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楚慕辞法术还练得不太熟练,根本没来得及去施法,而顾南愁也没躲,那几棵枣核就一个一个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楚慕辞的手在空中乱挥了几下,啥也没捞着,听到那声响后手臂微僵,收回手。
低头瞥了一眼树下的顾南愁,面上显得很是心虚,甚至声音里还带着点讨好:“咳……那个……顾南愁,你没事吧?疼不疼啊,要我叫赫伯来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说着,利落的从树下跳了下来,落到地面上绷着个小脸跳到顾南愁面前。
那日的光景极好,春风和煦,日光灿烂。
少年正站在光下,背对着光,整个人都罩住了正坐在树下的顾南愁,楚慕辞不恐高,他倒是挺喜欢高处的。他此刻正站在面无表情的顾南愁面前,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虽然笑里面带着些尴尬。
那日乌昼几人都不在崔闻书斋内,所以此刻只剩下了顾南愁与楚慕辞两人,他觉得他不太擅长和顾南愁这种人相处,因为他觉得顾南愁这个人有些太冷冰冰了,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是真的不好相处。想跟他搭话,我也只会木木的和一个词,跟个木头一样,这是楚慕辞当时的想法。
近些年来,日子好像过于平淡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事,平淡的过头。
他松开磨娑着顾南愁头发的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手又不安分起来,捏着手里的琉璃杯随意地在手中把玩。
眼角还时不时的撇着一旁的顾南愁的反应,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又生气了呢,记得他以前的时候,我惹他生气了他还会骂我,怎么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因为他的那个能影响到他整个生命的病吗,我记得这病没有这个障碍啊……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琉璃茶杯,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另一只手撑在半边脸上,感受着久违的轻松。
那段时间过于美好,像是只存在于一念之间的事,如泡沫一般,一点就破。
“所以你回义城都干了些什么?”顾南愁懒懒地掀起眼皮忽然发问,楚慕辞顿了一秒,笑着转过头,一双沉亮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说:
“我回义城啊……那年我父亲突然传召,挺急的,然后我就不告而别了……那时义城爆发的那场奎潮些点严重,所以我回去后父亲便派遣我到奎潮初发地看上几眼。其实不然,我在那里驻守了几月,后回到义城,就这样了。”
顾南愁:“……”
“所以你连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吗?”顾言锦皱眉,抬头看他。
“啧,日头渐晚了,回去吧”,楚慕辞冲顾言锦扬起嘴角,连扬起的弧度都和之前一样,多了丝戏谑的意味。顾言锦瞪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的转了回去。
前几年楚慕辞被派遣到一个偏僻的清乡内,之后就开始清除乡内的奎,在半年之内他就清除完了大部分的奎。
在完全清除完后,义城城边的村庄又发生了水患,再清除完水患后,他爹又把他派去干许多杂活,然后他就在岭南与义城间来回转,就算他法术再高,也顶不住这几月来的忙活,忙完后直接累成了狗……不是帮岭南周边镇灵,就是帮百姓干些杂活,他的家底都要被这些事情掏空了。
其实他根本不用干这些事情,但他爹就指定让他把这些活全干了,义城那年最盛行的花是牧丹,街边种的全都是,五颜六色的牡丹,各种品种的都有,每家各自都种满了牡丹,赏心悦目。
楚府不远处有一家铺子,那是一家面馆,招牌老式,但每日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听说这面馆的面好吃极了, 虽然做法简单,也是最普通的手擀面。
那面馆门外就放着几个木桌子和椅子,恭不够进屋座的客人们到外边去吃面,而那些点好面之后,没有位置的客人,就都会拿着个凳子到门外去蹲着吃,那很有义城的特点,毕竟是个老铺子,那铺子的老板也是个年纪挺大的一对夫妻,人都挺好。
有一次楚慕辞被他爹赶出府门,还是靠着他家的一碗面生存下来的,虽然没那么夸张。
有一日楚慕辞照样出府出去散步,路上没遇到多少个人……只有些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他又路过了那家铺子,正是晨间,那家老铺子就已经开铺了。掌柜的就在里头办事情,晨间起了雾,四周都不怎么看得清,他刚路过那铺子门口,就被里面收拾东西的掌柜叫住:
“小辞啊,那么早就出门啦?要来吃碗面吗?刚准备好的,热呼着呢!”
“啊……笙爷爷,您起的也挺早啊,我出来散个步,刚好路过的”,楚慕辞停下步子,笑了笑,走进了铺子里,毫不客气的就坐了下来,铺子里很干净,连蜘蛛网都没有楚慕辞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内心啧舌了一句:怎么感觉这里哪里变了,又感觉没变呢?他四处看了几眼,目光忽然落在了堆在一旁的酒坛,罗列在一起整整齐齐。
李笙见他的眸子落在了那罗列在一起的酒坛上,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着说:“小辞想喝酒啊,你笙爷爷我可以开一瓶给你尝尝……”
“哦,不用了笙叔,最近不喝酒”。楚慕辞想都没想,嘴下意识就回答了。
“好,还是葱油面吗?最近听说你挺忙的,”李笙把面端上有些沉旧的木桌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嗯……确实挺忙的,”楚慕辞垂眸看着面前冒着微微热气的面,顿了一下,笑着说:“办些琐事嘛,也不是特别重要”。
辰时的阳光隐秘在雾中,让人看不真切,初醒的鸟儿在铺旁的树上吱哇乱叫,却并不让人心烦。
今日楚慕辞的心情倒是挺好的,他没活干,每天就穿街走巷,哪哪都走了个遍,对着街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阳光静静地照进铺中,他闷头吃面,很快就把面吃了个见底,楚慕辞抬头思索了一会,也不知在思索什么,他抬手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根湛蓝色的发带,胡乱地在发尾乱绕了几圈,利落的绑了个蝴蝶结后,就跟一旁忙着的李笙告了别。
“笙爷爷!走了啊”,楚慕辞抬脚跨出铺外,猝不及防的被门外的阳光刺了一下眼,他抬手挡了一下,眯了眯眼睛,顺手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纸来贴在了铺外的树上,虽然他可以不用符纸,但他比较习惯用随身带着的符纸来解决那些令人烦躁的精怪。
崔闻斋内——
乌昼:“楚慕辞,画行舟说你小时经常被你爹用柳条打啊,真有这回事?”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楚慕辞,诧异的挑了挑眉:“不会真有这回事吧?”他坐在楚慕辞对面,单手提笔又写了几张符。
他俩坐在门廊里,狼外忽然卷起一阵轻风,把院内的那棵巨树吹得沙沙直响。几片青叶从枣树上落到了铺着青砖的地上,又被微风吹到了半空,最后重归于青砖之上。
天上聚集起几片乌色的云:“今日有雨啊……”楚慕辞微微仰头,望着乌沉的天,说。
乌昼手边放着几堆写好了的符纸,桌上还堆积了许多,那些符纸已经堆满了整张桌子,有几站还飞到了楚慕辞脸上。
“嗯,还行,我小时候确实经常被我爹用柳条打,反正差不了多少……”楚慕辞笑了笑,嘴角勾起,随手把飞到脸上的符纸揭了下来说:“回义城后还有点不习惯……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不过呆上几日后又便好了”。
他神情自若的拿起桌边快被符纸覆盖住的鲜红苹果,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后转身走进了乌昼身后的厢房里,顾南愁在里面炼丹,自晨的以前就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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