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牡丹

总计三日的历练因孙远等人的丧命紧急告停,季惊鸿找到叶茜,将剩下一众人平安召回了问心宗。

他掩盖了枯骨美人的事,只编了个妖兽伤人的借口,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叶茜虽胆大细心,但禁不住比他小了一百多岁,很轻易就被糊弄了过去。

自古以来“历练”便注定要见血,只是这回他们运气不好,搭进去了几条人命。孙远等人平日人缘也不是太好,众人惊讶哀叹了一阵,最后也没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那点微不足道的感叹很快湮灭在了即将成为问心宗正式弟子的喜悦里。

更深露重,苍明山被浸在如水月光下,像匍匐沉睡的巨兽。远处,长风裹挟着瀑布飞湍直下,林涛上的雾凇绵延万里。

那里沉睡着他亲手埋葬的七把剑。

“无双,乌兄,快点啦,我和梅梓都等好久了!”

何皎黑发飞扬,脚踩冰裂,就这么一招手,还真有些潇潇飒飒的味道。

梅梓在一旁温声道:“郑公子可是在看什么?”

“哎呀不就一座山,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这儿回头我再陪你来!”

季惊鸿闻言,摩挲了一下藏在袖间的黑玫瑰,大步转身跟了上去。

何皎说得对,是没什么好看的。

……

回问心宗后,季惊鸿第一时间便按着黑玫瑰找线索。他本想悄悄行动,奈何某人就像在他身上下了个定位咒,不管他往哪儿去都要掺一脚,使得效率大大降低。

乌霜落上回被云松雪落下了心理阴影,压根不敢让他一个人待太久。

去识海里滚过一遭,季惊鸿已然将过去的那些事摸了个大概,但不知为什么,他仍不想将枯骨美人的事告诉乌霜落,无奈只能冲天堑峰捎了个信,拜托花满堂帮自己查查。

几日过后,花满堂没等来,反倒等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日,暖光射穿薄云,又被窗棱割碎,落在木桌上形成倒影。梅梓最近正在学习一个让植物生长的法术,将多余的一些花送了过来。

彼时季惊鸿宅在屋内,烧了炉火,正一边摆弄一边思索怎样将花插得好看些。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何皎,随口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看到新换宗门服的女子时,面露惊讶。

“罗姑娘?”季惊鸿将桌上的零碎移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看惯了你穿红色,这么一换还有些不适应。”他侧身替人拉开椅子,又抬头笑道,“不过这身衣服挺衬你的,快进来。”

“进去就不必了。”罗姗道,“无双兄,我是来找你告别的。”

季惊鸿一愣:“啊?”

“我已拜流风长老为师,今夜便要搬去问心峰。”

“这是好事啊!”季惊鸿喜道,“流风长老修的是风,人也和善,你去他手底下,能学到的肯定比在这儿多,不过……”

“什么?”

“没事。”季惊鸿笑了笑,“就是有点惊讶,我原先还以为你会去天堑峰。”

问心宗三内峰,除却只接贵客的无涯峰,剩下两座山峰峰主的属性早已不是秘密。花满堂坐镇天堑峰,主修风,季惊鸿坐镇问心峰,主修火。

罗姗虽说是风火双属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修习风更为得心应手,倘若去了天堑峰,运气好或许能碰上峰主亲自指导。今年她大选第一的名头这么响,再不济也能跟师尊去国色轩混个眼熟。

季惊鸿越想越遗憾:“可惜,你属性风还这么优秀,去天堑峰绝对能见着花满堂,选问心峰属实浪费了。”

不知为何,提到“见着花满堂”这几个字,罗姗脸上立刻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难形容,非要说的话,像是极力抑制的激动下带点犹豫。

真是稀奇,有朝一日他竟会用“激动”这种词来形容罗姗。

“那——”罗姗顿了顿,面色如以往般冷静矜持,“去问心峰,也能有机会见到季朗吗?”

“你要见……他?”季惊鸿嘴巴一秃噜,“我”字险些脱口而出,“反正短时间内肯定不行。”

短时间内他还要留在外峰追未来的峰主夫人。

“嗯,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罗姗笑了笑,“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无双兄,祝你早日追得所爱。”

“我一定大胆追。”季惊鸿也笑了,“这段时间多谢你了,罗姑娘。”

“道谢就免了,事成后记得请我吃喜糖。”罗姗目光划过屋内燃着的炉火,停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屋外寒风刺骨,季惊鸿掩上门,视线聚焦于炉内噼啪轻响的燃火。

他当然知道罗姗在奇怪什么,他一个修习火的人,自然不需要这玩意儿来取暖,火是给乌霜落点的。那人最近总喜欢往他屋里跑,进来从不敲门,几乎把这儿当成了自己房间。

季惊鸿也纵着他,毕竟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就喜欢与乌霜落形影不离。苍明山一行他机缘没得到,胆子倒大了不少,彻底想开了,过去那些羞赫躲闪矜持全喂了狗。

自己连那人的识海都能进,还怕什么呢?

