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法打败魔法

“你好。”

沈伽莱在适当距离停住,半蹲下看着女孩。

小女孩穿着嫩黄洋裙,头戴一顶黄白贝雷帽。见到陌生大人也不害怕,反而好奇地望着他,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最后奶声奶气说:“你好,大哥哥。”

“怎么一个人?你的家长呢?”

小女孩指了指教堂门口正在与神职人员交谈的美丽女人。

待看清她长相时,两人皆面露惊诧,是昨晚一同来的话剧女演员。

沈伽莱看向莱德,莱德悄声说:“难怪我听说她一早就退房了。”

看见母亲,小女孩踮起脚抬手挥了挥,高兴地喊了声“妈妈”。

虽然在说话,女人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这个方向,看见女儿挥手,她扬了扬手以作回应。她自然也看到了两个“熟人”,尤其是绿眼黑发那位,她印象颇为深刻。

沈伽莱坦然与她对视。女演员打量了他们片刻,随后侧过头继续交谈。

小女孩得到母亲的回应,双眼弯成了月牙,她转身看向沈伽莱:“大哥哥,你和我妈妈认识?”

沈伽莱眉梢微扬:“怎么会这么觉得?”

“妈妈昨天才到小镇,而且我又没见过你们。”小女孩说,“所以,我猜你们坐的同一辆火车。”

“真聪明。”沈伽莱由衷赞许。

小女孩下巴微扬,小脸满是得意:“大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伽莱虚点了一下她怀里的水晶小狗:“我能看看吗?”

小女孩环抱小狗的手立马收紧:“这是我的好朋友佩吉,不能随便给人的。”

沈伽莱摇头:“不是佩吉,是它背上的娃娃。”

“娃娃?”小女孩不再那么紧张,她微微松手,露出小狗背上的黑发水晶人偶,“你也喜欢他吗?这是我前两天捡到的。”

“不是喜欢。”沈伽莱认真看向她的眼睛,“只是它与我曾经拥有的玩偶十分相似,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它。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交换,用你喜欢的东西来换取这个玩偶。”

小女孩低头看看人偶,歪头想了会儿:“重要?就像我的佩吉那样吗?”

沈伽莱想了想,摇头:“我和它没你们要好,但就像你不愿把佩吉送给别人,我也一样。”

小女孩觉得娃娃好像在一点点往下滑,她伸手扶正。犹豫了片刻,解开了娃娃与小狗之间的绑扣,把它递了过去:“给你,大哥哥。”

沈伽莱没有立马接过,而是看着她说:“这是你捡到的玩偶,真的要给我吗?”

小女孩重重点头:“我有佩吉了。”

他这才接过,塞进兜里:“你有什么喜欢的?哥哥给你买。”

小女孩摇头:“妈妈说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

在旁边看热闹的莱德觉得这个碍眼的小鬼开始有点可爱,忍不住逗弄:“那你为什么要把娃娃给一个陌生哥哥?”

小女孩单手叉腰望着他,振振有词:“是我给他东西,不是我要东西。”

逻辑自洽,有理有据。

沈伽莱失笑,绿眸微弯,眼底似泛着粼粼碎光。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真的没有想要的吗?点心、零食、玩具都可以。如果不放心,可以先把东西拿给妈妈看。”

小女孩左看右看,小脸皱着一团,最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那我要它吧!”她指着沈伽莱手里的可丽饼。

莱德当即抗议:“喂喂,这是、我、买、给这个哥哥的。”

“你都给哥哥了,那就是哥哥的了呀。就像妈妈给我买玩具,玩具就是我的了。”

小女孩的回应一针见血。

“话是这样,但……”

莱德哼哼唧唧,最后在一大一小的注目下消了声。

达成共识,沈伽莱把手里的可丽饼递给女孩,叮嘱道:“给你。先问妈妈,得到她的同意才能吃,好吗?”

