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走廊的监控摄像头忠实地运转着。
原本一片安静，在时间跳到半夜时出现了响动。
本该在寝室乖乖睡觉的夏油杰，不知何时瞬移到了走廊另一头，从拐角处楼梯冒了出来。
[夏油杰]轻手轻脚走到寝室门口，却没有开门进去，而是靠在门对面的墙上，侧耳饶有兴致地去听寝室内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寝室的门被人迅速拉开。
监控里，出现了失踪了大半天的五条悟的面孔！
监控里听不清声音，只看见[五条悟]探出身体，侧面半张脸的表情算不上好。两人面对面交流几句，紧接着一前一后走进门后。
寝室门“砰”地一声被阖上了。
这事在外人视角里挺平淡，但实际真相跌宕起伏。
两位男同学在床边一站一坐，相互对视，一时无言。
夏油杰抱臂，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如果不是怕惊动其他人，杰真想把面前顶着自己脸乱转的家伙再揍一顿！
“解释。”
[五条版·杰]冷冷开口，那张属于五条家神子的脸一旦严肃起来，显得相当冷漠，气场十足。
不过这镇不住对面披着夏油杰马甲的本尊。
[夏油版·悟]眯起狐狸眼，把面前“焕然一新”的搭档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一圈，口中啧啧称奇，“这面具真厉害啊！外表仿得一模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
[五条版·杰]也眯起眼睛，“所以你白天是故意的。”
肯定的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定罪了。
“唉，其实老子也是有苦衷的，”五条悟大大方方说瞎话，“老子刚拿到面具，接收了记忆，一时有些错乱啦，把自己当成杰了耶。”
他捂着属于[夏油杰]的脸，露出可怜又无奈的表情，“杰你人这么好，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鬼扯！
夏油杰自己也接受了记忆，他能不清楚吗？醒来好好的根本不会乱。
退一万步，认知再怎么凌乱，也不可能特地装病借手机编一份任务报告、特地溜去树林里疑似练习「咒灵操术」、然后一见面还贱兮兮和他打·招·呼。
[五条版·杰]面无表情，挑眉。
见对方态度没有软化，五条悟再接再厉，“杰你自己的脸这么帅，应该舍不得继续下手吧？”
[五条版·杰]额头青筋直冒，呵呵两声，点点嘴角。
悟：“。”
对哦，还破着。
杰这家伙是能对自己的脸下手的狠人。
“你老实点我就不揍你，”夏油杰刻意压低声音，“面具是怎么回事？把来龙去脉好好说清楚。”
悟：“好叭。”
故事来龙去脉很简单，就是前两天，五条·豌豆少主·悟发现自己臀下硬邦邦的，伸手一掏，从床垫下掏出来个画着刘海的面具。
悟：“杰，你知道吗，面具画不出你的丸子头，还挺可惜的…噗唔！”
因为偏题，脑袋挨拳头x1。
豌豆少爷发现自己「无下限」没了有点吃亏，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期间又挨了两次拳头，总结出长话短说版。
简单说，就是某最强因为和猫科动物高度相似的好奇心戴上面具，所引发的真假夏油乌龙事件。
至于更多的关于面具的线索，怎么出现的，是否有潜在危险，该怎么处理……嗯，统统没有。
现在俩人戴都戴了，再讨论安全问题未免有点马后炮。
悟：“杰，你用我的身体，怎么拳头还变软了呢…唔！”
好，这是因为嘴贱的第四次。
让我们恭喜夏油同学一雪前耻揍了个爽。
[五条版·杰]状似严肃，在听见关键信息时认真点头。这种专注又认真的表情出现在五条悟身上，不太违和，又和以往不太一样。
像是注入了某种神奇的事物，神子的面容变得极度鲜活。
悟丝毫不掩饰，边讲边目不转睛盯着看。
要说注入新东西，也确实如此。现在他自己皮囊之下的，可是另一个全然不同的灵魂。
抛开外在不谈，其实从一开始，这灵魂本身就散发着新奇又耀眼的光芒。
悟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难得小小走神。
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的马甲发尾够密，足够挡住杰默不作声的失态。
那藏在白发里的耳朵尖子，正悄悄发红、发热。
夏油杰心中转着唯一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念头。
——他摸到面具，看见了悟的记忆，那反过来，悟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回忆呢？
在醒过来之前，悟的回忆基本都是小时候，以此类推，悟也肯定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了吧？
杰感觉有股莫名的燥意，又不知道这种心脏咚咚的感觉从何而来。
幸好以前在学校表现得好，一直是尖子生，还助人为乐……
等等。
他忘了一件事。
自己早在六岁起，就误打误撞开始收伏咒灵了，而想要操控咒灵的前提是……
杰想到了自己从小就藏着的秘密，他耳尖的红褪去，连带着面色都因为陡然绷紧的神经变得苍白。
悟他知道了吗？
[咒灵玉的味道]——这个秘密？
对方半点不提，有可能是梦里没有味觉，也可能是因为同情，所以装作不知道……在此时旁敲侧击又太刻意……
杰脑内乱成一麻。
这么一看，一直像这样对换马甲，是不是很不妙？
