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斤何重?
予滂沱奔流,不过是飞溅水花,瞬迂不见。
予玄凝而言,是出鞘斩碎的霜齑,百日不消。
纵然她撒了谎,训诫完,镜释行还是蹲下身,将她掌间的血泡挑去,冰凉的仙法施在手上,她的魂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首静静地望着,霞光浸目,金纹也被描红。
“日后,莫要骗我。”
浅棕眸光闪动,眨眼间,她便扬唇轻笑。
“好。”
当盈余烈焰覆手沾身,灼灼琉璃,再无孤寂。
山中时岁如春雪落,霁雪倚梅,半载剑光拨云,女君英姿已初现。
听雪殿的檐下结了层厚冰,如笋状倒挂,如硕剑丰长,晶莹剔透,使人望而生寒。
来人为她拂去肩上落雪,抬眉间,又是潇潇风月的初春杏花,映着轻白。
“师甫赠我的剑,甚是顺手。”
“不如……”
狡黠的眉眼一挑,扶剑长挥,唇边勾勒的笑意似山风长绵。
剑刃将至眼前,来人只是侧身躲避,她见势翻身,长剑扭转了方向,斜斜向他胸前砍去。
银发拂眼,镜释行没打算应战,只手接过手中利刃,指尖拈过,寒刃锋利,划破了道小口,渗出丝血滴落,她眼锐发现,抓住他的手关切问道:“疼吗?”
若旁人听了,怕是要笑话她怎会对仙人嘘寒问暖。
如雪天一般的眸色垂落,仙人轻道:“不疼。”
说完,他的伤口便迅速愈合,只有小女君惊叹的目光还稍作停留。
“师甫一身仙法,若是能下山救济世人……”
神谴人间,天降半月暴雪,琼国已有上千人因饥寒而死。
她虽身处高山,却也在宗门听得一二。
闻声,他抽走了手,背到身后时,脸上并无情绪,“为师无法出昆仑,世人更无需救济。”
她揽着胳膊追问为何,镜释行一句不发,只是挑目寻梅,将眸中添了半分温红。
冰凉指尖抚下最盛放的红梅,别在乌黑发间,画面如他预料中的相称。
小女君似乎有些意外,害怕弄掉又不敢轻易去摸碰,只抬眸注视着他问:“师甫怎么突然为我簪花?”
他似有千万言语压在心间,但从唇边道出的,只有一句“般配”。
“是吗?”她突然开始踱着步,绕梅而采,回来时,将一抹红递到他眼前,“可我觉得,红梅和师甫最为般配。”
说完,她踮起脚,将指间红尘放在了他耳边。
“就像我与师甫一般。”
“……”
半晌,翕动的唇边再次冰冷道:“以下犯上,当罚。”
“这也要罚?师甫应当自我反思一下。”
耳边仿佛还留着她的指尖温度,镜适行将红梅藏在手心,负手问道:“反思什么?”
逍风剑在手中舞动,小女君单手挽着剑花,苏红的衣摆在雪中轻扬,恣意眉眼斜眺远山,片刻又流转在他的脸上。
“反思一下,为何长了一张让人想以下犯上的脸。”
“……”
他是不是最近对她太纵容了些。
“以下犯上,不敬师长,罚山石五百石。”
“哦——”
小女君故意拖长了音,好似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神情敷衍又不服。
逍风回鞘,她走了几步,又回眸笑道:“说起来,我的剑和师甫的剑,名字也很是般配,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这次连违反了哪条规令都不说了,斜眸一眼便道:“再加一百。”
她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直到身影消失在山阶,镜适行才绕手摊开,露出微倦的红梅。
流云剑佩随风浅晃,久望无痕的天边像是要放晴。
她没说错。
逍风与流云,本就是雌雄剑。
一阴一阳,逍风长轻,流云短重,皆为他曾经双手上,最戾最快的刃。
只是如今他已用不到逍风,而她刚好缺佩剑。
山玉为雕,云纹缠白鹤,镜释行垂眸抚上剑柄,良久,他移开了目光。
确实般配。
*
雪景数日来如一,除多了些凌霜傲雪的昆仑雪莲,也再无新意。
积雪没过的鞋袜不知何时变得整洁如新,踩在脚下甚至有些暖意。
小女君刚与宗门师姐讨教了剑法,回来途中,却见索桥对面的山顶上空,乌云顷压,似盘旋巨兽将山尖吞噬,不断蚕食着瘦削山脊。
真是怪象,即便山上四季落雪,但人间正值大寒,怎会有雷雨之势。
此等罕见景象,教她步伐都放慢了,正犹豫是否再观察一会儿情况,一只白蝶摇摇晃晃穿破黑云,朝着她的方向缓缓飞落。
是师甫?
掌心接过白蝶,它的翅膀虽有些残破,却还是完成了使命,将仙人的话顺利带到——
“勿归。”
话虽如此,但小女君听到后,反而立即向索桥对面跑去。
她跑的慌张,连发间的红梅都落索桥。
顺着新修的山阶一路向上,脚步猛地急停,挡在面前的是一堵高大云山,哪怕脖子仰折了也看不见尽头的高度,使她心生退却,站在云山外围迟迟不敢贸然进入时,忽有数道轰响在其间炸开,吓得她腿一软,差点摔下山阶。
师甫还在里面。
她攥紧了手试图攒些胆量,好让自己能冲破云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还不等她攒足,黑云高墙忽然向外围扩散,顷刻间,她就置身茫茫夜色中,看着眼前景象愣神。
那是极致的黑暗,看不见任何事物,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但黑暗存在的时间格外短暂,伴随着无数紫电降下,眼前忽的迸发出白光,紧接着雷声贯耳,震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开裂,疼得她砸膝跪下,喉间温热翻涌,紧跟着就吐出口鲜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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