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老大的手将嘴里叼着的烟取了下来,眼睛闪烁出翕忽的光,如狼似虎,裸露出一丝凶狠,说话的声音都带上几分不悦:“处理掉?怎么处理?”
看到老大这副神情,他的话开始不自信起来,“当……当然是杀掉了。”
老大哼笑一声,“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么?”
“贸……贸易。”
“错!是非法贸易!”说着一把把烟掐了,继续道:“杀了他,你想联盟查到我们头上来吗?!还是查到我们交易的地下黑市?!”
此话一出,谁也不敢出声。巷子里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老大又转头问另一个人:“这个药持续多久?”
被问到的人颤颤巍巍出声:“最近五天,这五天的记忆通通消失,对地下黑市的记忆就不会再有了。”
“够了。”老大回答。“行了,都回去吧,人扔这里,就当是喝多了,醒了自然自己回去了。”
于是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直到时间已经到了很晚,这里几乎不见人影的时候,他们走了。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渐行渐远。
盛钦席几乎是下意识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咯吱”一个踩碎的枝叶声在寂静无风的空气中尤为明显,让人不自觉胆战心惊。这个声音让盛钦席浑身一僵,立刻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毫无芥蒂躺在肮脏地面上的人面前,声音比刚才要冷淡不少。
“阿应。”他忽然叫,盛钦席的血液倒流,浑身发冷,这是杀了个回马枪。
他刚才要是出去了,事情可就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了。
“老大”似乎在等地上的人回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鞋子上的泥蹭上那人干净白皙的手背,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阿应?”他再次出声,说着说着眼神如刀子一般冰冷,缓缓蹲下身来,查看眼前人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盛钦席屏住呼吸,生怕一丝声响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直到眼前人始终没有要醒的迹象,那个男人才终于抬起脚步,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从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盛钦席摸了摸跳动声都已经传到耳腔的心脏,闭了闭眼睛,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个总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有些极度严重洁癖的傅应,此刻却毫无防备,“无所顾忌”地躺在肮脏的地面上,任人宰割。
黑夜寂静无声,一个沉稳缓慢,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再度在狭窄的环境里响起。
盛钦席终于从暗处走出,来到傅应身边,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这张平日里冷峻此刻却异常柔和的脸,傅应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平稳。
一如往常,如记忆里,熟悉的脸。
半晌,寂静中飘来一丝清风,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和往常不太一样的话。
“傅应,你真是个麻烦。”
市区的夜晚依旧灯火璀璨,流光溢彩。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外墙上,全息投影广告永不停歇地闪烁变幻,将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宛若一座不夜城,城里行走的是赛博朋克游戏里的小人,有着目的似的穿梭。
幽深的、与这座城大相径庭的昏暗巷子里。
盛钦席的手指停滞在一张素白、精致脸的上方,像一支忽然失去灵感的画笔,总觉得无法掌控手下的白纸,不得不放弃不合时宜的脑洞。
几秒过后,收回,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指尖轻动,拨打除了“傅”以外的唯一联系人号码。
“喂——”
听筒里灌着风,一阵呼啸的嘈杂过后才传来清晰的声音。
沈琛问:“小盛?怎么了?这么晚打给我,是身体不舒服吗?”
盛钦席盯着身下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的人,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沈医生,你可能得来一趟东区了。”
城际悬浮列车在空中忽明忽灭,悠忽而过,沈琛在下车道将油门猜到了底,脸上紧皱的眉头和绷直的嘴唇不难看出他的焦灼。
拿到盛钦席发来的具体位置后,他几乎像一阵飓风穿梭于黑夜中。
傅应躺在后座,盛钦席坐在了副驾驶,只有驾驶位上的人还在刨根问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琛的语气有些冰冷,盛钦席怀疑傅应的昏迷要是与他有关,沈琛现在就能把他的皮肉一层层剜下来。
“我也不清楚,我跟同学来这边玩,谁知道刚好撞到这一幕。”
盛钦席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在撇清关系还是别的什么。
“他最近在忙什么?天天精心打扮就为了被人坑的时候好看一点是吧?”沈琛气不打一出来,说话都冲了不少。
“不清楚。没跟我提过。”
其实这一句没必要说,毕竟傅应要做什么事向来都是头脑一热,原话就是“无需告知”,或者固执己见不听劝,来一手先斩后奏压力你。
即使和他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盛钦席也深知这个道理,沈琛更是不用提,两个人默契闭了嘴,努力把思绪从后座躺着的人身上拉回来。
车速很快,沈琛几乎是将油门踩到了底。悬浮车在空中的车流中灵活地穿梭,偶尔的急转弯让盛钦席不得不抓住车门上的扶手。窗外的城市夜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高楼大厦的灯光连成一片,宛如一条发光的河流。
一路上人潮如河、车流如海,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傅应的别墅小区。
见副驾驶的人半天没有要下来的迹象,沈琛实在没忍住撇了撇头,有些疑惑的请求,“下去搭把手?”
“不去医院?”盛钦席看见面前的景象,不由得把心里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沈琛冷笑了一声,“啪”一下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的瞬间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我看他挺不想去医院的。”
盛钦席对这句话思索了半天没头绪,直到他侧边的玻璃窗响起了指关节碰撞的敲击声。
里面没法听到外面的声音,但他还是通过沈琛动的嘴唇看懂了他说的话。
“下来。”他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后车厢中把傅应抬了出来,最终整个人都落到了盛钦席背上,或许是一种来自对s级alpha的默默认可。
按开密码锁,两个人看着一尘不染、整洁无暇的客厅,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换了鞋。
“放在哪儿?”盛钦席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卧室吧。”沈琛回答,伸手指向楼梯的方向。
说了半天人还愣在原地,不动作也不说话。
“怎么?爬不上楼?”他疑惑。
盛钦席想了想吐了口气,还是决定说些什么,“在此之前,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沈琛脑袋疼,“我希望听到的真的是件很严重的事。”
“上个礼拜,我有点事,上楼找了他,他对我冷了三天脸。”好像真的再陈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沈琛沉默了。
“那我们进了他的卧室会怎么样?”他有些不死心的问。
“会被赶出家门吧。”盛钦席将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一本正经道。
“放沙发上吧。”沈琛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两个人一拍即合,真把受伤人员扔在了沙发上。
“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琛思忖片刻,“你知道他怎么昏迷的?”
被问话的人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似乎在努力回忆:“那群人声音不是很大,我离得也远,只听到了‘那杯酒’、‘消除记忆’这些零碎的词。”
沈琛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已经清楚情况还是其他,空气中又莫名沉默起来,盛钦席有些疑惑迟迟没有动作的沈琛。
“现在还要做什么?”他问。
“等吧。”他头也没抬,表情透露出几分漠不关心,与之前的焦急形成了鲜明对比。
“等?等什么?”盛钦席更加疑惑了。
沈琛忽然“呵呵”笑了两声,一瞬间又变得面无表情,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沙发上的人。
“等他什么时候愿意不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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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是傅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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