小女孩点头:“嗯嗯。”

“你等等。”

沈伽莱起身,大步走进花店,留下小女孩和莱德面面相觑。

等他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枚精致小巧的花环。他走到女孩面前,弯腰替她的水晶小狗戴上。

黄水晶小狗是金毛幼犬的模样,只有两只巴掌大,在花环的簇拥下显出几分可爱。

沈伽莱起身,晃眼却瞥见小狗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再看时,还是那只一动不动的小狗。

他敛去那点异样,神色如常地对女孩说:“这下,你和佩吉都有礼物了。”

小女孩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想伸手摸摸花环,却又腾不出手,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

沈伽莱轻轻拍了下她的帽子:“去吧,妈妈在等你了。”

小女孩立马回头,发现妈妈确实在看着她。

她转头先对沈伽莱说:“哥哥,谢谢你的花环,很可爱。佩吉也很喜欢。”又望向莱德,“也谢谢卷发哥哥的可丽饼,看起来很好吃。”

那当然,我选的可是用料最丰富的那款。

莱德又酸又自豪:“行啦,快去吧,小鬼。”

小女孩朝他做了个鬼脸:“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们。”转身跑向她妈妈。

沈伽莱目送她离开,看到她和女演员比比划划,女人笑着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然后牵着女儿走远了。

看到这一幕,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怀念。

莱德在一旁酸溜溜:“你不光给她可丽饼,还给她的小狗买花。”

“你想当小姑娘还是狗?”

沈伽莱毫不客气地反问,迈步走向教堂。

莱德认真想了想:“你要是愿意给我买花,当狗也不是不行。”

他目光真切,琥珀色的双眼在阳光下似淌着蜜,想要将人溺毙。

然而,沈伽莱头也没回:“别了,我没这爱好。”

跨步踏上台阶,刚好与从教堂出来的神父对上。

影院的观众看到莱德被冷待,齐齐嘲笑。

【哈哈哈哈哈,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舔狗谁演的?能不能来个人滋醒他?一天就知道舔。】

【哈哈哈,说不定是「西迪」呢?他不是最爱演?】

【绝、对、不可能!我男神谁都演,就是不演舔狗!】

【笑死,这也有人粉,吃点好的行不行?】

【谢谢,我吃的就挺好,「西迪」人帅演技好,你说说明日之城里谁比他强?】

【那可多了去了,「拜蒙」、「克洛塞尔」……】

几派观众吵作一团。

神父年近中年,模样称得上英俊儒雅,眉眼平和,看人时颇有点悲天悯人的意味。

沈伽莱后退一步:“抱歉,差点撞到您。”

“是我没注意。”神父语气随和,“先生,您是外地游客?”

“是。”沈伽莱大方承认,“想来参观一下教堂。”

“真是不巧,今天教堂不对外开放,我们在为明天的仪式做准备。”

神父侧身,教堂内多名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地。最里面的高木梯上站着一位穿着帆布围裙的年轻女性,约莫二十多岁,正仰头用刷子修补墙壁雕塑的颜色,眉宇沉静。

神父回身,身影挡住了视线:“欢迎二位明天前来参观,希望届时能有机会带领各位参观。”

三人客套两句才分别。

接下来的时间,沈伽莱和莱德逛遍了大半个明日之镇。

小镇以教堂广场为中心,商业集中分布在这附近,往外以民居为主。总体面积不大,一两天的功夫基本就能走遍。

商业类型较为单一,以零售业和餐饮为主,服务于居民日常和外地游客,

不过,最奇怪的是,没有一家从事晶石制作和售卖的商店。明明遍地都是却不见来源,实在奇怪。

莱德不以为意:“或许以前有,现在发展旅游业,挤占了晶石业的生存空间。又或者,为了保持小镇的美丽干净,晶石制造厂安置在了外面。”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沈伽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莱德见他仍眉头不展,伸手拍拍他的肩:“行啦,别总想这些。明天就要参加庆典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谢谢,听你这么一说,更难过了。

沈伽莱:“你的安慰很有效。”

莱德信以为真,一路乐着回了旅馆。

*

简单洗漱后,沈伽莱将换来的人偶放在桌上,再把昨晚被他放进抽水马桶水箱里的摆件取了出来。

他拆开外面的塑料和毛巾,把莲花和人偶排排放,然后熄灯睡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深人静时,晶石微微亮起。见周围静悄悄,花瓣中间探出两根透明的粉色触须,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儿,所有花瓣倏然拉长变成触手,在床头和桌边游移。

它们像是犹豫,又像在思考。须臾,触手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奔床头,一路奔向桌上的人偶。

人偶离它们更近,眼见细细密密的触手就要扎在身上。短发人偶猛地抬手,一把抓住所有触手,五指稍稍用力,触手齐齐断裂。

晶石触手被激怒了,奔向床头的触手在瞬息间尽数后撤,从四面八方射向人偶。

人偶暗骂一声,双臂张开,做好迎敌的准备。

就在此时,黑暗的空间里幽幽响起一句: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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