喜欢一个人就得大胆上!

本着这个原则,花满堂来明礼居时他险些没瞒过乌霜落。

“查不到。”某位大美人一来便将黑玫瑰抛在桌上,毫不见外地落了座:“你给的线索太少。”

季惊鸿面露怀疑:“你查了吗?”

“当然没有。”花满堂弯了弯桃花眼,“小七查的。”

……意料之内。

“好吧。”季惊鸿耸耸肩,“你家那位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如果闻七还查不出来,那只能说明问心宗确实没有相关记载。枯骨美人要么行事低调,从未惹过祸事,要么近些年才出关,宗门尚未来得及记录。

反观花满堂,听到“你家”两字时意味不明地挑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也不用太紧张,即便她本事通天,你会站着让她杀?”

“当然不会。”季惊鸿嗤道,“就她那三脚猫功夫。”

“多小心总是好的,保不齐人家使阴招。”花满堂说着说着又撑起了下颚,他总是这么懒洋洋的,软着身子时像只餍足的猫,桃花眼一挑能将人魂魄都勾了去,“你玩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回来?”

季惊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别误会。”花满堂给自己倒了杯茶,连个眼神也没抬,“我是心疼小七,天天替你收拾那些烂摊子,陪我的时间都少了。”

季惊鸿听得有些牙疼:“你未免也太疼他了。”

“这百年来,我也就养了一个小徒弟。”花满堂慢条斯理道,“不疼他疼谁呀?”

“行行行,随你。”季惊鸿小声嘟囔,“反正短时间内我肯定不回去。”

花满堂动了动杯盏,看茶面将光影切割得模糊不清:“理由呢?”

“……”季惊鸿顿了一下,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要追我未来的夫人。”

花满堂手一抖,滚烫的水泼在腕上,皮肤顷刻便红了一片。可他却攥着茶盏,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冷静道:“你说什么?”

季惊鸿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外却陡然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门开的砰响与何皎欢快的声音一同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无双无双梅梓的法术成功了,我刚刚……”

话音未落便与里头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一时间寂静在屋内漫延。

季惊鸿心道幸好花满堂来这儿之前幻化了身形,否则这会儿何皎说不准得将整个明礼居掀翻。

“那什么,你有客人啊。”何皎讪讪一笑,“你好你好,我叫何皎,皎皎明月的皎,你是无双的朋友吗,我好像没在外峰见过你来着。”

季惊鸿生怕花满堂乱答,赶紧抢先道:“他不是这届新弟子,是我故交。”

晚间的余光越过窗棱落下,花满堂微微一笑,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像微颤蝶羽。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保持端庄优雅,眼下心底哪怕再惊骇,也只能把冒出口的疑问咽下去。

花满堂本就爱华服美人,即便当前的皮相稍逊于本相,也能称得上一句绝代风华。他眼尾的小勾子一挑,像是深山里吸人精血的妖精。衣上的牡丹层层叠叠,雍容华贵,却在那国色天香的美人跟前黯然失色。

何皎被这一笑迷了眼,魂不守舍盯着对方:“你哪里交来的朋友,长成这样……”

“啧,拐来的。”季惊鸿拿胳膊肘碰碰他,“口水收收。”

何皎闻言慌乱地拿衣服去擦,谁料压根没摸到什么湿漉漉的水渍,当即怒道:“郑无双!”

季惊鸿哈哈大笑。

何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对着花满堂端正道:“公子怎么称呼?”

花满堂听到“郑无双”这三个字时有些新奇,饶有兴致地瞥了眼季惊鸿,正巧对方也在暗暗看他,眼神警告别乱讲。

“我的真名不方便说。”花满堂慢悠悠道,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季惊鸿身上游走,“但你若实在想叫,可以唤我牡丹。”

“牡丹?”何皎一愣,兀自嘀咕了什么东西,随即豁然开朗,“莫非你喜欢花满堂?”

花满堂“牡丹仙”的名号传遍海天大陆,民间借着“牡丹”取号以表敬仰之人数不胜数,也不怪何皎这么想。

花满堂笑了笑:“自然。”

“那不是巧了吗!”何皎大喜过望,三两步奔来,“我正好知道些花满堂的事儿,要不然……”

话音未落,他视线便聚焦在了桌前的黑玫瑰上,顿时一愣:“诶,这玩意……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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