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安睿是来参加剑会的。
他想要一把无坚不摧的剑。
因为在来参加剑会之前,他也打听了一下武林中的事。
所以现在听到曲琼门,他并不觉得陌生,也知道这个门派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
“原来是曲琼门的大小姐。”
扶安睿露出笑容,刚想继续客套就听到一个女声:“我只是曲琼门的代表,世子大人。”
女子的声音清澈而冷淡,似融冰一般柔软却透着凉意,一下子就落入了扶安睿的心底。
扶安睿真的觉得对方的声音很好听。
他下意识地询问:“可能有些冒昧,我能否知道姑娘姓名?”
泊瓷回答:“白佳淼。”
扶安睿只觉得对方连名字都好听极了。
酒楼门口传来马鸣的声音,显然是山城已经准备好马车了。
“世子还有什么要询问的吗?”
泊瓷平静地说:“我赶路到此觉得很疲劳,如今酒楼的情况也不能安心休息,如果没有要询问的事,我准备去新的住宿地点。”
“白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是恶贼团伙老大的儿子。”
扶安睿指了一下地上灰袍男的尸体。
“这伙恶贼有非常严密的组织,虽然我的同伴及时叫人封锁了酒楼,但可能通风报信的人已经跑了,对方可能不止会想报复白姑娘的护卫,包括身为主子的白姑娘也有危险。”
“谢谢世子大人的关心,但是我们一定会保护小姐的。”
弦隐微微鞠躬,然后对泊瓷说:“小姐,请上马车吧。”
泊瓷应声,转身准备走。
许席一皱眉,冷着脸上前一步拦住泊瓷的路说:“姑娘留步,这个酒楼被恶贼团伙选中成为了据点,这里的人都有嫌疑在身。”
扶安睿没有想到许席这么做,他连忙上前,低声说:“许席一,你干什么呢,在这里为难一个女子?”
“小世子。”
许席一是安王府的侍卫长,也是大世子的护卫。
这大世子害怕自己弟弟出门闯祸,就把信任的护卫留在了扶安睿的身边。
扶安睿想放泊瓷一行人离开,甚至还出言提醒对方的安全。
不过许席一不能让对方离开,因为是她的护卫杀了灰袍男,所以接下恶贼首领肯定会找上她们一行人。
这位白姑娘从头到尾也没有给扶安睿行过礼,让许席一觉得她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白姑娘是江湖儿女可能不懂礼数……”
“礼数?”
泊瓷似乎明白了许席一为何不满,她轻声说:“你觉得我应该给他行礼?”
“啊,没有关系的,白姑娘。”
扶安睿连忙开口,将许席一拽开说:“许席一就是这种非常古板的性格,他是我大哥身边的人,我大哥就是一个恪守礼数的人。”
许席一叹息到了唇边硬生生压住了。
扶安睿带着友好的笑容继续说:“把白姑娘牵扯进来是意料之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想要尽力保证白姑娘的安全,贼人的同伙不知道都潜伏在哪个酒楼里,但是这个酒楼,我一定会彻查好。”
泊瓷问:“你希望我留在这里?”
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可是扶安睿莫名地觉得脸颊发烫,他好像在挽留一位美丽的小姐在自己的身边。
“小世子!”
许席一尾音下沉,显然是在提醒扶安睿注意身份。
“那就留在这里吧,小隐,让小山把马车送回去。”
泊瓷轻轻碰了一下式尘的手臂说:“上楼。”
扶安睿听到泊瓷这样说,连忙说:“谢谢白姑娘的理解,小姐这次的住宿费,我来付。”
泊瓷步伐一顿,转头说:“那就谢谢小世子了。”
扶安睿连忙摆手,客套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泊瓷已经带着式尘上楼了。
许席一冷着脸说:“小世子,别看了,人已经上楼了。”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感觉心里毛躁躁的。”
扶安睿按着胸口,双眼发亮地说:“那位白姑娘真的好漂亮。”
许席一冷漠无情地说:“哪里漂亮,她一直都挡着脸,小世子见到她的脸了?”
扶安睿对许席一感觉到很无语。
他不想跟许席一这个榆木疙瘩分享他的心情了。
“行了,我们快点调查酒楼里的人,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看到扶安睿转移话题,许席一皱眉说:“小世子,那位白姑娘身边有高手,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哪怕真的对她有好感,小世子也不可能娶武林女子。”
“许席一,你这是什么话!”
扶安睿明亮的大眼睛暗含警告地睨着许席一说:“当今圣上曾经就娶过一位武林女子,而且为了她连后宫都没有,喜欢一个人,必然跟身份地位无关。”
许席一心中叹气,看着扶安睿明亮又天真的眼眸,动了动嘴唇,最终说了一句:“您跟大世子就不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吗?”
“许席一,我无论喜欢谁都比我大哥喜欢国……”
许席一连忙捂住扶安睿的嘴,低声说:“小世子,你小点声,难道想让人尽皆知吗?”
