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叶云疏站在一片坟墓之间时才猛地想起,村子还藏着危险。那些神秘人说不定还没有走,紧张的四处张望,但想到江晏说的话,硬着头皮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因为梧桐去做活,自己又没有出门,坟墓之间种的菜长了不少杂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与其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人还不如担心眼下。不锄草就没得吃的,就得挨饿,还是要出来干活,不过现在还是去看看他说的地方有什么。
江晏还是坐在那里靠着墙,叶云疏养的几只狗夹着尾巴害怕的躲在角落。
“主人,可有什么不妥?”
江晏目光落在院门上:“我在想一个废物看到那样的场面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来人不懂,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主人。”
“按我说的办。”
“是。”飞身离开。
叶云疏白着脸跑进来,看着江晏,眼里前所未有的恐惧:“你杀了他们?”
早该想到的,那日江晏全身是血的出现,从此村子里无事发生。
“看到了?”江晏抄起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叶云疏还会做什么。
“你。”叶云疏眨了下眼睛,“为什么要杀人?”
江晏嘴角一勾:“你说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只不过是比他们先动手罢了!”
“说起来你该感谢我的,我可是帮你报了仇,你也不用害怕被发现躲在这里不出去了,你说是吗?”好久都得不到回应,江晏不由得加大音量:“叶云疏。”
“嗯?”虚虚一应,昏倒。
……
……
“梧桐小子,我觉得你该和你家公子去寺里上柱香。”杏林堂的老掌柜如此说道。
梧桐倒不是觉得招惹了什么,不过也算是招惹了,一个瘟神。不善地看着江晏,就是他,自从他来家里后就没有一件好事。
“梧桐,梧桐,你听见我说的了吗?”老掌柜见他发呆。
梧桐立马回神:“听到了,等公子醒,我们立马去上香。”
屋子里,大夫点燃一炉香,一根根银针往叶云疏头上扎,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将银针取下,提着药箱出去。
“大夫,我家公子怎么样?”
“应是受到惊吓,我给他运了针又点了安神香,让他睡一觉。”
“就睡觉吗?”梧桐想到村里人过来给自己说叶云疏晕倒就急得手脚冰凉,生怕叶云疏会有什么事。
“受到惊吓也要看当事人能否承受的住才知严重,梧桐也不要过于担心,等醒了在看。”大夫安抚着。
老掌柜也安慰道:“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不要太担心。”
梧桐不知道能做什么,干脆进到房间,看着叶云疏静静睡着:“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屋外,江晏坐在杏林堂大堂,浑身散发着冷气,前来看病的人都绕着他走,无形中形成一个诡异的圈。老掌柜看得头疼,但那架势也没有人敢去招惹,心里对叶云疏道了个不是,壮着胆子过去,“这位公子。”
江晏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转动,对老掌柜的话聪耳不闻。
“看公子你也很担心云疏,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我像是担心那个蠢货的样子?江晏觉得此人眼瞎。
说不动,老掌柜也头皮发紧,不失尴尬的笑笑:“那我再去给公子沏壶茶。”
结果老掌柜提着茶壶回来,大堂已经没了江晏人影,伙计一指屋内,顿时老掌柜好笑,这些年轻人啊!
屋子里,江晏看着桌上的炉香缕缕蓝紫色烟雾缭绕熏的人难受。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进来,手中的杯子几欲浇过去,最后还是作罢。
“你进来做什么?你还害的我家公子不够惨吗?”梧桐恨不得啖其血肉。
江晏推开半扇窗,不至于鼻尖全是安神香的味道:“是他太弱,与我何干?”说完就看见梧桐手里抄起一根棍子,看起来是早有准备,“想杀我?”
梧桐眼里染上几丝红意,举着棍子就朝江晏打过去,江晏动作不变:“我只是受伤不是废物。”
“嘭!”梧桐被一脚踹出去撞到架子上,架子顺势倒下,刚好架子上摆放的花瓶就往叶云疏脑袋上砸去,挨这一下恐怕不被吓傻也得被砸傻。
“公子。”梧桐后悔不已,他太冲动了,是他害了公子。
“废物。”梧桐定睛一看,那花瓶被江晏接住,“看什么?说起来我也救了他一命。”花瓶随手一扔,碎了一地。
外面的人顺着门缝偷偷看着,见没有闹出人命又藏回去,都没有看清那人就从窗边到了床边,莫不是眼花还是见鬼,真是太吓人了。
梧桐语噎,刚才的确是他出手公子才免于一难,江晏见他不在说话,心头的不爽也没有平息。一个废物砸死砸傻关他什么事,自己还运着轻功来救他,本就没有痊愈的腿和身上筋脉隐隐作痛,干脆坐下,看得梧桐瞳孔一缩,生怕他会做什么。
“废物,还趴在那里装死吗?滚过来收拾。”
梧桐艰难爬起来,公子还在他身边要是他要做什么…梧桐气的眼前发晕,也不得不忍着收拾好架子和打碎的花瓶。
出去,老掌柜担心地看着梧桐:“刚才对不住,没敢进来,梧桐啊,你可受伤了?”