[五条版·杰]坐立难安，连婴儿蓝色的瞳孔都失去了亮度。五条悟则对搭档苍白的脸色有另一种解读——
“杰，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悟这么一提，夏油杰确实感觉自己有些头晕，连带着大脑都有种牵扯的胀痛感。
以往杰只有累坏了但不能睡，才有这种过劳感。
……好像是大脑过载？
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是有点。”
可以说，在无时无刻都在运转「六眼」时，将[夏油版·悟]的声音、样貌、咒力从众多信息中摘取出来，就是个不容易的工作。
这还只是深夜，人声俱寂，男寝里除了他俩再无其他术师的情况。
等人一多、咒力一流动，绝对会有无数信息进一步涌入……
夏油杰不敢想象自己白天会累成什么样。
“这是「六眼」的弊端，因为涌入太多信息。”
杰微微抿了下唇，“你，从小就？”
“习惯了就好，”悟掏掏口袋，“老子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夏油版·悟]掏出自己往常用的墨镜，在杰眼前晃了晃，放在了床头。
紧接着，他从灯笼裤口袋里掏出个蒸汽眼罩。
粉的。
“用用看？这个缓解特别有效果。”
嘴上问着，悟已经快手快脚帮人套眼上了。[五条版·杰]被自己近距离的大脸弄得一惊，晕乎乎就这么被蒙住眼，摁到了床上。
热度透过眼皮慢慢散开，紧接着，杰听见窸窸窣窣拨开锡纸的声音。
他往旁边眯眼看，隔着眼罩依然能看见人影。
咒力……应该说是属于「咒灵操使」的咒力，正在修长的四肢和躯干内不断流淌。
喉咙处的颜色发生震动，那是对方在说话，“把眼睛全闭上虽然也能看见，但也能起点效果。哦，还有这个，很有用。”
说着，悟抬手，一颗固体抵上唇缝。
杰反射性张嘴，圆溜溜的东西顺着舌尖滚了进来。
微凉的、柔软的指腹在他的唇中上侧，一触即离。
杰滚了下喉咙。
面前的悟不是悟，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嘴里散开甜味，夏油杰含糊道：“巧克力？”
“对～虽然尝起来一般般啦，但甜的缓解疲惫很有用。”
杰应该觉得欣慰的，五条大少爷何时这么贴心过。然而，听对方用自己的音色说这话，那别扭劲又起来了。
音色是他的，说话语调是悟自己的，熟悉得很。夏油杰敢肯定如果悟这家伙不瞎演不作妖，坐下来好好交流，就算不表明身份，自己也必定能十句话之内把人认出来。
夜蛾老班，您猜对了，白天那出还真是个玩笑。
今天夜深了，明天再跟您解释，希望老师今夜别失眠，阿门。
[五条版·杰]没作声，抿唇让巧克力在舌尖融化，默默听[夏油版·悟]用自己的声音絮叨。
“你的「咒灵操术」用起来比「六眼」舒服得多，老子特地去后山练过了。”
听见这话，杰的耳朵悄咪咪竖了起来。
“一心多用需要熟练度，但没那么多被动信息。就是咒灵玉…”
杰呼吸微屏。
“杰，你喉咙那么窄吗？”男同学发出疑问，“吃个咒灵玉都能呛出泪来？”
嗯？没提味道？
杰心中一动，根本没细听男同学的吐槽内容。
看来梦里记忆不详细，而且，没有味觉！
一块大石落地，夏油杰微微放心。
“这么说起来……”
杰的视野里，那个絮絮叨叨的人影突然凑近了，声音也压低问道：
“杰，你没用老子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吧？”
夏油同学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这该是我的台词！”
不愧是最强心理素质，杰微微一慌后他迅速冷静反驳，“你自己看看白天你做了什么。”
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
幸好眼罩挡住了眼睛，不然绝对会露馅。
悟的观察力可是一流的。
等等，杰心想，他心虚个啥？人、人总有点好奇心的吧？
都是男同学，都是一起上厕所时会瞄两眼的关系了，他看看怎么了？
某位兴风作浪的No.1人渣则对自己白天的战绩十分满意。
受害人不夸他，那他自己夸自己，“杰，你不觉得今天老子很厉害吗？大家都没认出来！诶呀，我们一天到晚一起出任务，老子来演你岂不是轻轻松松～”
轻松？这事得分人，杰又心道，如果要我没脸没皮去演你，我可能还真演不下来。
“哦！对了！老子一直想做一件事，白天忍忍很久了。”
说着，寝室里响起窸窸窣窣摩擦声。
夏油杰隔着眼罩，看见那团人形咒力做出了抹头发的动作。
他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五条版·杰]迅速抬手掀开眼罩，看见自己光洁的脑门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悟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他马甲的刘海抹上去了。
鸠占鹊巢的家伙手比八字顶下巴，一睁一闭发wink，“杰，快看，老子背头帅不帅？”
回应他的是一个飞翔的枕头。
杰哥：演人渣？演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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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夜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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