扶安睿无语。
安王府的大世子喜欢国师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
他家大哥为了见国师一面,有机会就往国都去。
只是国师大人哪有那么容易见,每次出门都蒙面,护卫里三层外三层,一个虫子都没有办法靠近她。
扶安睿在心中默默地算了一下日子,他家大哥应该要来青州跟他汇合了。
不知道他家大哥这次见没见到那位貌若天仙的国师大人。
******
马儿的嘶鸣声让马车晃动起来。
在马车里毫无心理准备的扶安俞臂膀磕在了车壁上。
“大世子。”
护卫的声音有些慌张地说:“有人拦车,是大皇子。”
扶安俞随车的侍从立刻去扶他的身体。
马车的门被打开,出现在车门口的男子浅褐色的瞳仁干净柔和,身姿挺拔如白鹤,俊朗的面容带着笑容恍若要与外面的暖阳融为一体。
眼前如骄阳般的男子正是大皇子——扶若。
扶安俞因为腿脚不便,所以只能低头向对方问安。
扶若没有理会扶安俞嘴上那些客套话,笑着说:“俞哥,你来到国都不准备见我一面,就要离开国都啊?”
“我只是路过国都,前往青州跟安睿汇合,腿脚也是不便,所以谁也不想打扰。”
扶安俞与弟弟扶安睿同父同母,容貌尚有几分相似,五官棱角分明,只是扶安睿像安王,面容英朗,而扶安俞像安王妃,眉眼生得精致明艳,笑容如同当空明月。
“我听说你在雪鹤寺留了一天,可是想见泊国师一面?”
扶若言语之间已经进入了马车。
扶安俞轻轻拍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侍从,意示侍从先出去。
侍从立刻离开了车厢,车厢里只剩下扶安俞与扶若。
马车内飘着一种淡淡的冷香,扶若对这气味不陌生,泊瓷曾经也喜欢用这种熏香,但是弦隐去了她身边之后,给她调制了新的熏香。
“我确实想见她一面,总是要确认一下婚约的事。”
扶安俞微笑着,温柔如细腻的玉石,没有一丝伤人的棱角。
扶若想起民间的传言,安王大世子扶安俞尚未婚配,身旁连一名侍女都没有,就是等着入赘泊家。
“我看你还是别等了,泊国师对这世俗看起来没有兴趣,最近连父皇也见不到她。”
扶若语气轻松自然,虽然与扶安俞许久未见,但是态度熟稔。
“在宣布储君之前,她似乎需要养精蓄锐,可能是怕看不准。”
扶安俞唇角笑容未变,心里也明白扶若在他离开国都前能追来,代表在关注他的动向。
扶若会来见他,肯定也不是想要说客套话,就是在试探安王府的态度。
泊氏一族知天下,预未来。
泊瓷擅长占星术,观天象看命格。
三年前,她预言商国的女将军要命陨。
那位女将军几乎是战无不胜,为商国击退了虎视眈眈的蛮族,甚至还拿下了金国拓展了国家的边境。
可就是那么一位战无不胜的女将军,在泊瓷预言的日子里,埋骨于一场突发的战役。
那之后,泊瓷的数个预言一一应验,让皇帝对她的信任达到了巅峰。
如今谁能成为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不过就是泊瓷一句话的事。
只要她一句话,大皇子与二皇女无论谁成为皇帝都会被民众信服。
如今扶若说泊瓷可能看不准,在暗示他可能会质疑之后泊瓷给出的预言。
“这是国家大事,她当然需要慎重。”
扶安俞露出微笑,“皇子与皇女都是栋梁之材,是当年泊家主占卜出来可能命会落入帝王星的人。”
扶若微笑:“可是帝王星还没有出现,不然我也无法顶替你入宫。”
当年泊氏第一个选中是安王的大世子当皇帝的养子,可惜他遭了意外,腿脚残疾,只能做轮椅出行,失去了成为皇子的机会。
扶安俞轻笑起来说:“若我真的能成为帝王星,当年她的外婆又怎么会跟我父亲来一个口头的婚约。”
泊氏的血脉不能混入皇室。
这是泊氏与皇族一直以为的规定。
扶安俞只是一个世子,所以才能跟泊瓷有一个口头婚约。
“既然是口头的婚约,可能也是当初的玩笑话。”
扶若弯起唇角,透亮的浅褐色眼眸一旦失去笑意,深处的寒意仿佛要满溢而出,让人望而生寒。
“皇子殿下也在意这个婚约吗?”
扶若低笑说:“大世子说笑了,国师大人的人生大事哪里是我能干涉的?”
扶安俞平静地说:“她不会将自己的事放在国事之前,所以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再来国都。”
“这次拒绝你拜访帖的也是山城吗?”
扶安俞疑惑地看向扶若,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我听说父皇说过,泊氏占星术使用时,星辰会组成棋盘落在眼前,棋盘上是人的命格亦或是天下局势,要看泊氏家主想要占卜什么。”
扶安俞唇角弯起,神色温柔地说:“我倒是希望她占卜一下命中注定的人。”
“我想,那位命中注定的人,大约不会是她看到的‘棋子’。”
扶安俞一言不发地看向扶若,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真的打扰你太久了,你还要需要赶路吧。”
扶若微微动身说:“你在国都见不到她,在国都以外的地方也许能见到。”
扶安俞微怔,疑惑地看向扶若,可是扶若已经下车了。
扶若站在车门口对扶安俞露出微笑说:“祝大世子一路平安。”
扶安俞面带笑容,可是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泊瓷不在国都?
在马上要宣布皇位继承人的时刻,她离开了国都,这真的是太危险了。
扶安俞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不安。
察觉到她不在国都,大皇子趁着机会又会准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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