进来能做什么?一起受难?梧桐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怎么没事我都看见了,梧桐莫要你公子担心。”老掌柜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可梧桐还是不放心
“公子还和他在里面。”
“那你要快点处理好伤口。”老掌柜说道。
“嗯,好。”
“真是个废物。”江晏坐在床边,“几个死人就把你吓成这样,要真的要你死岂不是还没有动手就自己吓死了?”
这个问题叶云疏没办法回答他,只是安静的睡着。
“疏儿,疏儿”
“阿娘。”
“阿娘。”
叶云疏记得前年青花村下了好大一场雾,浓烈到看不见一尺远,梧桐就藏在雾里要来捉迷藏。可是今日的雾比那次的还要浓烈,入眼皆是一片白,只有耳边不真切的声音。
“疏儿。”
“是阿娘吗?”叶云疏依稀记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很可怕的画面,还有制造那可怕画面的人,“阿娘,疏儿很怕,阿娘你在哪里?”
“疏儿,阿娘在这里,你不要怕,大胆的往前面走。”
“不要怕摔,阿娘会接住你。”
一滴泪落下,叶云疏好像看见自己刚刚学走路的样子,阿娘站在前面,双手张开哄着自己迈开第一步。
“疏儿,别怕,阿娘在这里,过来。”
“阿娘。”叶云疏看着白雾,“阿娘,我看不见你,你在哪里?”
“可以让我看看你吗?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记忆模糊到只有不清晰的脸,叶云疏见过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孩童,自己曾经也有过的,只是那会自己只顾着玩闹,不曾仔细瞧过阿娘脸上的每一处。
“阿娘!”
“疏儿,阿娘就在前面,你大步走过来就可以看见,疏儿。”
“阿娘!”
“别怕,我的孩子,阿娘在。”
眼角一滴泪滚落,打湿鬓角又落入枕上,晕开一片湿意。
“果然是个废物,做梦都能哭。”江晏不客气讥讽,下一秒听到叶云疏口中喃喃又好奇,“在骂我?”
俯身过去,谁料到叶云疏会突然睁开眼,明明大夫说过点了安神香会睡上好久,“阿娘。”江晏被抱了个满怀,惊讶无以复加。
“公子…”梧桐上了药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声音压低,因为叶云疏在哭。
“阿娘,疏儿好想你。”
这是把他当娘了,江晏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就听着叶云疏在身边或者说在怀里哭泣。
江晏没哭过,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什么时候哭过,感受到胸前衣襟被打湿,怀中人颤抖哭成一团,这泪水真的那么多吗?有那么伤心,值得哭泣吗?
梧桐放低呼吸,只有他知道叶云疏有多少次在梦里哭,每每都是缩进被窝哭的打湿枕头和一片被褥,看见叶云疏抱着江晏哭,生怕他会用非常手段让公子清醒过来,还好没有。
叶云疏一直哭的睡过去,才被江晏嫌弃的推开,用帕子擦擦衣襟上的泪水:“以后干旱了就让这个废物去哭,说不定能应急。”
“你。”梧桐拿着热帕子给叶云疏擦脸敷眼睛,若是不处理恐怕眼睛会肿得没发见人。
“我什么?我只不过说实话罢了。”
“药来了。”老掌柜端着药进来,“新配的安神药,喝了好好睡一觉。”
“安神药?别喝了一会又起来哭。”江晏嘲讽。
老掌柜听了脸热,实在是没有想到叶云疏会哭得那么厉害:“不会不会,特意加重了药量。”
叶云疏睡着了,喂药又是困难的事,梧桐让叶云疏靠着自己,端着药头疼:“公子,喝药了。”
“你怕不是傻子?他那样会搭理你喝药?”江晏拄着棍子过来,一把夺过碗,一手扳开叶云疏下巴,碗往嘴里一灌。
“咳…”
“这不是喝了,说不定还会醒。”
“你别碰。”梧桐一把打开江晏的手,就着衣袖给叶云疏擦咳出来的药,“公子。”但也不得不说江晏的办法好,碗里大半都进了叶云疏的肚子。
“看着我干嘛?想感谢?不如跪下磕几个头。”江晏抱着手。
梧桐别过头,这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吓晕公子,可又冒着被黑衣人发现的危险找人通知自己。打伤自己又给公子喂药,虽粗鲁了些,但法子是管用的,“我给公子换衣服,你该避避。”
“我避?呵,骨瘦如柴的废物我不稀罕看一眼。”江晏径直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只不过并没有看向这边。
梧桐拿他没办法,被飞踹一脚和接住花瓶的身法他也知道,这人武功很高,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咬着牙给叶云疏换衣服。
还在江晏也说话算话,没有回头看一眼,这才让梧桐心头好受些。
换好衣服没一会,老掌柜又进来:“梧桐,后院做了饭,我给你拿点来。”
“不,不用,已经给掌柜添麻烦,这些事就我来吧。”梧桐飞快地跑出去。
等人走了,江晏才回头,叶云疏的眼圈还是红通通一圈,伸手捏住他鼻子,等到叶云疏不舒服的张开嘴才松手,“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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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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