃娘娘，这殿里可不止万福和灵南，还是注意一下言辞比较好。”言外之意，这殿里不止有你宋家的眼线，还有安家和其他大家的，宋家虽权势滔天，但想把宋家踩下去的也不少，别的不说，后宫安家的端妃娘娘就盯着呢，单单一个藐视君威，也够宋家吃一壶的。
“......是，陛下，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治不了沈渡，还治不了一条畜生吗，宋听华突然伸手将云昭从自己腿上拽了下来，抬手就往地上扔去。
“云主子！”万福反应快，推开灵南就扑到地上接住了被摔下来的云昭。
此时的云昭，在完成高难度的空中360度转体后，安安稳稳的降落在万福摊开的掌心上，并且甚至还有心情在掌心转几圈。
“陛下，云主子没事。”万福接住云昭，提心吊胆的将云昭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见云昭还有精神转圈，也是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大口气。
“很好，贤妃不愧是名门闺秀，选秀就你和端妃看着办吧。”为了平衡权势，后宫事宜向来都是她两主理。
“是，臣妾的哥哥......”宋听华拉长了尾音，放轻了语调，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渡。
果然，区区一个选秀单子哪里至于让贤妃亲自跑一趟，原来是为了他哥哥赴河东的事。
“少不了你们的！”
“是，臣妾告退。”达成目的，宋听华也没什么心情在待下去了，很是利索的退出了殿。
“做的好。”沈渡已经扭不过宋家了，宋听詹去河东已势在必行，但沈渡不能忍，窝囊而又憋屈的沈渡就该发发脾气，不仅要发，还要发的无能，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们警惕。
“委屈你了。”沈渡安抚似的揉了揉云昭，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宋听华进来前给了一个眼神，却没想到云昭不仅理解了，还完成的这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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